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选育”到“普育”：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的班级寻绎

［摘要］ 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是新时代班级教育的价值旨归和实践遵循。广东省台山市第一中学一贯重视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通过审视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的误区和盲区，打造精神引领型班级样态；通过开发和实施“走向远方”班本课程，总结出“指向创新拔尖的课程理念，基于理念具象化的课程目标与内容，基于行动者网络理论的课程实施，指向成长的课程评价”等实践经验，并将其转化为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的“普育”策略，促使拔尖创新人才自然地“冒出来”“长起来”。

［关键词］ 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班本课程；班级样态；选育；普育

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是人才强国、教育强国和科技强国国家战略的基石。一直以来，我国高度重视拔尖创新人才的培养，取得了很多成就，也发现了不少误区和盲区。当下，对于拔尖创新人才基本特征的认识、培养规律的发现和教育体系的建构，都还处于相对模糊和初步探索的阶段，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更是如此。因此，探索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的班级方案成了一项重要的时代课题。

一、审视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的误区和盲区

四十多年来，我国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为国家发展贡献了力量。当然，相较于其他起步较早的发达国家，我国的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仍在不断探索，存在不足是必然的。就目前而言，我国的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主要存在两大误区。

误区一：普遍采取“独尊智力，罔顾其余”的拔尖创新人才早期“选才”方式。这种“选才”方式的底层认知是“智力超群=创新人才”，有悖于“五育并举”的理念精神。

误区二：普遍采用“层层遴选，盆景栽培”的拔尖创新人才早期“选育”方式。这种“选育”方式的底层逻辑是“掐尖”，这有悖于教育公平原则和人的社会性需求。

基于两大误区而形成的拔尖创新人才早期“选育”方式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但难以回答“为谁培养人”“培养怎样的人”“怎样培养人”的时代之问。在此基础上，各地、各校都积极开展探索，取得了一定成果，但也存在两大盲区。

盲区一：班级未能成为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的基点。综观已有的成果，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几乎都是以学校为基点，以校本课程为基础载体，如2022年基础教育国家级教学成果奖中的“北京模式”“重庆探索”“上海案例”等。

盲区二：班本课程未能成为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的班级育人载体。在学校教育中，“人的全面发展”以科学合理的课程为载体。为此，《基础教育课程改革纲要（试行）》（教基〔2001〕17号）提出了对国家课程、地方课程和学校课程课程体系设置的要求。然而，班本课程却不在其列。

以上两大盲区造成了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失准、失策现象，影响了人才培养的效果。

在学校教育体系中，班级是最小的组织细胞，是教育的基点，是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的基础环境。班本课程是国家课程、地方课程和学校课程的班级化，有利于满足学生“全面发展”“个性成长”的真实需求。

站在“两个一百年”的历史交汇点，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应打造精神引领型班级样态，开发和实施符合“教育4.0”愿景的班本课程。

二、打造精神引领型班级样态

（一）拔尖创新人才的早期特质和成长条件

班级要想真正履行自己在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中的基础性职能，就要明晰拔尖创新人才的特质及其早期表现。

从中国式教育现代化角度出发，拔尖创新人才特质的界定要抓住“人”“才”“创新”“拔尖”四个核心维度。

从“人”的维度来看，拔尖创新人才的特质是“全面发展，立德为先”。健康健全的自然属性、社会属性和政治属性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是“成才”“创新”“拔尖”的基石。“明大德、守公德、严私德”是“人”之所以为“人”的高标，是“成才”“创新”“拔尖”的保障。

从“才”的维度来看，拔尖创新人才的特质是“个性成长，贡献为本”。一般认为，人才是指具有一定的专业知识或专门技能，进行创造性劳动并对社会做出贡献的人，是人力资源中能力和素质相对较高的劳动者。显然，社会贡献度应是人才的基本判断标准之一。

从“创新”的维度来看，拔尖创新人才的特质是“培养专长，创造为本”。林崇德教授认为，创造力是根据一定目的，运用一切已知信息，产生出某种新颖、独特、具有社会价值或个人价值的产品的智力品质。创造，即“从无到有”“既有而新”。

从“拔尖”的维度来看，拔尖创新人才的特质是“前沿领先，原创为本”。“工业4.0”所引发的技术、工业和社会创新的激增将重塑拔尖创新人才的“前沿、领先、原创”特质。否则，尖端科技领域“卡脖子”事件仍有可能发生。

综上可知，拔尖创新人才的特质是“人”的全面发展、个性成长、创造性贡献和前沿性领先。既有宽厚的通识基础，又有鲜明的个性特长；既有突出的学习能力，又有出色的实践能力；既有卓越的个人素养，又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既有敏锐的时代嗅觉，又有卓越的原创品质。然而，这些“特质”的早期表现往往是隐晦的、不可测评的、非主流性的，甚至是悖逆的。因此，拔尖创新人才的早期成长条件应当是多元的。

（二）班级样态与发展

从历史演变和未来趋势角度看，班级有三种样态：制度管理、文化建设和精神引领。三者各有优劣，如果能将三者有机融合，就可以发展成为更加适合拔尖创新人才自动“冒出来”的班级教育生态。

制度管理是最早期的班级样态，借鉴早期工厂的管理模式——广泛使用标准化的直接学习模式，培养大规模生产统一、重复的和以过程为导向的早期制造工作的劳动力和人才。该样态借助“管”使班级达到“理”的效果，具有强制性，其基本路径是建立制度、量化考核和奖惩结合。

文化建设是依照预设模板进行班级文化营造，是“预置”与“生成”的矛盾统一体，其基本路径是班级文化建设，主要对象有制度文化、物质文化、精神文化和行为文化。

精神引领是通过正向精神引领把班级培育成应有的样子，有“道法自然”的韵味。精神引领强调弱化管理，淡化预置，注重养成，是一种生态型班级育人样态，其基本路径是“培根铸魂、塑造品牌”。

制度管理、文化建设和精神引领是相互依存、相互促进的样态。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班级教育生态，在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中具有重要的作用。制度管理注重规章制度和学生行为管理，能够提供有序的学习环境，培养学生的规则意识和团队精神；文化建设注重人际关系建设和集体主义精神培养，能够提高班级凝聚力；精神引领注重个性发展和价值观教育，能够培养学生的积极向上品质和卓越拔尖的创造力。

（三）“远方”班的培育实践

“远方”班正是以“远方”精神为引领的生态型班级。

“远方”班以“一种精神”“两大理念”“三项建设”“四个特色”为框架。“远方精神”提炼自汪国真的诗歌《走向远方》，它激励着人们既要志存高远，也要脚踏实地。“两大理念”（建班理念：仁智勇德，走向远方；育人理念：共性明显，个性鲜明）是“远方精神”的首度具象。“三项建设”是“远方精神”的二度具象，通过远方文化建设、学习小组建设和成长档案建设探索班级建设可行性路径。“四个特色”是“远方精神”的三度具象，通过多彩团建、和谐关系、多元家访和班本课程项目搭建实践性支架。可以说，“远方”班的建设契合了拔尖创新人才特质，有利于构建促进拔尖创新人才早期成长的班级教育生态。

三、开发和实施班本课程

从育人的整体性上来说，课程是一个有机统一体，包括理念、目标、内容、实施、评价等方面。开发和实施“走向远方”班本课程（见图1）是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的班级创新探索。

（一）指向创新拔尖的课程理念

任何人才的成就，自然潜能的施展和针对性的努力二者缺一不可。这就意味着成才结果是群体性的概率问题，而不能被事先精准地预测。因此，拔尖创新人才培养不能用隔离生态、缺乏创生力的“盆景式”思路，而是要培育适合拔尖创新人才自然成长的环境，帮助拔尖创新人才自然地“冒出来”“长起来”。本课程从哲学、政策、教育理论三个方面出发，分别遵循“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教育、科技、人才三位一体”“行动者

网络”的原则。

首先，“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是本课程的哲学遵循。“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理论是马克思主义一贯倡导的基本思想。人是发展的第一主角，又是发展的终极目标。拔尖创新人才的早期培养要塑造健康、健全的人格，强调道德在个人行为和社会互动中的重要性。因此，拔尖创新人才首先是“全面而自由”的人，这既是本课程的重要命题和远大理想，也是其出发点和最终归宿，更是本课题的哲学遵循。

其次，“教育、科技、人才三位一体”是本课程的政策遵循。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教育、科技、人才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拔尖创新人才必须是有家国情怀、德才兼备的人。“工业4.0”所引发的技术、工业和社会层面的革新将重塑拔尖创新人才的“前沿、领先、原创”特质。“教育、科技、人才三位一体”是着力造就拔尖创新人才的战略导向，也是本课程的政策遵循。

最后，“行动者网络”理论是本课程的理念遵循。这是一种关注网络关系、研究人和非人相互联系的方法论。该理论打破固有的二元对立论，赋予行动者平等的地位，走向事物为本哲学（Object-Oriented Philosophy，简称OOP）。拔尖创新人才的培养是融合班级所有积极因素而构建的班级协同教育生态。这些理念为课程目标的达成提供了理论保障。

本课程的体系建构是“远方”精神主导下的制度管理、文化建设和精神引领三者的融合。课程名称的寓意是希望“远方精神”主导下的班本课程体系，能够为拔尖创新人才培根铸魂和筑基拔尖提供系统性班级生态保障。

（二）基于理念具象化的课程目标与内容

理念具象化是目标预置和内容设置的逻辑依据。

依循“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理念，本课程设有“培育有利于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的班级教育生态”的总目标和“全面发展”“拔尖创新”“志与趣合”三大子目标。“全面发展”是为了筑牢根基，“拔尖创新”蕴含了对未来的希冀和对社会的贡献，“志与趣合”是实现“立鸿鹄志、做奋斗者”这一目标的品质和情志保障。

课程内容是课程目标的载体和具象，为了真正贯彻落实总目标和子目标，本课程设有“人文课程”“科学课程”“特色课程”三大板块，是“教育、科技、人才三位一体”理念的具体体现。

1.人文课程

人文课程指向学生在学习、理解、运用人文领域知识的过程中，所养成的人文积淀、人文情怀和审美情趣，旨在为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输送人文养分，培养一颗颗“温暖的心”，构筑温馨的精神家园。

人文课程有“三史”育人和读写一体两大内容。“三史”育人通过“党史、国史和校史”教育来培养学生的家国情怀。我校是一所百年侨校，红色基因、侨胞深情、百年校史等深厚的校园文化底蕴浸润着每一位学子。“读写一体”是指通过阅读经典、认识社会和联系生活，拓宽“源头活水”渠道，并经由坚持不懈的每日“课堂微写作”提升“清如许”的人文素养。

2.科学课程

科学课程指向学生在学习、理解、运用科学知识和技能等的过程中所养成的理性思维、批判质疑、勇于探究等素养，旨在为拔尖创新人才早期培养提供科学养分，练就一双双“灵巧的手”，涵养无惧无畏、勇于探究的科学家精神，为科技创新培育肥沃的土壤。

科学课程包括“创客空间”“研学活动”两大内容。“创客空间”鼓励学生秉持学用结合的精神，一方面在“大手拉小手”活动中近距离接触科研工作者、知名专家和教授，亲身感悟他们所具有的科学品质和素养，另一方面在“科学实验室”中亲历科技生产、创新和创造实践。“研学活动”则鼓励学生走出校门、走向社会，走出书籍、走向研究，积极开展科研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