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陵游记 (外二篇)

作者: 赵显强

所谓的山其实是几座坟,史上著名的康王坟,完全是依山而起的人造山,用石块堆积木似的搭起来的,中间灌以流沙以防盗掘。听村里的老人讲,主坟还有东厢和西厢,其中东厢已经坍塌。而常年在山上放牛的老人也证实了当时确实听到过来自地下轰隆隆的声响。东厢现在已经被盗了,有人在运出的土中捡到过值钱的物件。有知情人说,东厢的地上有厚厚的一层烂掉的铜钱,还有一只形体很大的珠宝莲花,因为运不出来被盗墓贼用炸药炸掉了,真可惜了。现在村中仍有人家中存有物件,像描金的漆盒之类。我没见过,但我相信是真的。

如今山上已经是松树满坡了。毕竟树龄太小,虽比不上当年的十之一二,放眼望去,也是满眼的葱郁,不由使人精神一振。山上多有野枣树,一律很矮很细,粗大一点儿的已经很难见到,大都被人挖走了,说是做拐棍儿的好材料,还真是些有心人。

山上长有多种药材,像柴胡、桔梗、三七、丹参等随处可见。暑期我爱到山上转,除了采点药材之外,还可以采摘野生的黄花菜(也叫金针),最好是趁它含苞欲放时采。采回家之后,要用开水将它焯后再慢慢地晾干。绝不敢生食,生食必泻。还别说,干透的黄花菜细细长长的,还真像是金针,留待过年时用瘦肉丝或者土鸡蛋一炒,确是一道美味。

有一种当地人叫作石竹的植物,多生长在杂石之中。枝叶采摘后用文火焙干,当作茶饮,芳香浓郁,饮后舌底生津。它比当年某人当作监考费用发给我们每人两大包的崂山石竹茶强了何止百倍。

另外,山上还有一种浑身漆黑,长有坚硬双翅的昆虫,我们叫它水牛的,也算是这里的特产了。每年入秋一场饱雨之后,便是捉水牛的时节了。捉水牛要天不亮就出发,因为太阳一出来,水牛就飞走了。要带着手电和装水牛用的塑料桶,最好戴上手套,水牛的两个大牙很有杀伤力。到时候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手电的闪光,蔚为壮观。水牛特别多,多的一人能捉几百只,少的也有八九十只。回来之后,先把水牛整只过油炸透,晾干之后再用咸菜缸里的水干炒,直到炒干。这样做出来的水牛香酥无比,别有风味。

山里一年到头都有水,是山泉水,清冽甘甜,泡茶很好,城里人很难喝得到。雨后还会形成小型的瀑布,山水淙淙,两边山花烂漫,时有鸟儿水边小憩,有世外桃源之风。

汉王所选的地点,风水想必不错。只是,无论贵贱,到头来也只是黄土一抔。它留给后人的,或许只是一道风景而已。

母校重游,师恩难酬

自从平度二中毕业以后,我先为求学而远赴千里之外,后因工作而苦苦挣扎于内,首次回到母校(现古岘中学驻地)也是借着十年之后同学聚会的机会。那时还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要好的同学和老师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拼酒上,仿佛只有那样,才能宣示友情的深厚和师恩的浩荡,于是在校园也就是匆匆走了一圈,聊作往日青春的纪念。

今天李林会长组织古岘历史文化研究会成员到古岘采风,行程之一就是母校重游,是一个机缘,也是相当有意义的事情。初见李林会长,印象中是一个典型的北方汉子的形象,豪放粗犷,但又透着谦谦君子的儒雅。言谈间才知道李会长是高我两级的二中校友,这次行程安排了母校重游,可见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一行众人参观完李会长建于屯粮埠的郁金香基地之后,直接驱车赶往了我们的母校。

刚下车就听到学校接待领导熟悉的声音,仔细一看正是多年以前的恩师衣修章老师。我一边叫着衣老师,一边奔了过去。衣老师老远看到了我,伸出了手,我却给了他一个熊抱,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表达我对恩师的思念和敬爱之情吧。人就应该这样,不管我们走过多少地方,母校和师恩都应该记在心上。一番寒暄之后,衣老师开始带领我们参观校园。

原先透着浓郁文化气息的高大的门楼式的校门早已被拆除,换成了现在的电动推拉式栅栏门,“古岘中学”几个烫金大字也取代了原先的长条木板挂牌,似乎也在显示着一所学校新的历史使命的开始。

迎面还是那个在基座上刻着“希望”二字的汉白玉少女雕像。在过往的一千多个日夜,这个左手拿书,右手轻抿秀发的少女形象,给了莘莘学子以莫大的希望。历经岁月的洗礼,尽管洁白如玉的雕像早已略显沧桑,但我相信她一定会一如既往地激励着现在的中学生,给他们以希望。

从建校就有的那两棵法桐树仍然还在,树干依然粗大壮硕。我始终相信“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而扎根在这样文化气息最浓郁的树木,也一定会更加茂盛,浓厚的古国底蕴会把她怀抱中的人和物滋养得更加灵秀。

原先我们劳动的种植园,也早已被改建,曾经一览无余的菜地外加上了砖砌的花墙,园中各种树木分门别类,排列整齐,郁郁葱葱,从而变得更像是一座漂亮的园林。

原先的女生宿舍“小红楼”也还在,只是再也不跟原先一样独树一帜,和旁边新盖的高大宿舍楼相比,就像是一位年迈的母亲,虽然没有了昔日的华丽,但她情愿为了自己孩子的成长而默默地老去。

原先住过的男生宿舍早已不在,变成了高大的宿舍楼,西北角的一排平房依稀还有原先宿舍的影子。那时的男生宿舍都是上下两层的大通铺,住宿条件简陋艰苦,铺盖卷儿一铺就熬过了酷暑和严寒。学校高大的西墙外是一片坟地,不时会有老鼠和蛇越界闯入。当年有个同学住了一晚上之后,就卷铺盖卷儿走了,说受不了宿舍的老鼠味,不知他现如今可好?会不会也像我们一样,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再次梦回我们的校园?

原先男生宿舍前的土操场早已经铺上了塑胶跑道,高度落差很大的小操场也已经被垫平,放眼望去一马平川。我们曾经在每个早起的早晨,就在那尘土飞扬的操场上,一边迈着整齐的步伐,一边喊着响亮的口号跑操。可是转眼之间已近三十载,突然之间有点儿怀念那些当年一起挥汗如雨,带球如风的少年们。

西湖园基本没变,红色的小凉亭依然掩映在绿树翠竹之间,那两个活灵活现的雕塑一一可爱的小鹿还在草地上悠闲地漫步,大熊猫还在努力地抱着那根竹子在啃。只是小西湖早已干涸,里面杂草丛生,一片荒芜的景象。遥想当年,小西湖水波粼粼,荷花满塘,红色的鲤鱼成群结队地在荷叶间游动,鼻间荷香淡淡,岸边弱柳拂风。

似乎一切都在改变,可不变的依然是那份怀旧的情感。

阿麦飘香

今天是小寒,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天的雨,丝毫没有一点儿冬天肃杀的样子。临近傍晚下班时分,天还是冷了起来,也许是雨的缘故。

这个时候的永州路似乎特别的堵,人群中都是下班的白领或蓝领,以及放学的学生。这个时候也是周边店铺一天当中最忙碌的时刻,每个店铺似乎都有忙不完的生意。也是,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卸下疲惫的伪装,买上点可口的饭菜和家人一起共享,也是对自己辛劳的一种犒赏吧。

还在回家的路上,儿子说今晚要吃阿麦飘香。所谓的阿麦飘香,其实是永州路和胜利路交叉口的一家鸡蛋灌饼的店名。一直以来店主勤劳随和,所做的灌饼实惠,口感不错,因此生意也比较多,尤其是在这冬日的晚上。怕儿子冷,就打发他自己先上楼做作业,买阿麦飘香这个光荣的任务则由我来完成。

阿麦飘香坐南朝北,夏天还好说,毕竟在背阴处;而到了冬天,却正处在风口上,着实有点儿冷。我去的时候,正好刚走了一批顾客。我和老板已经彼此熟稔,一句老三样,她便知道该做哪种款式。然后我就点一支烟,在旁边静静地等候,看着她麻利地忙碌:摊饼,烤肠,灌蛋,铺上各色蔬菜,抹上独家的酱料,装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就像我们这群平凡人的生活一般,没有疾风也没有骤雨。

一个穿休闲装的帅气小伙儿也点了餐,然后在我身后排队等候,穿皮鞋的脚不断来回躁着,不时往手上哈一口白气,可能是真冷。眼看着我的灌饼马上完工,这时一个卷发妇女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急匆匆地奔过来,嘴里说“五分钟就好,马上送去”,然后就问老板需要等多久。老板说至少十分钟。卷发妇女似乎很焦急,问老板能不能快点,他们高中生吃饭时间很紧张。哦,原来是给孩子送饭的家长。我说:“我的马上就好,要不你先拿着我的吧。”付了钱,道了谢,卷发妇女拿起灌饼就急匆匆地走了。于是,我再等十分钟。

老板说我挺有格局。我说这个跟格局无关,但是跟善良有关。人还是善良一点儿好,不是吗?不经意间的举手之劳,你所帮助的或许就是你以前的学生,或者你朋友的孩子。你也不会失去什么,反而你的善良会让这个冬日的夜晚多了一丝温暖,这也是这个世界原本就应该有的模样。

阿麦飘香,人心飘香,用你的一份善良,还原世界原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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