是谁忽视了谁?
作者: 之归自打懂事以来,我就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父母捡来的,为什么父亲对我那么冷淡,让我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带着诸多的疑问和不满,我上了小学六年级。这时候弟弟出生了。当父亲抱着新生的弟弟时,脸上的温柔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说实话,我很嫉妒,因为自我记事以来,父亲好像就再也没有抱过我。我把这种嫉妒转化为学习的动力,希望用优异的成绩来换取父亲的关注。
终于,我成为家族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女孩。或许是因为我的优秀终于引起了父亲的注意,或许是因为他觉得我已经长大,和我能有聊天的话题,父亲开始跟我探讨人生问题,聊聊新闻事件……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大约是十几年来我们交流得最多的一段时间。然而,我却不知道应该以哪一种心态去接受他的转变。
我自认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已逐渐成熟,但是儿时那股淡淡的忧伤还在,让我不能释怀。
9月,我同父亲一起离开家乡,来到车水马龙的大城市。站在宽阔的马路边,面对来往不绝的汽车,我不知所措,无助地张望。这时父亲牵起了我的手,一股暖流直击我的内心。我不记得他上一次牵我的手是何年何月的事了。他牵着我小心翼翼地穿过马路,边走边叮嘱我:“以后自己一个人过马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车子。城市不比咱们村,哪怕是走在斑马线上也一样要注意安全。”
他的手是粗糙的,手上都是因常年劳作而起的老茧;他的手很瘦,好似只有一层皮包裹着手骨,手背上的青筋都看得异常清楚;他的手又是宽大温热的,牵着我的时候让我感到安心,给我一种力量。他一只手牵着我,另一只手还提着我的行李。在过马路的那会,我忍不住想哭。那一刻,我好像突然理解了这个沉默严肃的男人。那天他送我到学校,看着大学的校门乐呵呵地傻笑,我知道他在为他的女儿感到骄傲。
我放寒假回家那天,他非常高兴,喝了点酒,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他说我小时候经常生病,三天两头被送去医院打针,是他整夜整夜地抱着我,我才得以安睡。不知道是不是上了点年纪的缘故,他那会特别喜欢回忆我儿时的事情,有很多事情我都已经记不清了,他却还能清楚地说出一些细节:他记得我第一次去幼儿园时的哭闹不止,记得我第一次取得第一名时他炫耀的神情……我因此想起了那些被我埋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比如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打过我,反倒是弟弟没少被他打;比如他总是无条件地支持我做出的任何决定。父亲其实并不冷漠,他只是习惯了隐藏他的情绪,习惯了默默地疼我。
前不久我买了一套衣服给他,他逢人就要炫耀一下:“这是我女儿给我买的。”看,他就是这么容易满足,从来只记得我的好,自动忽略我曾经的任性。
感谢岁月的洗礼让我变得成熟,让我懂得换位思考,让我发现爱我的亲人一直在我身边。还好,一切还来得及,我们还可以陪在对方身边,互相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