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浴血奋战突破乌江天险

作者: 王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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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12月31日,大雪纷飞寒气逼人,中央政治局在贵州瓮安猴场召开会议。毛泽东建议渡过乌江,占领遵义。博古建议杀回马枪,和二、六军团会师;李德顾问说:乌江会成为第二个湘江,红军会战败。多数政治局委员同意毛泽东的意见。最后,政治局决定渡乌江占遵义,任命刘伯承担任红军总参谋长,指挥红军迅速强渡乌江。

1935年1月1日清晨2点,朱德总司令,在一所中学小礼堂里,主持召开了中央红军团以上干部会议。传达了中央政治局猴场会议决定:中央红军北渡乌江,创建以遵义为中心的川黔边根据地。

主席台后面有一幅标语,上面写着:两军相遇勇者胜。小礼堂里有5盆炭火烧得正旺,要是在平常,干部们会前说说笑笑,现在却鸦雀无声。

朱德总司令坐在正中央,红军总参谋长刘伯承和副总参谋长张云逸陪在两边。朱德总司令面沉似水,总参谋长刘伯承有一个习惯,一紧张右手贴在大腿上,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大腿。王耀南看了看,连红4团政委杨成武也被抬进了会场。杨成武在湘江战役右膝盖受了重伤,伤口感染,正发着高烧。

总参谋长刘伯承,看了看朱德总司令,朱德点了点头,刘伯承宣布:“现在开会。请情报局局长曾希圣讲话。”

情报局局长曾希圣走到台上,介绍敌情:根据截获的敌人的电报分析,我们周围有30多万敌人,湘军何健5个师挡在我们与二、六军团会合的路上,阻止我们与肖克、贺龙会合。国民党中央军,吴奇伟4个师和贵州军阀2个师挡在我们去贵州的路上,云南军阀孙渡5个旅正赶往乌江,国民党中央军周浑元4个师已经和我们的红5军团接上了火。广西军阀,白崇禧2个师已经追到猾山地区。

贵州军阀侯之担,任命教导师副师长侯汉佑担任防守乌江的“前敌总指挥”。侯汉佑昨天下令,把沿江100公里内的所有船只都烧毁了。

乌江上有孙家渡、楠木渡、桃子台、茶山关、回龙场、江界河、袁家渡、岩门等8个渡口。

侯汉佑命令8个团,防守乌江这8个渡口。重点防守的渡口有孙家渡、江界河、回龙场。

每个渡口有4门山炮,8门迫击炮,18挺重机枪,54挺轻机枪……孙家渡渡口有一个机炮营,有4门75毫米克虏伯野炮。24门迫击炮……曾希圣说:“我的报告完毕”。

红军的军委副总参谋长张云逸说:红军已经被围困在长50多公里,宽30公里的狭小地带。敌人已经跟红军后续部队接上了火,渡不过乌江,红军有可能全军覆没。

他又加了一句:红三军团工兵连长唐秋光带着十几个亲信,已经叛变投敌了,指导员也想叛变,犹豫了一下,没有走成。红星直属队工兵连长韩连生,指导员李新贵对红军前途丧失了信心,准备当逃兵,他们已经被解除了职务。会场里一片啊声。张云逸说:革命越是困难,我们越要敢于战斗,敢于胜利,为我们的理想奋斗。

刘伯承总参谋长用眼睛把会场扫了一遍,问了一声:谁来担任乌江架桥总指挥?台下有黄埔军校,日本、德国、苏联军校学工兵的干部十多人,没有人吭声。军校学生学的是架设军用桥梁的技术。现在,渡河器材、工具、设备都没有。

乌江宽250米,流速2.1米,架浮桥的应力范围在2米以下。大家心里明白:4万红军渡过乌江就是生,渡不过去就是死,在乌江架桥,这副担子太重了。没有人敢吭声。

刘伯承说:“贵州是中国鸦片生产大省,是中国最大的鸦片交易市场。广西财政收入的一半靠贵州鸦片过境税。贵州有5条鸦片出省通道,每年通过乌江运出的鸦片就有100万担。”

如果我们在乌江渡河失败,必然向湘西进军,何健的5万人已经向乌江急进。我们现在没有多少子弹,不能胜利渡过乌江,就会全军覆没。

刘伯承说完扫了会场一眼,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刘伯承接着说:“我们渡乌江占遵义,断了贵州、广西和蒋介石的财路,他们会拼命的,渡乌江是一场硬仗,经过湘江战役,我们的弹药已经不多了。两军相遇勇者胜!”

刘伯承宣布强渡乌江作战命令:第13团黄珍团长!你们团担任左路先锋,强渡孙家渡渡口;第4团团长王开湘!你们团担任中路先锋,强渡江界河渡口;第1团团长杨得志!你们团担任右路先锋,强渡回龙场渡口。攻击部队1月1日完成占领乌江渡口任务;2日开始强渡乌江;3日完成渡江任务。工兵营营长王耀南!你们工兵营负责在乌江架设3座浮桥,3日18点前完成任务。王耀南说:“保证完成任务!”。

张云逸看见王耀南一脸茫然。看见大家都不说话,张云逸开始用激将法说:红军能不能渡过乌江就看王耀南的了。其实,王耀南没有去过乌江,对乌江一无所知,更糟糕的是王耀南接受的任务是2天半要跑100多里山路,到乌江,在敌人炮火下要架设能通过山炮的浮桥,何况现在连架设浮的材料都没有。俗话说,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自己不是巧媳妇,只有拼命想办法。

1934年12月31日22时,3军团因为工兵连长叛变,已经没有了工兵连。在彭德怀要求下,张云逸只好让王耀南带一些工兵随彭德怀到孙家渡渡口架设浮桥,张云逸自己指挥2个工兵连。准备进至江界河渡河点架桥,以便红二师主力及军委纵队、红五军团由此渡江。

到了乌江岸边孙家渡渡口,王耀南抬头看到侯汉佑在乌江石壁留言叫嚣红军:“一团茅草乱蓬蓬,蓦地烧天蓦地空”。

在另一个石壁上写着钱起的:《归雁》潇湘何事等闲回,水碧沙明两岸苔。二十五弦弹夜月,不胜清怨却飞来。

博古看到这首诗,嚎啕大哭。周恩来也掉下眼泪。

战士们不明白博古为什么哭。王耀南解释:“这首诗的意思:‘你为何如此轻易的从潇水湘水那样美丽的地方回来呢?那里溪水澄澈,沙石明净,岸边还有青苔可以供你觅食,你何故不肯待了呢?大雁答道:湘灵之神在月夜弹的瑟曲调太伤感了,我忍受不了那悲怨欲绝的曲调,不得不离开潇湘飞回到北方来。’我们中央苏区那么好的根据地,在博古手中丢失了。他很伤心。”

王耀南安慰博古:“3万红军,对抗100万国民党部队,整整1年,已经很了不起了。”

博古说:“根据地还是丢了!”

大雪已经停了,气温非常低,乌江水中飘着冰凌。侯汉佑根本不相信红军可以渡过乌江。

王耀南站在乌江岸边,看见翻滚的江水直犯晕,他请教一个袍哥兄弟渡乌江的办法。

这个袍哥兄弟对王耀南说,渡乌江必须具备3个条件:“第一、 要有大木船;第二、 必须是大晴天;第三、 要有熟悉乌江水性的好船夫。”

这个袍哥兄弟说:“纵横天下路,难过乌江渡。”他发现王耀南不是来买鸦片的商人,说完,摇了摇头走了。

袍哥兄弟说的条件,王耀南一样也不具备,只好另想办法。

王耀南安排工兵连住在乌江岸边的工棚里,工棚地上躺满了死老鼠,通讯员小刘把老鼠扫到了棚角,炊事员老殷开始生火做饭,满工棚发出一种奇怪的陈旧尿臭味,让人恶心。不一会,小刘发出惊叫:死老鼠还阳了。王耀南低头一看,老鼠在工棚里乱跑。给王耀南安排住处的姓肖的袍哥说:贵州人人吸鸦片,老鼠也沾了光。“老总们”做饭,烧的是鸦片杆,鸦片杆上的鸦片葫芦里含鸦片,一见火,就能放出鸦片。这里的老鼠成天吸食鸦片,也成了鸦片鬼。你们没有看见,这里连飞鸟走兽都没有吗?全成了鸦片鬼,飞不起,走不动成了工友们口中餐了。

王耀南在乌江岸边的工棚里,见到袍哥义字堂刘舵把子。

王耀南对刘舵把子说:“给你10万个袁大头(银圆)买这一大片竹林。你组织炮哥兄弟,给我扎渡江的竹排。”

王耀南刚要下令砍伐竹子。刘舵把子说:明年这块地,再长不了竹子了。王耀南非常奇怪。问刘舵把子:我们把地面的竹子砍伐了,又不伤竹根,怎么不长竹子?刘舵把子说:竹子分公母,必须留一公两母,明年才会长新竹子。红三军团政委杨尚昆说:竹子分什么公母,他们这是封建迷信。我们花了钱,怎么砍竹子是我们的事情。王耀南说:我不懂竹子,万一我们把竹子全砍了,明年长不出竹子,那就把老百姓害苦了。

杨尚昆说:现在,时间紧迫,命悬一线,将来可以加倍赔偿。王耀南说:明年,这几万百姓就过不去。咱们革命不就是为了百姓吗!

正好,彭德怀赶了过来,彭德怀说:照王耀南同志的话做。

王耀南下令,懂竹子的老百姓指点工兵战士,把要留的竹子画上记号,调一个营战士砍竹子。乌江边的百姓看见红军这么为百姓着想,一声招呼,有几千赤身裸体的老百姓帮助红军砍竹子,扎竹排,不到一个小时,红军需要的竹排全都扎好了(这件事,2016年中央电视台播放过档案揭秘)。王耀南看见竹排都扎好了,对着干活的百姓说:今天干活的袍哥兄弟,每人发一个袁大头的工钱。老百姓都很高兴。

周恩来问刘舵把子:“这里有没有军阀的仓库?”在刘舵把子指引下,周恩来下令,把军阀仓库里的食盐,衣服,布匹都分给了帮助扎竹排的农民。

1935年1月2日,天刚亮,彭德怀的第13团先头部队开始,乘竹筏强渡乌江,要控制对岸,但是强渡3次都没有成功,双方打了整整一天。

乌江流速每秒超过2米,就算是乘竹筏渡到对岸,流速这么快,也没法架桥。在离孙家渡上游几百米的地方,有一处河面有350多米宽,流速每秒1.8米。王耀南准备在这里架设浮桥,彭德怀同意。

王耀南突发奇想,他叫工兵战士,在乌江水里,把竹排连接成一条长龙,长龙的两头固定在岩石上。

现在,王耀南身边工兵战士不多,只好从13团抽调1200人,让工兵战士训练这些步兵学习抛锚和撑筏子,还要能看懂旗语。

4月3日,快11点了,红军该吃午饭,对岸敌兵聚在一起开始抽大烟。

突然,彭德怀下令:马上架桥!王耀南发布旗语命令架桥。工兵连长何力斌一斧子砍断了上游栓浮桥的缆绳。

轰!轰!轰!敌人的炮弹,一个接一个,在浮桥周围爆炸,炸得红军战士根本爬不起来。突然,红军炮兵营长武亭指挥炮兵营,一阵排炮,把敌人的炮打哑了。

浮桥的一头,从乌江的上游慢慢地向对岸漂去,站在高山上往下看,每一个筏子的上面站着两个抛锚手,他们用长竹竿拉住抛锚,筏子的下游处站着两个撑杆手,他们用两根竹竿撑住筏子,让筏子固定在江中,筏子与筏子之间用螺纹钢钯钉连接固定,承受着江水巨大的冲击力。这样的筏子一个连一个一共有300多个,组成了一条巨大的蜈蚣状的浮桥。

一条硕大无比的蜈蚣爬在江面上,慢慢地向对岸游去,两边的枪炮声都停了下来,双方的士兵都默默地看着蜈蚣的游动,王耀南用旗语指挥竹筏依次下锚,浮桥刚到达乌江的对岸,工兵营2连长赖如波赶快把浮桥固定在乌江对岸的大石头上,一支香还没有点完,桥就架好了。

桥刚架好,彭德怀第一个跳了上去,准备抢先冲过乌江。黄珍紧跟其后,他一把把彭德怀推进乌江,黄珍率领3千子弟兵向对岸冲去。两个战士把彭德怀拉上岸。彭德怀赶快脱了衣服和兵士们一起在火堆边烤火取暖。

刘舵把子挠挠头,喊了一声:我的妈!真的要变天了。

袍哥义字堂刘舵把子是个老油条,他见多识广周旋于兵痞流氓,军阀土匪之间。他在旧军队里没见过这样待景象,只见彭德怀赤身裸体,钻进落水的士兵里面一起打打闹闹。

刘舵把子问:在浮桥上跑在最前面的瘦高个子是什么人?

王耀南说:是个团长。

刘舵把子又问:红军团长管多少人?

王耀南说:1千多人吧。

刘舵把子问:那个跟团长抢着上浮桥的黑脸张飞是谁?

王耀南说:他是彭军团长。

刘舵把子问:彭军团长是多大的官。

王耀南:彭军团长管1万多人

刘舵把子挠挠头,喊了一声:我的妈!真的要变天了。

后记

国民党贵州军阀守乌江司令侯汉佑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1月3日中午,红军又在孙家渡强渡猛攻,守兵伤亡甚重,防御工事多被摧毁,机炮营营长赵宪群被打死,军心开始动摇,离孙家渡约半华里的上游处,红军架有浮桥一座,形状类似蜈蚣。这座浮桥甚为巧妙,以若干木排连接而成,接头处用抓钉、绳索绑住,预测稍长于河面,南岸紧绑着一头,另一头由上游放松拉绳,随水流渐渐斜飘靠着北岸,便成了浮桥。南岸红军二、三千人,跑向浮桥冲锋前进。”

彭德怀的红3军团,占领孙家渡渡口后,马上向其它渡口前进,很快占领了所有的渡口。国民党守乌江的8个团长都当了俘虏。

王耀南在楠木渡口、江界河渡口,都按照孙家渡渡口的办法架好了浮桥。

红军顺利渡过乌江。王耀南这时才松了口气。

(作者系新中国开国少将王耀南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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