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角色的现代性危机及解决之道

[摘    要]现代化进程总是伴随着现代性问题甚至现代性危机的困扰，只有在深刻反思的基础上才可能有当下的从容应对和未来的可持续发展，教师的现代化亦然，尤其是教师角色。本文以帕森斯的模式变项理论为分析工具，阐明当下教师角色的现代性危机：专门性危机、情感中立性危机、普遍性危机和本质性危机四个方面；继而又从模式变项理论出发，发现单一的价值选择不可取，可以将四组模式变量两两结合尝试解决现代性危机，对未来教师的角色建构提出可行思路。

[关键词]模式变项；教师角色；现代性危机

现代社会中，教师是履行教育教学职责的专业人员，承担教书育人的职责，秉承为党育人，为国育才的初心使命，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但是在当下绩效主义、竞争逻辑、测量文化等思想影响下，部分教师的教学和育人行为都出现了偏差，如过分重视知识传授，忽视学生全面发展；忽视学生的个体差异；忽视学生社会情感能力的培养等，这些都根源于教师角色存在一定的问题。以往学者以研究教师的角色认同、角色困境、角色定位与转型和角色冲突为主要方向，倡导建设高素质的教师队伍，与社会现代化的发展实际联系较少。笔者与当下现代社会的特征紧密结合，密切关注教师角色在新时代背景下出现的现代性危机，采取模式变项理论分析教师行为选择的价值导向，并分析这些导向对教书育人产生哪些不利影响，从而为其未来教师角色危机的化解提出相关建议。

社会学家塔尔科特·帕森斯后期的思想以社会行动体系理论为重，他企图建构社会学的宏观或一般理论，借以分析社会现象。社会行动体系由一群行动体系构成，包括行为有机体、人格体系、社会体系和文化体系。其中社会体系就是由社会角色构成，重视角色的作用，这里的角色所代表的是个人在社会团体中的地位、身份与职位，同时包含一组社会对个人所期望的行为模式。而模式变项理论的核心是行动主体对行为方向的价值选择，不同的价值选择会有不同的行为表现，因此可以作为教师这一社会角色行动者的理论决策指导，为其破解角色危机提供思路。

那么，教师角色的现代性危机是什么？教师角色是教师这一社会身份所要求的行为方式、内在的态度和价值观基础。而现代性的概念很庞杂，可以理解为“现代”的世界观和“现代”的价值观以及思维方式。现代化进程中主体性的过度张扬、唯科学主义和技术至上造成了工具理性对价值理性的僭越，从而导致了现代性危机。教育领域中的现代性危机，宏观上可以说教育功利化倾向明显，教育功利化倾向隐藏于教育思想、教育制度和教育实践背后，把教育的工具功能扩大化，极端化，把工具理性置于价值理性之上，致使人们的观念和行为偏离教育的客观规律、忽视育人的本质。主要表现在：把“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直接与片面追求升学率画等号，只顾当下，不顾长远；重视结果表现忽视过程内涵；重视快速高效忽视教育质量，罔顾育人本质。从微观来看，测量文化在教育评价中“大放异彩”，学校的好坏由升学率来评定，学生的好坏由学习成绩来评定，教师的好坏由学生的学习成绩来评定，应试主义盛行，一切与学业考试挂钩。教师是教育领域的主要行动者，教育领域的危机与教师角色出现的问题息息相关。

一、帕森斯模式变项理论的内容和适切性

一个人的行为通常是通过五种配对形成的价值导向的抉择而表现，称之为“价值导向的模式抉择”或“模式变项”。一个人在行为表现之前，必须就两种迥然不同的行为方向作一个价值选择。即行动者在任何情境中，必须决定五个二分选择概念组，这五对模式变量分别是：专门性和广布性，情感性和情感中立性，普遍性和特殊性，本质性和表现性，自我导向和集体导向。帕森斯后来取消了第五对变项。这些模式变项作为分析工具，可用于人格、行动角色、组织、制度和总体社会的结构分析，不同文化之间的比较研究，以及社会发展与现代化的动态研究。

帕森斯的模式变项理论被用来区分人格体系内的选择习性，或是检验社会体系内不同的角色期望，以及区分文化体系内的各种规范体系。此外，根据模式变项，亦可描绘出制度化规范、担当某一角色行动者的决策，以及文化价值取向的轮廓。

教育系统是社会系统中的一个子系统。教师作为教育系统的主要行动者，在教学、工作、学习情境中，担任着多重角色，需要作出不同的价值选择，同样需要在这四对概念组中做出选择并以之作为自己行动的指南。在教育系统中教师与学生互动最多、关系也是最密切的，本文对教师角色的研究也是以师生关系为主线，以模式变项为工具来探索教师在教育教学中的行为方式出现了哪些现代性的问题，以后在实践中该如何改进，提出未来教师角色建构的新设想，以适应教育现代化发展的趋向。

二、现代性危机：当前教师角色的积弊

现代性的种种特征如工具理性、效率至上、测量文化、实用主义取向等渗透到教育领域，对教师群体会产生深刻影响。现代性要素使教师在传授知识、教育学生方面出现偏差，无益于孩子的全面成长和教育事业的健康发展，产生许多危机，包括专门性危机、情感中立性危机、普遍性危机和本质性危机。

（一）专门性危机：教师育人角色旁落

如今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可以被数据衡量，教育教学领域也不例外。教育从一开始最简单的目的就是传授知识，帮助学生成为一个完整的人。随着时间推移，知识、信息、新技术、新工具不断涌现，“我们要跑得尽可能快，才能留在原地”。在现代生活中，几乎所有领域最主要的分配原则，都是竞争逻辑。由于在竞争当中的判决与区分原则是成就，因此，时间，甚至是加速逻辑，就直接处于现代性分配模式的核心当中。成就被定义为每个时间单位当中的劳动或工作，所以，提升速度或节省时间就直接与竞争优势的获得有关。学校教育也开始提升速度，追求效率，追求在竞争中胜出，再加上教育的筛选作用日益凸显，教育目的就是高效的培养人才，选拔人才。结果的有效性比过程的有效性更容易被量化，所以学校要求教师在教育教学工作中在最短时间内把知识和技能传授给学生，重点关注学生的学习成绩，更有甚者将学生的成绩与教师职称评定、薪资待遇挂钩，教师为了自身的利益不受损失，重点关注如何提高自己的教学有效性，怎么将自己的全部知识传授给学生从而利于考试，将全部目光放到如何更快更有效地提高学生成绩上来，这样教师的角色就被单一化为知识传授者角色，忽视学生的全面发展，育人的重要性被置于脑后。

（二）情感中立性危机：忽视教师的情感角色

情感中立性危机包括两方面。首先，危机表现在教师往往把教学工作当做一份职业而非事业，缺少从事教师行业必备的教育热情和教育情怀。教育事业的特殊性是一个核心问题，育人为本是教育的生命和灵魂，是教育的本质要求和价值诉求。所以教师如果只把学生看作自己工作的对象，遵守学校管理制度，按时完成硬性教学任务，提高学生的成绩是远远不够的，师生之间缺乏有温度的情感关怀。雅斯贝尔斯曾说：“教育的本质意味着，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教师除了履行班级管理职责，传授学生知识以外，“唤醒”学生的灵魂同样重要。

其次，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等电子设备不断普及，使得人们的社交受限，网络依赖问题日益严重，人与人之间面对面的交流大大减少，对现代人的身心健康和社会情感能力产生巨大影响。现实生活中，中小学生的社会情感问题不容小觑，有一部分学生表现出冷漠、社交能力差，疏离社会；情绪波动大，产生抑郁焦虑等不良的心理状态，甚至存在走极端放弃自己的生命的现象。在教育变革中，社会情感能力的培养日益受到重视，学校教育不仅要关注学生的学业，也要为学生未来的工作和生活做好准备。新形势也为教师提出了新要求，现在一部分教师缺乏良好的社会情感能力，对学生缺乏情感关怀，在教学过程中往往会忽视对学生社会情感能力的培养，这都无益于学生的心理健康、全面发展和未来的幸福生活。

（三）普遍性危机：忽视学生的个别差异

每个学生都是丰富多彩的个体，他们在进入课堂前具有不同的生活经验、性格类型、知识水平、认知偏好等，因此教师以普遍的“金科玉律”实施教学是行不通的。

教师信奉自己固定的教学模式，并把这个模式机械地套用在每一位学生身上，罔顾不同的学生具有差异化的知识经验、兴趣需求、认知结构和能力水平这一现实，在教学中采取普遍化、统一化的策略。如对学生制定统一的目标，用同样的方法，布置相同的作业，采取同样的辅导方式，并要求同样的步伐，这往往导致差生跟不上趟，而优等生得不到有效的提升发展，具备某些天赋的学生也不能脱颖而出。学生完全成为教师填充知识的容器，失去了自己的独特性和主动性，这是在背离学生的身心发展规律，扼杀学生的创新性和创造能力，与教育的本质相悖，长远来看既不利于学生的发展，也不利于培养多种多样的人才。

（四）本质性危机：忽视五育融合的教育

本质性危机体现在内卷背景下教育的工具理性被无限放大，以智育为中心，所有的教育教学工作服务于升学和选拔人才。理性是解释现代性的一个核心概念，它所遵循的基本逻辑是抽象还原、定量计算、准确预测和有效控制。加速社会背景下，教育体系越来越追求速度、期待绩效、喜好进步。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需要优秀人才补充，“文凭至上”，社会中的人越来越重视学历的作用，希望通过升学实现阶层向上流动，所以如今教育体系的筛选、选拔作用远超过育人功能。与教育的选拔作用相对应，教师在教学中偏重智育，注重量化数据、测验标准，突出成绩的重要性，以帮助学生在筛选中获得优势。成绩优秀的学生被教师认为有更高的能力水平，有更好的升学机会，往往受到教师的青睐。短时间内能够使班级平均成绩得到提高也成为标榜教师能力水平的重要标志。学生智育之外的其他各育的培养因为难以被量化，而且无益于升学，被学校和教师不重视。新时代所需要的人才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才，教师忽视德育、美育、体育、劳动教育的做法不可取，于社会和个体的长远发展来说都是潜藏的危机。

三、解决之道：未来教师角色建构的必然走向

“现代性在本质上永远在向人类提问：我们现在应该怎样做才能更好？”现代性本就是一个矛盾统一体，这一内在特性使其陷入危机的同时，也孕育着自我实现和救赎的张力。现代化是一个不可逆的进程，现代性危机也无法避免，建构一个既适应现代化的挑战又根基于中国文化特点的教育理念和教育模式，是中国教育现代化的真正问题之所在。高质量教师队伍是中国教育现代化发展的中坚力量，所以这一设想从教师这一主体开始最为贴切。结合模式变项和当下的实际，单一的价值选择是片面的，教师角色的建构要将两个方面融会贯通，不能有所偏向，这样才能使教师这一行动者做出适当的行为，利于教育事业的长远发展。

（一）既做经师，又做人师

唐代韩愈作《师说》一文，文中写道“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习近平总书记曾作过精辟的论述：“‘传道’是第一位的，一个老师如果只知道‘授业’‘解惑’而不‘传道’，不能说这个老师是完全称职的，充其量只能是‘经师’、‘句读之师’，而非‘人师’了”。古语有云：“经师易求，人师难得。”一名好教师，绝不仅仅是教学精湛的经师，更应该是育人得当的人师。

“经师”是指通过传授专业知识和各种学问，教人增知的教师。首先，做经师需要教师具备躬耕课堂的热情和毅力。课堂是教师传授学生知识的主要舞台，也是师生互动交往的主要场所。如何上好一堂课是值得一名教师终身学习和探索的课题。教师要不断夯实教学理论基础，提高专业能力，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结合自己的课堂实际和学生的不同需求进行教学设计，将各种学习理论，如：维果茨基的最近发展区、学习动机理论、建构主义学习理论等应用到实践中，重视理论对实践的指导作用，拒绝纸上谈兵。教师还要养成教学反思的习惯，不断改善自己的教学情况。另外，现代教师更需要具备综合性跨学科的专业知识和教学能力。当前，信息获取的途径越来越多元化，教育资源、教育需求、教育模式也趋向多元化和个性化，单一的知识性教学已不利于学生的发展，教师要树立终身学习观念，适应时代对教师提出的新要求，完善自身的知识储备，锻炼跨学科的教学能力。

“人师”是以自己的言语品行和道德涵养影响学生，教人做人的教师。在我国，“人师”的首要标准是要坚定理想信念，坚守教育初心。为国育人，为党育才是教师的职责所在，教师肩负着塑造灵魂、塑造生命、塑造人的时代重任。基础教育阶段，学生的身心还未完全成熟，对是非善恶的辨别能力不强，容易遭受错误思想的侵蚀，这时教师的思想启蒙和政治引领尤为重要，教师要爱国爱党，树立正确的历史观、民族观、国家观、文化观，带头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学习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革命文化，厚植家国情怀，引导学生成为政治正确、文化自信、信念坚定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和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