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学课程思政的概念内涵、发展动力及实施策略

摘 要 课程思政是当前中小学课程教学改革的热点探索方向，是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实现学科育人功能的重要方式。但是在教育教学过程中，仍有一些教师对课程思政的概念和内涵缺乏全面、准确的理解，对中小学实施课程思政的必要性及推动中小学课程思政发展的动力因素缺乏深刻认识，对课程思政理念如何在课堂教学中落地缺乏科学的策略和方法，在实施路径上存在偏差。当前，继续深入推进课程思政发展，在理论上应澄清认识误区，深入探究其内在学理逻辑，在实践上应结合国家政策要求及新课程改革的理念和方向，从课标要求出发，把握方向；找准学科知识点，自然融入；巧妙创设情境，深化认知；实施跨学科主题学习，综合推进。

关键词 课程思政；思政元素；知识价值性；核心素养

“课程思政”是具有中国特色的本土概念，一般认为该词是2014年由上海市部分高校首次提出，初衷在于探索解决高校思政课程与高校通识课程、专业课程之间“两张皮”的问题。此后，“课程思政”这个概念逐渐被大家所熟悉和应用。2019年3月18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座谈会上发表重要讲话，强调既要重视思政课程，也要重视课程思政，二者只有互补互鉴，才能更好地发挥学校教育整体育人、“三全育人”的效果。他指出：“在大中小学循序渐进、螺旋式上升地开设思想政治理论课非常必要。办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就是要理直气壮开好思政课……同时，要坚持显性教育和隐性教育相统一，挖掘其他课程和教学方式中蕴含的思想政治教育资源，实现全员全程全方位育人。”[1]这为中小学课程思政的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指明了方向。自此，课程思政成为中小学课程教学改革的探索热点。

但是，不少中小学教师只是在热点的裹挟下前行，对课程思政的概念及内涵、实施课程思政的必要性、推动课程思政发展的动力因素等基本问题缺乏深入思考，在思想认识上存在误区；对在课堂教学中落实课程思政理念缺乏育人意识和融合思维，在实践路径上还存在偏差。鉴于此，围绕课程思政“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做”等基本问题进行反思，澄清认识误区，理清发展思路，对引导中小学课程思政沿着正确路径深入开展，具有重要意义。

一、准确、全面地理解中小学

课程思政的内涵

在教育教学实践中，仍有不少教师对“课程思政”和“思政课程”两个概念的基本内涵认识不清。有的教师在分享实施课程思政的经验时，举的却是道德与法治课的教学案例；也有教师在思想政治课上大谈如何落实课程思政理念。

（一）课程思政的概念辨析

所谓课程思政，是指在各学科课程（思政课程也属学科课程，为表述方便，本文提及的“学科课程”均指思政课之外的学科课程）的课堂教学中，发掘学科课程本身所蕴含的思想政治教育元素，通过与学科知识有机融合，在教学过程中有意识地进行思想教育、价值引导、精神塑造和情感激发的教学理念和教育方式。[2]而思政课程是一种实体课程，是学校课程体系中专门设立的思想政治理论课的简称，也是一类课程的总称，包括很多具体的细分课程，如现行义务教育阶段的道德与法治课程，高中的思想政治必修、选择性必修和选修三类课程。

课程思政不是在语数外、政史地、理化生、音体美等学科课程中插入、植入部分思政课程的内容而形成的“拼盘”。学科课程是课程思政的载体，各学科有自己的学科属性、知识体系和学科思维方法，应尊重和坚守各学科自身的学科属性，不能把学科知识与思政课程内容杂糅、嫁接，否则只能制造出“四不像”怪物，也无法发挥课程思政的功能。

（二）全面认识课程思政及思政元素的内涵

课程思政的核心理念是，发掘学科课程中的思政元素，经过教学设计合理融入课堂教学，达到学科育人的目的。但是长期以来，很多教师认为只有爱国主义、革命文化、马列主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等相关内容才属于思政元素。这是对课程思政内涵及学科知识中蕴含的思政元素的一种片面、窄化的理解。学科课程中蕴含的思政元素丰富且多元，所有有利于学生健全人格、必备品格、道德行为养成的，与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教育相关的内容，都是可发掘、可融入的思政元素，都属于课程思政的范畴。除了意识形态色彩较浓的内容之外，学科课程中蕴含的思政元素，至少还包括如下四个方面。

一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拥有悠久而灿烂的历史，是中华民族的瑰宝。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并将其融入学科知识教学，是新修订的义务教育各科课程标准及高中各科课程标准的共性要求。有学者认为，中华传统文化和国学经典博大精深，有学问层面和价值层面两个层面，学问层面是专家要研究的，价值层面对中小学而言更重要，开展价值观教育是非常正确的选择。[3]中华传统文化中蕴含着深刻而智慧的思想，如儒家思想的仁爱、孔孟之道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等。悠久而丰富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提升学生文化自信的基石，对培养学生的艺术修养和审美能力、塑造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等具有重要意义。各学科知识都或显性或隐性地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存在联结点。

二是道德品质与文明修养。道德教育不只是道德与法治课程的任务，个人文明修养的提升是综合的。各学科对培养学生良好的道德品质、提升文明修养都有着独到的、不可替代的作用。比如，体育与健康学科，除了培养学生体育运动方面的知识和技能外，还肩负着培养学生体育精神与体育道德的责任。体育精神、体育道德包括顽强拼搏、坚持不懈的意志品质，还有遵守规则、尊重对手、公平竞争、互相欣赏、团队协作、文明观赛、正确面对挫折等文明修养；生物、地理、化学等学科中含有保护和建设和谐的生态环境、践行绿色低碳生活方式、建设美丽中国、担起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责任等内容；劳动课程能引导学生树立热爱劳动、尊重劳动人民和劳动成果、勤俭节约的思想观念，自觉养成良好的行为习惯；等等。

三是科学精神与技术伦理。小学的科学课程，中学的物理、化学、生物等自然科学学科，除了让学生学习科学知识，还能提升学生的科学素养，引导学生树立追求真理、坚持真理、实事求是、不迷信权威、严谨诚信的科学精神以及不怕挫折、淡泊名利、乐于奉献的科学家精神，正确认识生命、关爱生命，正确处理人与环境、人与自然的关系，树立人地协调观和辩证的唯物史观等。科学技术是事实与价值的统一体，科学具有客观真理性，也具有社会性，正确的科学伦理观念、客观事实背后的道德选择与价值判断本来就是科学知识的一部分。新的科技革命不仅改变着社会生产和消费方式，而且正在改变着社会的精神面貌，改变着人们的价值观念，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及人文科学的界限。科学、技术、社会已经不是三个孤立的概念，它们连为一体，成为一个具有广泛新含义的新概念——社会性科学。[4]

四是健康生活与时代素养。养成良好的生活方式和习惯等亦是思想教育的重要目标。如讲卫生、科学饮食、坚持科学锻炼、合理使用电子产品、保护视力健康、学会调控情绪、养成良好心态、远离黄赌毒等，是体育与健康、生物学等学科的课程目标之一；培养新时代的媒体素养，学会正确使用互联网，正确分辨网上信息真伪，学会保护隐私和尊重他人隐私，正确处理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的关系，防止网络沉迷等，是培养信息技术学科核心素养的应有之义。

二、全面认识推进课程思政深入发展

的动力因素

课程思政之所以成为当下德育工作的创新突破口和中小学课程教学改革的热点，不仅仅是意识形态的要求，更有其内在的必要性、必然性。新时代背景下，应从三个方面认识实施课程思政的必要性，这也是推进中小学课程思政深入发展的三大动力。

（一）实施课程思政是更好地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必然要求

中小学教育必须贯彻落实党的教育方针，回答“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为谁培养人”这一问题。每个学科的课程教学都要为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这一育人目标服务。然而在中小学的教学实践中，与过去高校专业课和思政课“两张皮”类似，存在着学科教学重知识、轻育人的现象，这与“三全育人”的理念不相符合。实际上，任何一门课程的教学都包含双重属性，即知识性和教育性。知识性更多体现为工具性，教育性更多体现为人文性；知识性多是显性的，教育性则多是隐性的。学科教学具有双重功能，既要传授知识，又要培养学生健全人格，引导学生树立正确价值观念。课程思政是把知识性与教育性有机结合起来的最佳方式，也是践行“五育并举”理念、建立“五育融合”的更高水平育人体系的内在要求。

（二）实施课程思政是新时代背景下培养学生核心素养的内在要求

新课程改革最重要的突破是提出了“学生发展核心素养”及“学科核心素养”的概念，以培养学生核心素养为教学改革的导向。学生发展核心素养不仅包括关键能力、必备品格，还包括正确价值观。中小学的课程教学要实现从“双基”（基本知识、基本技能）到核心素养的超越，培养学生正确的价值观至关重要。

义务教育各科课程标准、高中各科课程标准均把培养学科核心素养作为最重要的课程目标。从这个角度看，实施课程思政是落实义务教育新课标和高中新课标，践行“知识为基、能力为重、价值引领、素养导向”教学理念的内在要求。

知识具有育人价值是教育学的一条基本原理。现代知识论认为，任何知识都具有符号、逻辑和意义三种属性、三个层面。文字符号是知识的外在表征，是知识的内容维度，回答“知识是什么”；知识的逻辑维度是知识产生和获得的方法、策略、路径、过程，回答“知识怎么来”，从学科的角度说就是学科思维、学科观念、学科思想、学科方法。知识的意义向度，是潜在于知识内容和方法之中的精神和价值。[5]“双基”时代的知识教学主要聚焦符号层面、内容维度，而实际上，“所有的知识，不管是自然科学的还是社会科学的，都是包含有道德意义的知识，是人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的构成性因素。道德是蕴含在知识中的一种价值倾向，是与知识相伴随的内在特性。这是道德教育所以存在的知识论原因”[6]。这说明知识的育人价值是一种客观存在，是知识内在的“灵魂”。课程思政作为一种教学理念和教学实施方式，本身并不创生知识，而是将学科知识中本来就存在的思想精神、价值观层面的内容发掘出来。一切知识都依存于特定的文化背景，都拥有内在的文化涵养，课堂教学需要表达知识的文化涵养价值，实现知识对学生人生成长的人文价值和科学价值。知识教学务必引导学生理解和内化知识的文化要素和文化基因。文化精神和文化价值观念是知识的灵魂，是知识的意义系统，它指向的是人类在不同实践领域处世的态度和实践的倾向性，它属于价值观层面的东西。[7]以培养学生发展核心素养为导向的课程及教学，客观上要求从知识的第一层面（符号）、第二层面（逻辑）走向第三层面（意义），而课程思政是彰显知识的意义属性的很好的方式。

换个角度，从斯宾塞提出的知识价值论来看，知识的价值包括实用价值、比较价值、训练价值和发展价值四个方面。发展价值处于最高层次，在知识的前三方面价值的基础上，对学生精神世界的全面发展起到促进作用。前三个方面的价值通过传统教学方式就能比较容易地体现出来，而发展价值则需要通过一定的方式去发掘。怀特海认为，价值判断不是自然科学的组成部分，但它们是自然科学产生动机的一部分……人们会有意识地选择自己耕耘的科学领域，这种有意识的选择即包括价值判断。这些价值可以是美学上的、道德上的抑或功利上的……没有价值判断就不会有科学。[8]阿普尔又提出“谁的知识最有价值”的问题。这个命题暗含着“知识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意蕴。知识本身是中性的，但知识的选择有指向性和价值导向。这一论断为课程思政体现国家意志和意识形态提供了理论基础。

只有站在教育学和知识论的角度认清课程思政内在的学理逻辑，才能发自内心地认同课程思政理念，从理论自觉走向行动自觉。

（三）考试评价改革对实施课程思政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中国高考评价体系》将高考评价的核心功能归结为立德树人、服务选才和引导教学。在这三大核心功能中，立德树人是第一位的。考试命题充分体现价值导向，已经成为新高考改革的重要特征和内在的精神主线。近年来，高考命题加大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进入试题的深度，以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成就增强思想凝聚力，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启智润心，引导学生成长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可堪大用、能担重任的栋梁之材。[9]各科试题的情境设计，大量涉及爱国主义、劳动教育、革命文化、国家认同、国际理解、生态文明等方面的内容。特别是在高考作文命题上，价值导向体现得更为明显。

考试评价是指挥棒，具有高利害性的中高考，对中小学的课程教学具有反拨作用。中高考改革引导课堂教学改革，使教学改革与中高考改革同向同行。中高考更加注重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的考查，对学校在课程教学中落实课程思政理念客观上起到了正向的引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