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岩精神的视觉空间再生产与跨媒介传播研究

作者: 秦红雨 杨志远

摘 要:红岩精神是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传播与传承对精神谱系的传承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红岩精神通过物质性、社会性、精神性的建构搭建起多维的红岩视觉空间,并通过多元媒介进行全方位的传播。通过对红岩空间的“三元性”探讨,凝练出红岩视觉空间的丰富性、交互性和延展性特征并思考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空间传承与跨媒介传播的具体路径。

关键词:红岩精神;空间生产;视觉空间;跨媒介传播

基金项目:重庆市高等教育教学改革研究项目、重庆社科规划项目“新闻传播类一流专业加强马克思主义新闻观教育的改革与实践研究”(213073);“新时期以来的重庆主题小说与地域经验研究”(2020YBWX163)。

[中图分类号] G206 [文章编号] 1673-0186(2023)004-0125-012

[文献标识码] A     [DOI编码] 10.19631/j.cnki.css.2023.004.009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弘扬以伟大建党精神为源头的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用好红色资源,深入开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宣传教育,深化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教育,着力培养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1]。作为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重要一环,红岩精神内涵集中体现为:“坚如磐石的理想信念、和衷共济的爱国情怀、艰苦卓绝的凛然斗志和百折不挠的浩然正气。”[2]在视觉文化兴盛和社会空间剧变的今天,将红色资源同社会不同空间结合,传承红色理想、弘扬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成为重要的社会课题。而在红岩精神的传播过程中,挖掘多维空间资源,激活和丰富传承场域,在全景式红岩空间中探寻爱国主义和集体主义的时代内涵,汇聚成空间媒介下的国家记忆,对于我们进行红色资源挖掘、传承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和借鉴价值。

在视觉空间的研究脉络中,列斐伏尔提出“物质空间、社会空间、精神空间”的“空间三元论”[3]1-30,为空间的分类奠定了基础;周宪进一步提出“图象、影象、景象”[4]是视觉文化空间三种形态,具体化了空间视觉化分析的内容。在此基础上,媒介地理学将空间作为媒介,“空间和地方是决定传播范围、环境、框架和形式的载体”[5]5,“空间的媒介化”[6]将会形成梅罗维茨口中的“新事件和新行为”[7],也影响到空间文化的形成和精神传播。因此,借助相关理论,有学者从视觉空间角度对红色精神传承进行了一系列探究。如苏士梅、白志如从“跨媒介交流和跨时空传播”[8]的角度论述了红旗渠精神的时空叙事和家国认同;苟晓丽通过“千秋红岩”展馆的空间沉浸设计与布置阐释了“红岩精神的沉浸传播”[9];徐康分析了媒介技术发展在红岩文化空间的构建中的作用,提出其为红岩文化传播提供了更加“开放、互动的场域”[10]。学界将空间媒介理论运用到某一文化和精神的研究从不同角度展开,相关探究对红岩精神的传播和揭示红岩空间的意义与价值具有重要作用。基于此,文章从媒介地理学的视角,借助空间和媒介理论,从红岩精神的物质空间、社会空间、精神空间入手,重点从“图象、影象、景象”三种形态审视红岩空间的展现形式,思考红岩精神在多重空间中的视觉呈现与传播,分析其跨媒介传播路径,从实体空间和虚拟空间的互相嵌入中思考视觉空间的“新场景、新行为”,把握红岩精神的视觉空间再生产的内在逻辑,以期更深入地从视觉和空间维度为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弘扬提供有益思考和借鉴。

一、展陈、体验和创生:跨媒介传播中的红岩视觉空间

根据“空间三元性”的特点,红岩精神在遗迹、博物馆、表演馆、景区、社区、文本、影像、互联网等多重媒介传播中构建了丰富、多元的物质空间、社会空间、精神空间。红岩精神在不同的空间中呈现了不同的视觉意义和空间特色,物质空间建构地理记忆、社会空间实现区域整合、精神空间塑造拟态想象……而又在这三元空间之中存在着多种不同领域、不同种类的具象跨媒介视觉空间,这些不同的视觉空间支撑起红岩跨媒介传播的媒介平台和实质内容。因此,跨媒介传播是红岩精神传承发展的手段和叙事方法,视觉空间是跨媒介平台所展现的具体形式,二者互为表里,共同发展,在红岩精神的赓续和传承中担负起家国叙事的重要作用。

(一)物质空间:地理媒介中红岩精神的凝聚与传播

所谓物质空间,是以自然地理环境和历史景观所塑造的红岩空间。麦克卢汉“媒介即讯息”[11]的泛媒介化观点让我们认识到空间本身作为媒介传递出多重信息影响受众。红岩精神本身就是借助物质媒介,通过遗迹、博物馆、表演馆的形式,从物质层面建构空间形态,以物理特征建立起可存储、可记录的地理表征,打造了红岩精神跨媒介传播体系。

1.历史遗迹唤醒红色记忆

历史遗迹是红岩精神形成的物质基础和记忆出发点,也是红岩精神传承的重要物质空间。媒介地理学认为,“经过日积月累,传播与地方相互渗透,形成视觉的风景、听觉的声景以及其他感觉的质地。正是以这些为条件,观众才能以集体的方式展演他们共同的身份”[5]5,而我们看到红岩精神是在丰富的历史遗迹中沉淀,在这些视觉景观中被感知和分享,而成为不断传承的文化力量。以红岩村和歌乐山为主要地理坐标,红岩村的饶国模故居、八路军办事处旧址以及歌乐山的白公馆、渣滓洞、烈士墓等遗址群,经过历史变迁和时代轮转呈现在观者面前,吸引观者重回峥嵘岁月。不仅如此,关押红岩英烈的石洞监狱、江姐牢房、审讯室等物质场所是红岩革命志士曾斗争的地方,也是红岩精神高度凝聚的实体空间。同时,实地遗迹空间将历史与现实勾连起来,形成具有历史价值的记忆认同。白公馆内小萝卜头故事口口传诵、渣滓洞监狱的标语“古今穿越”、八路军办事处旧址的留言簿寄语……在这些物质空间中,身体的共同在场唤醒着历史记忆,以特殊空间身份将观者带入特定革命年代,构成了具有红色文化意义和精神滋养的记忆空间,形成“穿越”和“再现”的媒介视觉效果。作为红岩空间再生产和再传播的物质基础,红岩历史遗迹以“地点”的形象成为“回忆的主体”[12],同时迸发出以红岩精神为中心的价值认同感。

2.博物馆场域强化红色空间

“博物馆不仅存在于特定的时空里,也帮助阐明特定的时空秩序。”[13]而博物馆的空间叙事是通过重构空间中物的编码结构,并赋予其叙事性的文化意蕴得以实现的,以时间为主线,物的视觉呈现和记忆重置不断激发历史情感,形成记忆共同体。1958年成立的红岩革命纪念馆,馆内展出1 800余件红岩历史照片和文物,包括革命人士往来信件、私人衣物、办公用具等,既展现文物原持有者的革命时代个像叙事,又通过多层级文物组合形成革命时代的群像记忆,凝聚集体性形象的精神礼赞,在物的组合网络中赋予新的意义,唤醒记忆,激发情感。同时,多媒体、文物、雕塑、展厅空间组合在一起,复合空间不断唤醒人们的历史情感:一方面是场景的搭建与历史还原,在《在废墟上创造新中国——愈炸愈强》场景中,通过破损的围墙、革命标语等重塑重庆空袭场景,将中华民族的集体爱国情感激发出来;另一方面是现代互动、沉浸技术的采用,让身体不自觉地融入,在《周恩来和他的朋友们》的专题展示前,智能触屏内容导览、重庆市全貌触屏导览等多维的智能化展示内容,形成了博物馆视觉场域的信息交流功能和体验型视觉信息搭建,“在深度沉浸中达到传播的效果”[14]。博物馆的场景搭建和文物展陈形成了历史与现实交融的“固定的场景”,并在物质空间内形成独特的“记忆场景”,构建红岩精神的个体感知与集体记忆。

3.表演馆重构红色空间叙事

今天,红岩精神的物质空间正在突破传统的空间叙事,借助现代的舞美和声光电,在文旅融合中带来震惊性的视觉体验。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打造弘扬红岩精神的专业剧场——《重庆·1949》。《重庆·1949》既是弘扬红岩精神的大型红色历史剧目,也是量身定制的大型实景式剧院。借助巨大的室内空间,不仅还原了红岩精神的物质空间:吊脚楼建筑群、石阶与牌坊、磁器口码头、监狱岗哨和铁牢,而且借助裸眼3D动态全景音画、智能灯光的烘托、360度旋转沉浸式舞台,带给观众全面、立体的感官冲击,让观众在蒙太奇式的空间意境中接受红色精神的洗礼。同时,《重庆·1949》又将观者带入舞台之内,形成观众区和演员区的观演互动,舞台空间、观演空间、日常空间等相互交错分布,形成舞台、观演、虚实流动的体验记忆和舞台艺术的记忆活化。这“更具大众认同感的建筑语言”[15],让人身临其境,模糊了舞台与现实的界限。观演空间与日常空间也是相互切入和交互的,朝天门码头的虚拟化呈现、传统巴渝文化的空间性展示、入口处时空隧道的虚实展现等使得虚拟的表演空间与现实的日常空间相交织,把观者的记忆定格于该空间之内,重构了红岩空间的历史性并融入艺术性的色彩,将红岩历史缩影展现在剧场内,使红岩精神与时尚文旅充分融合,在此基础上结合拟态环境的情感交互,让受众可以在现今社会感受历史氛围,在视觉震撼中走进红岩,在“交互”和“体验”中与红岩空间融为一体,在剧场中实现了“媒介和内容之间的互动,也有传者与受众、图像生产者与观者的互动”[5]149。

(二)社会空间:红岩精神的场域整合和空间激活

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交流是社会空间形式的重要体现,更是都市活力和文化软实力的重要表征。红色场域是城市的精气神,城市的急速变迁和空间的急剧裂变,对于红色文化在社会空间中的接受与融入也提出了重大的挑战。因此,打破空间阻隔,加强红色文化空间互动、人与红色文化空间互动也成为红色文化传播的重要课题。而红岩文化,从景区到红色资源区再到社区,通过不断的社会空间整合,人、社会、空间不断互动,也实现了跨媒介的再建构,形成了当代红岩精神传播和文化叙事的多维公共空间。

1.红岩景区的多功能空间建构与可达性交流

首先,在地理记忆条件下,红岩景区利用先导性空间打造诸多具有扩充功能的多功能空间,即鲜具特征的地标公共空间形成空间汇集。以渝中区的红岩村景区为分析范本,“红岩村景区前广场”的开放性连接入场实现了游客的小憩、交谈、留念等诉求,建构广场与场馆的多空间、全景式的纪念建筑群,在渝中区这样一个政治、经济和文化的重点区内展现着红岩精神的独特魅力。另一方面,景区“可达性”[16]成为空间交流的重要因素,“可达性”是描述一个地方到另一地方的容易程度。重庆不仅打造了网红打卡交通景观——李子坝轻轨穿楼,更有别具特色的红岩巴士。红岩巴士,作为重庆独有的交通空间不仅代表了红岩精神的历史传承,更加深了景区同社会的互动、融合与交流。在歌乐山革命烈士陵园及其周遭:白公馆、渣滓洞、红岩魂陈列馆等物质空间、红岩魂广场等广场空间通过红岩巴士连接,由分散个像逐渐汇集成群像,把日常公共空间与物质空间相联系,增强社会交流的同时也加强了景区自身的互动性和整体性。总的来看,红岩景区形成自身的多功能空间搭建,勾连了同日常空间的交流联系,通过交通空间的可达性增强了红岩精神再塑造,促进了红色文化的生活化与社会化,将其熔铸在流动的日常当中。

2.红色资源的跨场域构建与文化符号再书写

“都市空间既是交流的公共平台,更塑造了一种新型关系”[17]。因此,在都市空间治理中,红岩空间在景区的可达性下逐渐演变为跨场域、跨空间的红色资源区,不断形成红岩空间的社会整合。一方面,以歌乐山、红岩村、中山四路为主阵地,逐渐形成了红岩精神群像结构,搭建重庆独有的“红岩联线”。不仅如此,重庆·1949剧场、磁器口古镇、《挺进报》旧址等散落性地标空间也逐渐汇集进来,景区在整合中不断形成凝聚力和更大包容性。红岩集群作为勾连社会的交流平台而存在,实现统一的跨区域构建与联动。另一方面,在城市更新过程中,通过文化升级、商业助力实现空间的重组,借助文化产业发展,“歌乐山—磁器口—渣滓洞—白公馆”沿线传统景区周边风貌提档升级,推进红色产业的连片、联动高质量发展。从中可以看出,从地区的整合,到城市的整体打造再到红色公共空间的拓展,红岩空间不断地向各个层面延伸,红岩精神在资源整合、商业推动、文化提档中不断强化着家国符号的“再植入”和“再书写”。

经典小说推荐

杂志订阅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