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的故事——一只小鸟带来的班本化生命教育课程

阿福是一只鸟，一个意外闯入的“不速之客”，它和我们共同唱了一出戏……

第一幕 一只小鸟闯进了我们的生活

周五下午第一节课间，学生被教室门口的惨烈场面吓到了，一只灰黑色的小鸟侧卧在地上，旁边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小王同学飞奔过来喊我：“老师，我们班门口死了一只鸟，满地都是血，你赶紧去看看吧。”

教室门口已经围了一群学生，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

有的学生说：“把它扫走吧，太晦气啦！”有的学生说：“这小鸟真可怜，客死异乡了。”还有的学生说：“让门卫大叔来处理吧，看着真恶心。”……

小刘同学胆子大一些，她蹲下来仔细地观察，说：“它应该还没死，我看到它动了一下。”

听到小刘这样说，大家吓得往后退开了一点。

“我也看到它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点，它真的还活着！”

“难怪上课的时候，我听到了砸门的声音，原来是它撞在门上了，一定很痛。老师，我们可以救救它吗？”

听到学生向我求救，我只好壮着胆子，把小鸟捧在手心里，它几乎没有反抗，我的手上沾满了小鸟的血和羽毛。仔细一看才发现，小鸟的胸口嵌着一块小石头，鲜血从伤口不断地流出来。

“原来小鸟是被弹弓打伤了，太可怕了。”

“它是从哪里来的，绝对不可能是在我们学校受的伤，它一定已经负伤飞了很久了，不然不会流这么多血。”

“真坚强啊，我们救救它吧！”看着可怜的小鸟，小刘同学的眼睛都红了。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小鸟去医务室，学生紧紧跟在我的身后。医务室值班的年轻医生被我们的阵仗吓了一跳，在告知缘由后，她麻利地检查了小鸟的伤势，下了诊断：胸骨击穿，内脏损伤，小鸟存活的几率很小。

听着医生的诊断，小刘快急哭了，她央求医生：“不管怎么样，救救看吧！”围观的同学们受到了感染，也纷纷应和。医生犹豫地说：“我从没处理过这么严重的伤势，真不敢动手，还是送宠物医院吧。”

我赶紧给学校附近熟悉的宠物医院打电话，但他们都说只给小猫小狗看病，不治疗小鸟。

我们只好苦苦哀求校医，最终，校医同意试一试。

第二幕 “手术室”里的生命赞歌

我托着小鸟的翅膀，医生开始帮它清除石块。因为小鸟太小，伤得又重，医生不敢下大力气，镊子几次因为力量不够而滑落，小鸟体内的血不断地流出来，把灰黑的羽毛染得发亮。小鸟无力地扑棱几下又不动弹了，大家唏嘘不已。

医生咬牙用力拽出了石块，血又汩汩涌出，医生连忙用棉花堵住小鸟的伤口。同学们围着托盘上锋利的石块又讨论起来，他们一边谴责捕猎者，一边对医生的医术顶礼膜拜。

止血之后，医生剪去小鸟伤口周边的被血污染的羽毛，并给伤口消毒，随后又给小鸟做了缝合手术。

同学们非常安静地围观，等医生帮小鸟裹好纱布后，大家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小鸟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我的手心，小颜小心翼翼地问道：“它不会已经痛死了吧，连麻醉也没给它打。”大家又紧张起来。

“我上次去拔牙，打了麻醉，麻醉过后还吃了止痛药，到现在想起都后怕。”小陈分享起她的经历。

“怎么办？我们又不能喂它吃止痛药，要不给它喝点水吧。”小黄建议。

“我有牛奶，营养比水好一点。”小颜飞奔着上楼去拿牛奶，好像担心被别人抢了先。

医生让同学们不要担心，这个时候小鸟需要静养，让它慢慢康复。

“那我们给它搭个窝吧，总不能让老师一直捧着。”小陈拉起同桌小王，去文印室要了两个纸盒子，并麻利地在纸盒上剪了一些小洞，方便空气流通。小刘拿来两个牛奶盒子，一个装了水，一个装了牛奶。小黄还贴心地找了一块干净的布，垫在盒子下面。

离开医务室的时候，小颜还向医生敬礼，我的心里也泛起阵阵暖意。从教二十多年，我还从未得到这样的“礼遇”呢。对医生的敬意，不正是对生命的敬畏吗？

第三幕 一场小鸟陪护的项目化学习开始了

小李同学带领他的小组，给小鸟拍照，做了身份确认，还整理了一份照顾手册，包括制定食谱、明确养护环境等。这只小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于是就给它取名叫“阿福”。

学生又自主报名，组建了养护小组，每天两人一组轮流照顾阿福。除了定时为它准备食物和水，还帮它消毒伤口，更换纱布，清理纸箱。

两个多星期过去了，阿福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食欲也越来越好，小鸟肉眼可见地胖了起来，连羽毛也变得光鲜亮丽了。每次我们靠近纸箱时，它就会激动地在箱子里扑棱起来，有几次几乎要把纸盒的盖子顶翻。同学们一边照顾它，一边打趣它，它俨然已经成为我们班级最受宠的成员。学生不仅在教室的显著位置挂上了阿福的名牌，而且也经常拉它替大家“背锅”。比如，早上最后一节课，生物老师正准备拖堂，小周就说：“老师，阿福饿了……”英语老师说词测不及格的同学晚自习去补考，小李说：“老师，今天轮到我给阿福处理粑粑……”

阿福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欢乐。

第四幕 爱它，就让它自由吧

快一个月的时候，阿福的伤口愈合得很好，旁边的羽毛也渐渐长长，几乎能盖住伤口了，我们已经不需要为它裹纱布或贴创可贴了。它也越来越活跃，只要听到外面有动静，就会在纸箱里用力扑棱，有时候甚至能使纸箱退出去几十厘米远。隔着纸箱，我们都能感受到小生命的力量。

“它是不是该回家了？”小颜对着箱子低声说，大家都沉默了。

“万一它还没完全康复呢，何况羽毛也还没完全长好呢！”

“对啊，万一找不到吃的该怎么办？”

“关在笼子里其实也蛮可怜的，没有伙伴，不见阳光。”

“时间久了，它会不会不认识回家的路了？”

“根据用进废退的原理，长期不飞翔，它会不会变成小土鸡？”

讨论许久，虽然大家都觉得不舍和担心，但还是一致认为该让阿福回归自然。第二天清晨，我们抱着纸箱，来到学校里最大的芒果树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箱。阿福受到光线的刺激，振翅高飞，落在了一根树梢上。大家在树底下站成了一排一动不动地看着，阿福在树梢上也一动不动地站着。我喊同学们回去上课，他们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而阿福也在树梢上站成了一道风景。

阿福陪伴我们的那段日子，班上绝大部分同学的周记写的都是关于美好的事。阿福离开我们之后很久一段日子，只要有鸟飞过，我们就喊“阿福……”

黄茜蕾   浙江省温州市第八高级中学，中学高级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