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化视角下乡村学校教育的危机及消解
作者: 邵西梅摘要 在全球化、信息化、工业化的背景下,乡村居民的价值观念、生活方式等发生了变化,如何使他们不盲目向往城市,同时又不妄自菲薄,维护传承发展乡村地域文化,并使之转化乡村学校教育资源,是一个现实的问题。这种发展变革的诉求不是简单地依靠理论自圆其说,而是面临一些现实的挑战。乡村学校教育的在地化改革是一项综合的、系统的变革,需要乡村教育共同体的联结、各级政府部门对乡村在地文化资源、生态资源的保护建设和教师在地素养的提升。
关键词 乡村学校教育;在地化;教育共同体
中图分类号 S 52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0517-6611(2022)16-0242-03
doi:10.3969/j.issn.0517-6611.2022.16.059
开放科学(资源服务)标识码(OSID):
The Crisis and Resolution of Rural School Educ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ocalization
SHAO Xi-mei
(Shandong Youth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Jinan, Shandong 250103)
Abstract In the context of globalization, informatization, and industrialization, the values and lifestyles of rural dwellers have changed. How to make them not blindly yearn for the city, and at the same time not underestimate themselves, maintain, inherit and develop rural regional culture, and transform it into rural school education resources, is a very real issue.The demands for this kind of development and change are not simply based on theory to justify themselves, but face some practical challenges.The localization reform of rural school education is a comprehensive and systematic reform, which requires the connection of the rural education community, the protection and construction of local cultural resources and ecological resources by government departments at all levels, and the improvement of teachers’ local literacy.
Key words Rural school education;Localization;Educational community
随着我国现代化进程的加速发展,乡村的社会结构发生了深刻的变革,与此相关的乡村学校教育的价值取向也发生了变化。“草房子”“土凳子”的乡村学校教育时代一去不复返,现代化背景下的乡村学校教育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发展变革,其中乡村学校内在教育的弱化与外在社会现代化之间的差距,已经演变为乡村学校教育发展的焦虑。在乡村教育振兴的背景下,乡村学校究竟需要什么样的教育改革、乡村学校如何推进教育高质量发展等成为理论和实践层面的重大研究问题。笔者从在地化教育的视角出发,分析了乡村学校教育中出现的危机问题,并对乡村学校教育进行在地化改革的意义进行识解分析,结合实际尝试探索实现乡村学校教育在地化改革的有效路径。
1 在地化视角下乡村学校教育的危机呈现
现代化的发端,最初始于城市的工业文明。相比较乡村社会的封闭性、单一性,城市工业文明以其开放性和有机多元性的空间文化优势,更好地推动了工业文明和社会分工的发展。城市的这种优势成为其本身发展的内在吸引力,从而在城乡关系中城市发展处于主导地位,农村则成为城市的“附庸”。我国作为后发型现代化国家,在实践中优先发展城市的倾向较为明显,历史上形成了城乡二元的发展结构。乡村社会的文化内涵逐渐在现代化框架中被隐匿,逐渐被以城市为中心的文化价值取向冲击。体现在乡村学校教育的实践中,则较为明显地表现为城市偏向叙事[1]。
1.1 泛科学理性下偏向城市共识的教学内容
现代学校教育的普遍价值预设是秉持科学理性的知识进行教育教学,学校成为标准化、科学化、实用化知识的传播载体,学校的知识就是权威的、正确的,这已经成为社会的普遍共识。乡村学校教育的教学内容在科学理性下,既是对人类已有的历史文化知识的结构化筛选和精细化提炼,同时也强调了知识的通用性和普适性[2],而这种通用性和普适性知识的优先供应者是具有开放性特点的城市,而乡村社会因其地域性、封闭性等特点决定了其知识的具体性,不具备通用性特点。所以,在注重强调知识科学性的泛科学理性导向下,乡村学校教育中地方性知识的供给明显不足[3]。
1.2 指向偏城市生活的乡村学校教育生产逻辑
现代学校教育的生产逻辑多是指向升学,以升学为主要目的的学校筛选机制,一定程度上造就了一个崇尚“文凭的时代”,文凭成为衡量人才的重要评价标准,成为职业准入的重要标准。在这样的背景导向下,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个体接受学校教育的最直接、最主要的逻辑目的,就是“读书—升学—获得文凭”。乡村学校教育由过去关注乡村学生学会适应乡村生活的“道术”,转变成关注强调提高乡村学生应试技能和各学科分数的“试术”。这种为升学做准备的乡村学校教育,弱化了乡村儿童的乡村生活能力和对乡村生活的志趣,同时引导着乡村儿童走出乡村,参与城市生活,以至于那些在考试竞争中失利的乡村学生,多愿选择去城里打工,而不愿意“回乡种地”。
1.3 呈现偏城市意识的乡村学校教育管理
乡村学校教育作为国家公共服务的一部分,理所应当接受国家对学校办学的标准化要求,如学制、资源配置以及管理制度等标准规范,这些有利于乡村学校教育的标准化发展。但同时,乡村学校教育管理仍未摆脱偏城市取向的价值导向, 乡村学校教育的决策权和话语权由过去的“私人决策”转变为现在的“公共话语”,公共话语的来源多产生于城市,潜在地使乡村学校教育管理带有城市偏向。城市学校教育的发展样态多成为大多数乡村学校教育改革的标准参照物,同时,对乡村学校教育的发展评价也多以城市学校教育的标准为前提基础,较少从乡村社会的独特性进行教育设计改革和发展判断[4]。乡村学校如何推进有效改革、如何实现高效管理等问题,无论是思想上还是行动上,都存在或多或少的自主权缺乏的问题。
处于现代化发展变革中的乡村学校教育是一种偏向城市叙事的教育实践,无论是教学内容设置、教学生产逻辑还是教学管理方式,多是“复制”城市的标准,脱离了乡村社会的“乡土”实际。事实上,对乡村学校教育而言,城市化、现代化的潮流不可回避,并要积极适应,但是守护“乡土”,传承乡土文化,也是乡村学校教育重要的职责坚守,这需要理论和实践的双向探索。在城镇化发展的背景下,推进乡村学校的在地化教育改革是守护“乡村”有效路径。
2 在地化视角下乡村学校教育进行在地化改革的意义识解
乡村学校的在地化教育,是指基于互动机制的乡村、学校和儿童三者之间的教育实践方式,注重乡村生活世界的教育意义,其本质是依托乡村本土资源推进乡村学校教育发展变革。在这一过程中,实现乡村儿童的乡土文化认同,传承乡土文化,提高乡村学校教育质量。曾经,乡村学校是乡村社会的一部分,但是在今天,需要两者互换位置,乡村社会,尤其是其中优秀的乡土文化应该成为乡村学校教育的一部分。乡村不是乡村学校教育发展的束缚,而是乡村学校提高内涵、参与竞争的重要基础前提。
2.1 乡村学校在地化改革的价值诉求是公平而有质量的教育
让每一位公民拥有公平而且有质量的教育,这已经成为衡量一个国家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准。我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尽管经济总量在2011年已跃居世界第二位,教育事业在经济发展的带动下取得了长足进步,但是乡村学校教育仍然是整个国家教育事业的薄弱环节。在当前形势下,积极构建公平而有质量的乡村学校教育成为我国顺应世界教育发展趋势、适应国内高质量发展战略,建设现代化强国的关键环节。
十九大报告指出,要努力推进教育的公平发展,“推进城乡义务教育一体化发展,高度重视农村义务教育……,努力让每个孩子都能享有公平而有质量的教育”。乡村学校教育改革发展的重要维度和价值诉求,理应也是教育公平的实现和教育质量的提高[5]。对于乡村学校教育对象而言,什么样的教育是公平的教育,什么样的教育是有质量的教育,这一问题的回答和解决需要结合乡村社会实际、乡村学校教育实际进行分析。毋庸置疑,教育是一项系统的工程,同样教育问题也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乡村学校教育最重要、最根本的问题就是发展方向的问题,即乡村学校教育的价值目的所在。有学者将教育目的归结为社会本位,有学者将教育目的归结为个人本位,但实际生活中社会和个人本就是一个相互联系不可分割的共同体,所以,教育的目的实际上是实现社会和个人的共同发展。从这一意义上来说,乡村学校教育的价值目的,宏观上是为了国家和社会的发展进步;微观上则直接使个人成长受益,形成乡村受教育对象的生存资本、发展资本。而现在乡村学校教育与乡土知识割裂,学校的课程设置、目标构建乃至教师管理等方面游离于乡村之外,学生生活在一个与家庭情景、乡村场域完全不同的学校叙事世界中,这种割裂影响了乡村下一代的生活质量。乡村学校教育成了单一的“人才筛选机器”,一些学习成绩不好、学习竞争力不强的学生,他们所受过的教育一定程度上成了“鸡肋”,对乡村社会生活缺乏一定的适应性。虽然今天的乡村学校教育不用教学生“穿衣种棉”“盖房造林”,但“教育内容与乡村社会的殊异性所导致的农村教育仅止于人才的选拔与输出功能,而无益于乡村的生机与生活,这就是教育的大不公”[6]。乡村学校在地化教育中意旨的“公平”,意味着乡村儿童能够基于在地资源条件,使得他们的受教育机会、过程、结果得到保障。那么,乡村学校在地化教育中意旨的“有质量”意味着乡村学生经过教育后可以凭借自身的思想条件、文化条件等获得一种能够持续向上的学习能力,并具有社会生活所需要的基本发展技能。
2.2 乡村学校在地化改革的主动性赋予学校教育变革的活力 乡村学校在地化教育变革,缘起于学校教育主体对乡村、学校自觉自醒的认识,并在此基础上将实际资源、现实问题以及教育主客体的愿景综合考量,完成乡村学校教育主体自觉实践。
乡村学校教育在变革发展的路上,好像总也逃离不了城乡二元结构下形成的“向城性”思维,习惯于一种仿城化的改革实践。城市学校怎么改,乡村学校就怎么改,对于乡村社会现实的改革条件和改革局限不进行深入分析,忽略了乡村学校教育最终的价值追求。
基于前面的分析,和城市教育一样的乡村学校教育并不就是公平的。乡村学校在地化教育是通过在地教育实现乡村资源与教育主体的互动,这种在地化教育的实践异于仿城化的乡村学校变革实践,体现出乡村学校教育变革的务实性、主动性。在这一主动视域下乡村学校的教学资源不再局限于投入数量,而是将学校的需求端与投入端有效联结,激活乡村现有资源的实践价值,通过互动的方式完成资源的知识化。乡村资源与教育主体之间的互动过程就是资源发挥使用价值的过程,对乡村资源有效性的挖掘需要拓宽教育主客体的知识能力,从而扩大了乡村学校场域中“人”的效用边界,调动了乡村学校教育主体的内在潜能和积极性,激发了乡村学校发展的巨大活力。一方面乡村学校教育主体积极投入到乡村资源挖掘、配置等过程中,这是对学校内部组织生态的激活;另一方面,乡村学校教育主体在资源的使用、转移等过程中,不断拓展自身作为“人力资源”的效用边界,这对学校来讲无疑是资源的叠加效应,被拓展和提升的主体知识能力融入平时的工作教学中,对学校活力的激发具有“双喜临门”的效果。同时,这种乡村资源与学校实际相衔接的在地化教育,以“就地取材”的资源优势与来自外部的资源补给式教育发展路径相比,具有可持续性。乡村成为当前未被乡村儿童认真注意的知识世界,乡村儿童对乡村日常生活日益疏远化、对乡村自然生态日益陌生化、对乡村历史文化日益漠视化。把乡村资源在学校内部以知识化的形态输送给乡村儿童,使乡村空间的知识形态保留下来[7]。这种转化和保留从本质上说就是对学校教学内容的丰富和教学活力激发,有助于推动地方的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