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智赋能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培养：逻辑意蕴、现实 困境与实践路径

摘要： 新质人才培养是高职院校的时代使命，数智时代为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培养带来了新的机遇与挑战。基于赋能理论和系统论，数智技术通过赋能专业建设环境升级、赋能产业群智能化发展、赋能教学过程数据精准分析，为推动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培养搭建系统框架，实现人才培养内容更新扩容、助力产教融合提级增效、促进人才培养过程管理精细化。然而，数智技术赋能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培养仍面临相关专业教学内容滞后、院校与产业数智化的全链对接较零散、数智技术在教学管理中应用不充分等现实困境。加快推进数智技术赋能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培养，应以“数智+”专业转型升级为导向，加强专业群集聚效应；以区域性产教融合体建设为抓手，推动产学研创一体化；以数智技术赋能精准教学为重心，打造数智化教学模式；以动态数据驱动教学管理为主线，强化循证决策与改进，从而系统提升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培养质量。

关键词：高职院校；人才培养；新质人才；数智赋能；产教融合

中图分类号：G710，G6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717（2025）01-0117-11

生产力发展的历史表明，生产力的跃升会对新型劳动者产生迫切需求，进而推动人才培养发生深刻变革。新质生产力是一种科技密集型的先进生产力质态[1]，相比传统生产力，更需要培养能适应新技术变革、创造和运用新型劳动资料，进而推动产业升级与技术突破的新质人才[2]。2024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时强调，要按照发展新质生产力的要求畅通教育、科技、人才的良性循环，完善人才培养工作机制[3]。这为提升新时代人才培养质量、推进中国式教育现代化提供了基本遵循。高职院校作为培养高素质技术技能型人才和技能强国建设的主力军，及时对接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需求并探索与之匹配的新质人才培养路径，是回应新时代生产力跃迁的应有之义。

当前，大数据与人工智能等新技术融合发展，教育数字化转型战略落地深化[4]，数据治理、数智赋能成为教育领域的关注焦点。现有研究主要集中于数智时代背景下的教育改革探索[5-7]、教育数智化转型[8-10]、教师的数智素养提升[11-12]、数智化课程建设[13-14]，尚未出现专门针对数智赋能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培养的理论和实践研究。国内高校掀起新质人才培养的主题研讨热潮，但现有研究限于通用型新质人才特质与内涵分析[2，15-16]，缺少高职教育情境的针对性，数智赋能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培养的路径尚不清晰。本研究从数智赋能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培养过程的视角，结合新质生产力对人才需求的剖析，提出高职院校新质人才的特征框架，揭示数智赋能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培养的逻辑意蕴与现实困境，探寻多元发展的实践路径，以期为数智赋能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培养提供理论指导与实践借鉴。

一、高职院校新质人才的内涵与特征

（一）新质生产力及其对人才的要求

新质生产力是以高素质劳动者、新样态劳动对象、高科技劳动资料及其优化组合跃升为基本内涵，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质量的特征[3]。高素质劳动者不是以简单重复劳动为主，而是能充分利用和创造更多高科技劳动资料[17]。高科技劳动资料既包括物质形态的高端智能设备和工具，又包括大数据、人工智能等高新技术和数据[17-18]。新样态劳动对象聚焦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以及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3，17]。新质生产力的三个要素相互区别又相互关联，其中高素质劳动者是新质生产力发展的第一资源和最活跃的生产要素[19]。科技的革命性突破、科技从知识形态转化为现实的生产工具、传统产业的深度转型升级、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的开拓发展、生产要素的创新性配置，归根到底要依靠大量高素质创新型人才来支撑。

新质生产力的发展和技术提升对人才的结构和素养提出了更高要求。“完整的产业链既要有‘高精尖’的头部，同时也需要基础的中部和下部”[20]，因此在人才结构上，新质生产力的发展需要两类人才，一类是能够引领世界科技前沿、创造新质生产力的科技战略型人才，一类是熟练掌握新型劳动资料使用方法的技术技能人才[3，18-20]。从核心素养的角度看，生产要素的创新性配置、劳动资料的强科技属性和跨学科综合应用，需要劳动者具备创新素养、跨界复合素养、快速学习和适应新技术的能力[2，21]，通过核心素养的相互协同与优化组合，促进劳动者素养跃升和形成协同性的生产关系。同时，由于新技术产业链的动态性和未来产业发展的需要，劳动者需要具备终身学习意识，以在技术更新迭代中保持动态适应性和持续竞争力[21]。

从理论上讲，新质生产力对人才的需求基础可以通过马克思的生产力理论来解释。马克思认为生产力包括劳动者、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三个生产要素[22]。随着生产力向科技密集型的新质生产力跃升，劳动者作为生产力发展的首要资源也需要同步升级。新质生产力要求劳动者不仅能适应快速更新的高科技劳动资料，而且还应具备创新思维和复合知识结构。此外，赋能理论进一步说明了资源和技术支持对于提升劳动者的适应能力与创新能力的意义。这一理论指出，高职院校可以通过数智赋能，为学生提供资源和支持，增强他们的职业自我效能感[23]。

在实践中，高职教育已开始通过数智技术来培养符合新质生产力需求的技能型人才。例如，金华职业技术大学智能制造学院与当地智能制造企业合作，通过数据分析技术对实训项目进行实时追踪和反馈，帮助学生在实训过程中更好地适应和掌握智能设备的操作与管理。此类合作使学生在进入职场之前就能获得真实的数智技术应用经验，并显著提升了其技术适应能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2023未来就业报告》行业数据显示，未来五年内，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领域的技能型劳动者需求将增长30%，且保持显著上升趋势，这进一步证明了高职院校需要积极培养能适应新质生产力需求的技术技能型人才。基于此需求，高职院校可以将智能技术和大数据分析融入课程和实训项目中，帮助学生更好地适应未来工作场景的要求。

（二）高职院校新质人才的内涵要义

高校是“新质态”人才培养的集聚地，适配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需求，深刻理解人才新质态的内涵本质并探究新质人才时代画像，是学界应积极回应的重要命题。祝智庭等提出新质人才的概念，认为新质人才是能引领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创新恒常型、生态营造型、技术具身型人才[2]。李鸿飞认为新质人才是数智能力渗透下的交叉复合型创新性的专业人才[15]。卢先和指出拔尖创新人才即新质人才[16]。胡玉宁等认为新质人才是与新质生产力相符、能充分运用新质劳动资料产生创新生产价值的人才[21]。由此可见，新质人才的“新质态”体现了服务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适配性、引领性，人才培养目标与素养的高阶性、复合性，创造和运用高科技化劳动资料的创新性和技术适应性。

相对于传统的高职院校人才而言，高职院校新质人才是以高职院校为主体培养力量，为新质生产力发展和技能强国建设服务，能熟练掌握并合理运用高端智能设施、创新性拓展技术应用场景，具有时代工匠精神、创新实践能力、终身学习意识、交叉融合思维的复合型创新型专业人才，具有高职类型与新质特质的双重属性。一方面，不同于普通高等教育，高等职业教育是基于工作体系的教育类型，以培养职业性人才为目标，培养的主体是工匠，其职业性体现为就业导向性，实践性则强调实践过程的情境性和结果性[24]。因此，高职院校新质人才是侧重高新技术等新型劳动资料创新应用的工匠人才，应主动关注就业相关的产业生态系统，具备产学协同意识、高水平专业技术技能和高品质工匠精神。另一方面，高职院校新质人才还应该是能够保持动态适应性、不断满足个人成长需要和适应未来社会发展的创新人才，是能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21]。培养时代新人，应强调促进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培养爱国情怀、社会责任感、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25]。因此，高职院校新质人才不仅应具备复合型知能结构，具有解决较复杂问题的综合能力，以应对复杂多变的生产环境，还应具备前瞻思维，面向未来主动学习新技术和先进数字化手段，以动态适应技术的快速迭代。

（三）高职院校新质人才特征要素

祝智庭等从技术思维、创变思维、复合思维的角度提出数智时代的新质人才应具备人机共生思维与AI渗透技能、人文精神与科技合伦行动力、开拓精神与破界能力、创想能力与实践智慧、持续成长心态与高意识学习、人类共同体思维与跨文化合作能力等六方面特质[2]，是对新质人才特质的通用性思考。基于新质生产力对人才核心素养的需求与时代新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视角，结合高职类型特色与培养定位，本研究认为，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应具备终身学习意识（比如终身学习的成长心态和快速学习能力等）、交叉融合思维（比如复合型知能结构、产学协同意识、团队合作精神与较强的人机协同能力）、创新实践能力（比如具备新技术应用牵引的开拓精神和智慧实践行动力彰显的创新实践水平），以及时代工匠精神（比如具备精益求精、技术向善的工匠精神与技能强国、兼容并蓄的时代使命感），进而为新质生产力和技能社会建设积极作为（见图1）。

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应具有面向未来的终身学习意识。一方面，具有良好的成长心态和主动学习意识是形成快速学习能力的引擎。新质人才在面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和高科技的复杂性时，能通过持续的学习形成高阶的知能结构，从而提升解决问题的能力。另一方面，具有终身学习意识的新质人才能主动积极了解职业生态现状和发展趋势，并及时调整学习的内容和进度，从而提升应对职业环境需求变化的学习能力。

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应具有新技术应用牵引的创新实践能力。首先，在新质生产力高科技特征的语境下，基于熟练掌握先进设施使用和智能化工艺流程等专业技术基础，要求新质人才不仅要了解各自领域现有技术应用的差距优势，还应能敏锐地预见未来高新技术应用可能发展的趋势，并提出新的解决方案，从而不断拓展技术转换为新业务场景的实践边界。其次，具有批判性思维的新质人才应能辩证地分析智能设施应用过程的信息，预测未来风险并提前进行规避，从而采取更有效的应用方式开展智慧实践，提升业务效率。

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应具有交叉融合思维。高科技融合创新的特点与产业发展的复杂性，需要新质人才具备专业、行业、通识等领域跨学科复合型知能结构。高职院校新质人才是技术的实践者，产业的数字化转型要求新质人才能将数智技术与专业领域融合，熟练运用信息化手段和数智化平台开展泛在学习，并能与不同背景的人进行跨领域合作，推动协同创新。同时，就业导向的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应具备“以产定学、以学促产”的产学协同意识，能敏锐洞察产业发展需求并以此拓展个性化学习内容，寻求跟岗顶岗实践机会，进而提升适岗能力。

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应具有时代工匠精神。工匠精神是职业品质和职业道德的集中体现，是职业教育法对职业院校人才培养的明确要求[26]。新质生产力高质量的特征，以及面对新技术、新应用、新业态的挑战，要求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具备精益求精、追求卓越的高质量意识，专注敬业、技术向善的职业操守，技能强国、负重致远的时代使命感。同时，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应具有国际化视野，具备拓展全球资源、提升中国产品影响力的能力，为发展新质生产力和技能型社会主动担当。

二、数智赋能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培养的逻辑意蕴

“数智”是以数智技术为基础支撑，在“数字”基础上的跨越式变迁。狭义的数智技术是数据技术（又称“数字技术”）和智能技术集成化的新一代信息技术[27]。广义的数智技术是大数据、人工智能、虚拟现实、物联网、云计算、区块链等新一代信息技术的总称[28]。充分运用数智技术，以数据为核心生产要素，满足业务发展过程数据的智能化处理、分析与管理的需要，通过数据创造价值并实现决策自优化和执行自动化，即数智化[29]。本研究采用广义的数智技术概念，探索以数智技术为支撑推动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培养的数智化升级。

赋能理论（empowerment theory）起源于赋权论，最早由巴巴拉·所罗门在《黑人赋权：社会工作与被压迫的社区》一书中提出，意指通过赋权增强弱势群体获取资源、融入社会的能力[30]。由于学科与研究角度的差异，赋能理论并无统一定义。从心理学的个体动机角度看，赋能是通过资源配置等方式提升个体效能，从而增强个体实现目标的动机。从系统论的社会情境关系看，赋能涉及个人、组织、社群等多个层面，目的在于提高参与社会的自我效能感和控制感[23]，因而赋能是一个整体性、开放性、目的性、动态性的社会互动过程。在人才培养领域，茨格勒提出人才的最终卓越是人与环境、环境与环境之间复杂互动的结果[31]。而专业是高职院校人才培养的基本单元，产业是人才培养的逻辑起点，两者共同组成了人才培养的内外部环境。数智技术作为一种集成创新的新型劳动资料和教育手段，通过人与内外部环境共同作用推动教育创新和质量提升，进而达成人才培养目标。数智赋能高职院校新质人才培养是一项系统工程，高职院校在新质人才培养过程中，不仅应聚焦数智技术如何深度渗透人才培养的过程，还应关注数智技术如何通过校内的专业建设环境、校外的产业发展环境对人才培养产生动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