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发展阶段旅游业韧性能力构建研究：内涵、困境与提升路径

摘 要：旅游业进入新发展阶段以来，韧性不仅是学术界关注的热点问题，还是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战略中的一个关键主题。本文将系统分析新时代旅游业韧性能力构建路径，首先阐述韧性的内涵外延，进而从旅游部门分散、劳动力短缺、管理能力不足、数字应用能力不均衡4个方面分析旅游业韧性能力构建面临的困境，最后从旅游政策制定、商业环境优化、优质劳动力吸引、绿色转型、利益相关者协作、数字化转型6个方面提出提升旅游业韧性能力的路径。希望该研究可以从韧性视角丰富旅游危机管理研究内容，为我国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提供一定的指导。

关键词：韧性；旅游业；新发展阶段

中图分类号：F592 文献标识码：A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科项目（22YJCZH270）；安徽省社会科学创新课题（2021CX101）；校级人才启动项目（2021xkjq002）；安徽文化强省人才项目（30402401）。

引言

自旅游业进入新发展阶段以来，“韧性”（Resilience）不仅是旅游领域关注的热点问题[1]，还是国家层面和国际层面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指南、计划和战略中出现的一个关键主题。例如，联合国在2023年宣布将每年的2月17日定为“旅游业复原力全球日”，旨在强调提高旅游业的发展韧性，增强人们对旅游业危机应对能力的认识。

危机事件给全球旅游业发展带来了严峻挑战。从全球旅游业发展数据来看，旅游业尽管受危机事件影响严重，但其恢复速度也在逐步加快。2010—2019年，全球接待国际旅游者人数连续10年维持稳定增长的趋势，平均增长率为5.06%。2019年，旅游业对全球国内生产总值（Gross Domestic Product，GDP）的贡献率为10.3%，并支持了全球10%的就业岗位。然而此次危机事件的爆发结束了旅游业10年的连续增长，2020年全球旅游业萎缩50.4%，导致6 200万人失业。2021年，全球旅游业开始复苏，接待国际旅游人数较2020年增长了1 800万人次，恢复到2019年水平的28.8%。2022年，全球国际旅游人数超过9亿人次，恢复到2019年发展水平的63%。根据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World Tourism Organization，UNWTO）预测，2023年国际游客人数可达到2019年发展水平的80%～95%。因此可以看出，虽然此次危机事件凸显了旅游系统的某些弱点，但旅游业仍然是非常具有韧性的产业，在全球、国家和地方经济发展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是全球经济繁荣的重要驱动力。

这场危机事件为重新思考旅游业韧性和危机应对能力提供了一个独特的机会。随着政府和企业寻求应对这些新挑战，需要制定相关政策并创新发展路径，解决过去阻碍旅游业发展的结构性弱点，避免旅游业回到危机前的旅游管理方式。因此，本研究的目的是探讨新发展阶段旅游业韧性能力的构建策略，包括什么是旅游业韧性，新发展阶段旅游业韧性能力构建和高质量发展面临哪些困境，政策制定者如何通过了解旅游业未来发展的潜在干扰和关键脆弱性，利用前瞻性活动制定积极和预防性的政策来提高旅游业韧性。

一、旅游业韧性发展内涵和外延

韧性（Resilience）一词源自拉丁文Resilire，意为“弹回去”。韧性最早应用于物理工程，被用来描述材料在外力作用下形变之后恢复到初始状态的能力[2]。20世纪90年代以来，学者对韧性的研究逐渐拓展到行为心理学、经济发展、旅游业等领域，摒弃了均衡论思想，更加注重系统的适应学习和创新能力。韧性的概念也经历了从工程韧性、生态韧性到演进韧性的发展和演变。从社会演进视角来看，演进韧性抛弃了对平衡态的追求，持续不断地适应，强调学习能力和创新性。韧性是一个不断动态演化的过程，具有创造新发展路径的可能性，强调系统结构和功能的适应转化[3-4]。

本文认为旅游业韧性是旅游产业面对突发危机事件、外部环境变化等冲击扰动时，通过对其产业、技术和制度等进行适应性调整和学习创新，以恢复其原有增长路径或者转向一个更优发展路径的反脆弱能力。旅游业韧性是一个非均衡的动态演化过程，既会影响旅游行业对冲击扰动的应对能力，也会因系统改变而创造新的发展路径。旅游业韧性包含3个重要维度：一是恢复力，主要是指旅游业通过产业结构、技术创新及政策制度等适应调整，使系统借此维持或打破原有路径，实现“路径突破”的能力；二是适应力，是指旅游业根据发展环境的变化调节自身的形态、结构和功能，以便与新发展环境相适合的能力，需要较长时间才能形成；三是学习力，指旅游业从历史发展中吸取经验，洞察消费者变化并迅速转化创新的持续发展能力。

二、新发展阶段旅游业韧性能力构建面临的困境

（一）旅游业由高度分散和多样化的中小企业组成

旅游业是一个高度分散和多样化的部门，与许多行业部门有关联，由微型、小型和中型企业主导。据统计，这些微小中型旅游企业约占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OECD）旅游企业总数的85%[5]。这些旅游企业相互依存，并且依赖于该行业的大型旅游企业。旅游业中小企业数量众多，给当地居民带来了创业、灵活就业的机会和一定的经济效益，也带来了固有的脆弱性。自危机爆发以来，许多中小旅游企业的适应能力受到技能不足和数字技术采用滞后的限制而大量倒闭，暴露了旅游经济相互依存的性质和脆弱性。

（二）旅游业难以吸引和留住优质人力资源

劳动力短缺是旅游业的一个弱点，也是影响旅游业复苏的主要障碍之一。较多国家在旅游业发展方面面临劳动力短缺的问题，这是由一系列复杂的潜在驱动因素造成的，包括缺乏熟练工人，以及工资低、要求高等，以至于旅游业难以在竞争激烈的就业市场中吸引所需的优质劳动力。雅高集团、万豪国际和希尔顿等全球连锁酒店也认识到了这一问题，承认低薪酬和职业前景不明朗可能是造成目前员工短缺的原因之一。危机事件导致大量旅游从业人员离开该行业，到其他行业寻找工作机会，进一步影响该行业吸引和留住优秀员工，对旅游行业的复苏产生了负面影响。

（三）旅游业管理理念和发展水平待提升

近年来，旅游业的稳健增长使人们普遍相信旅游业具有内在韧性，致使旅游业在危机事件之前就已经面临旅游管理失调和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例如，过度依赖旅游业作为经济发展和创造就业的驱动力，过度依赖某个国际客源市场，以及旅游活动在空间和时间上高度集中。这种缺乏多样化发展的情况使该行业更容易受到冲击，抑制了旅游业复苏，从而降低了其韧性和竞争力。

（四）旅游企业的数字技术应用能力不均衡

旅游企业的数字技术水平较低是影响旅游业韧性能力构建的另一个具体障碍。数字技术提供了广泛的机会，有助于扩大对消费者的影响，提高生产力。然而，这在给旅游业带来机遇的同时也带来了挑战，包括技术驱动和全球关联的大型旅游企业与通常以低技术商业实践为特征的传统微型和小型旅游企业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与此同时，政府还需要考虑数字化带来的新挑战，包括加强网络数据安全和技术支持，特别是对中小旅游企业的支持。

三、新发展阶段旅游业韧性能力提升的路径

（一）制定更加灵活和包容的旅游发展政策

灵活和协调良好的旅游政策是应对危机，以及建立更具韧性的旅游行业的关键因素。旅游业是一个相互依存的行业生态系统，这种交叉性意味着旅游业的发展受到许多领域政策的影响，因此增加了政策制定过程的复杂性，需要多个政府行为者之间的大力合作。旅游系统的广泛性和多样性意味着政府需要在横向和纵向上进行强有力的合作，各级政府之间的协调对于旅游业融入更广泛的危机应对和风险管理战略至关重要。这对于确保旅游政策与现有计划中的其他经济政策相一致，以及有针对性的支持措施足以满足旅游经济发展的需求尤为重要。

（二）为中小旅游企业提供良好的商业环境

中小旅游企业是旅游供应链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它们也是最脆弱的。政策制定者应采取行动，确保商业环境支持中小旅游企业的韧性能力构建，并促进其向可持续和数字化运营过渡。首先，需要更好地了解旅游企业需要什么才能有韧性。消费者需求变化给旅游企业发展带来了挑战，但也给其带来了探索新市场，以及转向更具创新性、灵活性和包容性的旅游发展模式的机会。政策制定者应通过改善融资渠道、培养企业数字实践能力及转向更环保、可持续发展的商业实践，为旅游中小企业营造一个能够取得成功并变得更强大的商业环境。其次，鼓励各种规模的旅游企业采取积极主动的风险识别方法，考虑经济和社会事件可能带来的影响，做好应对未来危机的准备。

（三）努力提高旅游业对优质劳动力的吸引力

旅游业是一个劳动密集型行业，为所有年龄和技能水平的人实现就业提供了较大的支持。与此同时，该行业还依赖于高质量的人力资源开发有竞争力的旅游产品。为了吸引优质的劳动力，旅游业需要解决工资、工作条件和声誉方面的长期问题。提高技能水平、增加旅游业的吸引力、支持培训和制定招聘举措都是各国鼓励人才进入该行业的方式。例如，澳大利亚政府正在投资“The Hub”，这是一个由澳大利亚住宿协会运营的门户网站，以支持新的和现有的旅游工作者，帮助他们获得教育、就业和其他信息，进而在旅游经济中合理规划职业生涯。

（四）积极将可持续发展理念融入旅游业生产和消费过程

旅游业与生态系统保护和恢复之间的共生关系是紧密相连的，旅游业在加快向低碳、资源节约型和社会包容性经济转型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旅游业要想在气候行动中发挥作用，就要采取持续的变革行动促进绿色旅游业的复苏。政府、企业、游客和社区都有机会考虑旅游业对环境的影响及如何减轻这种影响。比如，各级政府在制定旅游相关政策时，应将可持续性纳入旅游业发展战略。同时，政府和企业应该合作增强旅游消费者的环境保护意识，提升旅游行业可持续生产和消费的能力，提高旅游者可持续旅游选择的能力，帮助旅游企业减少对旅游目的地环境的影响。

（五）鼓励旅游领域不同利益相关者进行密切合作

加强与私营企业的协作是旅游政策制定和实施的关键要素。然而，由于旅游经济涉及多个部门，具有分散性特征，各部门之间的利益冲突成为旅游政策制定和实施的一个重要挑战。自危机事件爆发以来，各级政府和相关部门需要做好充分准备，并有能力迅速作出反应。这需要更强有力的风险评估和危机应对机制，鼓励整个旅游生态系统的利益相关者进行合作，以确保一般措施满足旅游业的需求，并确保具体措施具有针对性。因此，需要制定协调多层次和多方利益相关者的政策法规来支持这一点，同时提高各级政府相关部门和私营企业之间的协调能力。

（六）通过数字化转型促进旅游行业转型发展

数字技术的发展与应用正在深刻地改变人们的生活、工作和旅行方式，并正在改变和重塑旅游业，促使其向可持续和更具包容性的未来过渡。评估与整合旅游服务中的数字工具所需的技能和基础设施不仅对旅游营销非常重要，而且对提高其管理流程的效率、改进服务方式以满足旅游者不断变化的需求极为重要。许多国家正在鼓励和促进旅游业的数字化转型，相关举措包括提供新的数字平台、数字教育与培训、数字专项资金等。例如，瑞典开发了一个数字知识库和国家监测系统，以提高旅游业的可持续性；韩国正在利用数字技术进行营销，并通过元宇宙平台提供独特的体验；意大利正在探索创建一个数字旅游中心，旨在解决意大利旅游生态系统高度分散的问题，特别是地区差异，以及不同旅游目的地和企业之间的差距。

四、结语

韧性是未来旅游业发展的核心能力，韧性思维需要融入旅游业战略决策过程。努力提高韧性，旅游业在未来面临危机事件时能够及时进行调整和转型，并继续适应不断变化的游客需求、可持续的旅游增长和数字化技术变革等大趋势。这场危机是一个重新思考旅游业未来发展的机会，新发展阶段需要构建一个更具韧性、包容性和可持续性的旅游经济体系，成为一个能够吸引投资、充满韧性活力、尊重人才的行业，为参与该行业并受其影响的每个人提供更公平和包容的环境。

参考文献

[1] 孙业红，宋雨新.从韧性看可持续旅游发展[J].旅游学刊，2021（5）：8-10.

[2] PIMM S L.The balance of nature Ecological issues in the conservation of species and communities[M]. 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2：18-20.

[3] NTOUNIS N，PARKER C，SKINNER H，et al.Tourism and hospitality industry resilience during the covid-19 pandemic：evidence from England[J].Current issues in tourism，2022（1）：46-59.

[4] 李连刚，张平宇，谭俊涛，等.韧性概念演变与区域经济韧性研究进展[J].人文地理，2019（2）：1-7.

[5] OECD.OECD tourism trends and policies 2022[M]. Paris：OECD Publishing，2022：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