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材内容呈现研究的方法论建构

编者按

教材作为新课标的载体和教学蓝本，其质量高低决定人才培养成效。当前，各学科新教材已于秋季实施。从表层呈现、中层呈现和深层呈现三个维度研究教材内容呈现路径；以苏科版为例，初中数学新教材从学生立场出发，对教材版式设计进行革新；初中生物学新教材在框架设计上围绕大概念构建教材结构，新增跨学科实践活动，采用直线式与螺旋式相结合的编排方式；初中物理新教材注重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融入，发挥物理教学育人价值。本期以“新教材修订及使用”为话题组织专栏，希望能为一线教师带来启发。

［摘要］ 教材内容呈现研究对于促进新课程改革深化、助力教材建设发展和推动教育教学革新等都具有重要的价值。传统的教材内容呈现研究缺乏跨学科的探讨、忽视文本意涵旨趣的讨论和忽略社会语境的考量。基于此，本文从表层呈现、中层呈现和深层呈现三个维度探讨教材内容呈现的路径。表层呈现是显性的，主要从符号表征、逻辑结构和版式设计等方面进行阐述；中层呈现和深层呈现是隐性的，其中中层呈现聚焦意涵旨趣的展现，深层呈现则从话语表达的角度来论述。三个方面层层递进，构成一个全面、立体的教材内容呈现系统。

［关键词］ 教材内容呈现；用户界面；意涵旨趣；话语表达

教材不仅是学习者习得知识、掌握技能的工具，也是其提升能力素养、增强文化认同的工具。对于高度依赖教材的中小学生来说，更是如此。在教材（本文中的教材主要是指中小学教材）编制中，如何将教材所要传达的信息有效地呈现给中小学生，是除了内容选择和组织之外首先要考虑的因素，它关系到学生对教材内容的可接受性。通过研究教材内容呈现，促进教师和学生对教材所传递信息的理解和把握，是当前教育界迫切需要解决的重要课题。近年来，国际上关于教材内容的难度、复杂性和适读性的研究不断涌现，我国教材建设也步入新时期。教材内容呈现的研究在当前教育形势下亟待引起更多关注。本研究从“表层—中层—深层”的视角探索教材内容的呈现路径，以期推动我国教材研究的深入发展。

一、教材内容呈现研究的现实意义

研究教材内容呈现，使得教材更具科学性、系统性、艺术性、工具性，对于促进新课程改革深化、助力教材建设发展和推动教育教学革新等都具有重要的价值。

（一）教材内容呈现研究促进新课程改革的深化

借着我国新课程改革之势，依据新课程标准和核心素养要求，教材在内容的选择、组织与呈现等方面进行了较大程度的革新。同时，它还会随着课程改革的深入而不断更新与修订，以满足新时代人才培养的要求。在学校教育中，教材是学习者习得知识和教师进行教育教学的重要来源和依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教材改革是课程改革的核心与焦点。

新课程改革提倡将教学重心从传授知识向提高学生的认知水平转变。这一转变要求研究者充分了解学生已有的认知水平，科学研判其与目标水平的差距，从课程内容的选择、组织和呈现等方面采取必要措施。教材内容的呈现方式，影响着“理想的课程”向“经验的课程”的转化，关系到教育教学目标的实现。所以，分析教材内容呈现是有效发挥教材功能的必要条件，有利于促进新课程改革的深化，实现立德树人根本任务。

（二）教材内容呈现研究助力教材建设的发展

教材作为意识形态的载体，旨在向学生传授社会共同价值规范，帮助青少年将这些思想和价值观念内化，并在日常生活和学习中积极践行。因此，教材的编写必然会依据一定的标准来精心选择、组织和呈现其内容，将国家和社会主流价值导向用文本的形式表达出来。

教材创编的根本问题在于，知识在教材中的存在形式及呈现给读者的方式。毫无疑问，教材内容呈现是教材设计的重要组成部分。针对教材呈现进行研究，深入知识领域，挖掘其内在的文化意涵、呈现特征、存在的规律，能为当前教材的修订提供借鉴，为一线教师更深刻理解教材内容呈现提供帮助。优化教材内容呈现，在纵向和横向的考察、梳理、挖掘、研究这一基础上，总结提炼教材内容呈现的路径，对于指导当前及今后的教材建设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三）教材内容呈现研究推动教育教学的革新

虽然在现代化校园中多媒体、电脑等教育技术的应用十分普遍，但教材依旧是教师和学生最基本的教与学工具。学科所确定的教学内容、观念和思想等，往往无法直接传递给学生，必须通过文字、图像等来呈现，因而新课程改革落实到教学层面的主要形式就是在教材的呈现方式上。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研究的逐步深入，教育方式发生了改变，范例教学、情景教学等教学方式，以及自主、合作、探究的学习方式逐渐盛行。那么，教材内容的呈现方式也要随之变化，将丰富的素材以不同的方式呈现出来。所以，研究教材的内容呈现方式，为教师的“教”和学生的“学”提供必要的支持，有助于在有限的条件下达到最佳的教育效果。

二、传统教材内容呈现研究的检视

近年来，我国教材内容呈现方面的研究取得了较大发展。但是，由于受到各种综合因素的影响，教材内容呈现研究存在着应然状况与实然场景的落差。

（一）传统教材内容呈现研究缺乏跨学科的探讨

当前，教材内容的呈现受到一些限制，主要表现在囿于单一学科的微观探讨，缺乏跨学科的宏观视野。比如，中学历史教材在传统上主要聚焦特定时期或特定地区的历史事件和人物，强调记忆和背诵历史事实。尽管教材的整体构建理论尚未形成一致的共识，教材内容呈现的维度也存在众说纷纭的情况，教材问题的复杂性决定了教材研究必须成为一个多学科研究领域。研究者从各自学科的视角出发，探讨教材内容的呈现问题，这一方面推动了各学科教材建设的蓬勃发展，另一方面也使得研究呈现了片面零碎的特点。这种片面性使得单一学科研究在整体把握各学科研究成果方面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因此，有必要在教材研究中倡导跨学科合作和交流，以对教材内容呈现有一个更加全面、深入的理解。这不仅有助于弥合不同学科之间的认知鸿沟，还能够为教材建设提供更为全面和多元的视角，从而更好地服务于教育教学实践。

教材的编写与应用一直是教育领域的重要课题。传统上，教材研究往往受限于单一学科的视角，未能真正跨越学科边界，导致教材内容存在不同程度的局限性。对此，当代教材研究需要超越学科界限，建立起跨学科的话语体系，以促进各学科思维的深度融合。在这一背景下，探索一条合理、科学且普适的教材内容呈现路径变得至关重要。这不仅是对教材内容的简单概述或者重新排列，更是深入课程目标、课程内容和课程结构等深层次要素的研究。只有这样，教材研究才能建立在牢固的基础之上，才能真正推动教育实践的发展。教材内容的呈现研究不仅要依托各学科的理论，还需要借鉴心理学、传播学、语言学等相关领域的研究成果。通过对多领域知识的综合运用，可以更好地理解学生的学习需求和心理特点，从而更好地设计教材内容，使之更贴近学生的实际需求，更具吸引力。因此，跨学科的教材内容呈现研究不仅是对教育理论的一种拓展，更是促进教育实践的重要途径。

（二）传统教材内容呈现研究忽视文本意涵旨趣的讨论

长期以来，关于教材内容呈现的研究大多都是从表层呈现的角度来论述的，缺乏对意涵旨趣的深入讨论。侯前伟和张增田指出，表层呈现的内容对学习者具有明显的、直接的影响，而教材所承载的意涵旨趣则对学习者起着内隐的、间接的作用。传统的教材内容主要以文字符号的形式呈现，将知识物化成条目的形式。这样的教材呈现方式使得知识变得冷漠而呆板，失去了生命力和亲和力；与学生个体精神世界之间产生了一种隔阂，导致教材内容与学生之间缺乏内在的联系和“召唤力”，进而影响教育效果的实现。在这种情况下，教材不再是一个生动活泼的知识载体，而更像是一堆枯燥无味的文字和条目，难以引发学生的兴趣和好奇心。因此，我们需要更加关注教材内容的意涵和旨趣，尝试通过创新的方式来呈现知识，使之更加贴近学生的生活、思维方式和情感体验，从而提升教育效果。

由此可见，教材内容呈现研究应从平面的、单一的表层呈现方式延展到立体的、多样的深层呈现。不仅要从文字叙述、逻辑结构、图表安排和版式设计等角度讨论教材内容的表层呈现，而且还要透过表层呈现思考教材对意涵旨趣的传达，尽可能将教育理念、价值体系、思想文化巧妙地展现给学生。

（三）传统教材内容呈现研究忽略社会语境的考量

福柯的知识受“话语实践”影响理论旨在揭示知识产生与传播过程中的权力结构和社会实践的相互关系。这一理论视角不仅适用于文本和言论的分析，也可以扩展至教材作为知识的物质载体的研究。传统的教材研究往往局限于对教材内容的表面解读，而忽略了教材话语生成的社会背景及其中蕴含的意识形态。贺翠香在其关于福柯早期意识形态理论的研究中指出，教材作为一种特殊形式的话语实践，其内容与社会、政治背景密不可分。当前的教材内容呈现研究往往忽略了创编者的原初意图，弱化了社会意识形态的介入。研究者往往将教材看作客观存在的文本形式，忽略了其中所蕴含的权力关系和意识形态。这就容易导致发生类似于小学数学教材所出现的插图事件。因此，这种教材内容呈现研究存在明显的局限性。为了更全面地理解教材的内容和意义，有必要将政治、社会背景等因素纳入考量，以实现对教材话语生成过程的深入理解和全面解读。通过对教材话语实践的深入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把握知识与权力、意识形态之间的相互关系，从而为教育实践提供更有效的指导和支持。

当前，教材研究正逐渐从纯粹的文本分析转向更加注重话语的研究趋势。这一转变是对教材呈现方式的新认识，认为教材不仅是静态的文字堆砌，更应该被看作富含生命力和活力的话语实践。与传统的纯语言学文本呈现相比，教材话语的研究更加注重其在社会语境中的运作和影响。教材中的话语不是单纯的语言产品，而是受到政治、经济、社会结构等多方面因素的干预和影响。正如辛继湘所指出的，教材话语是语境化的产物，这意味着我们需要在研究教材内容呈现时，充分考虑其所处的社会语境和文化背景。同时，也不能忽视教材话语生产中的权力关系和机制。教材内容的呈现不仅是一种技术活动，更是社会中权力运作和文化表达的一种重要方式。因此，我们在研究教材内容呈现时，应深入思考社会语境下的话语运作规律，以及话语背后隐藏的权力结构和意识形态影响。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理解教材的本质和功能，为教材内容的创新与改进提供更有力的理论支持和实践指导。

三、教材内容呈现的“表层—中层—深层”模式

学术界对教材内容呈现的内涵和构成要素进行了相关探讨。通过大量阅读文献，本研究对其中一些具有代表性且十分重要的研究成果进行了梳理（见表1）。

基于对已有重要研究成果的分析，取众人之精华，本研究将教材内容呈现分为3个类目，分别是表层呈现、中层呈现和深层呈现（见图1）。同时，我们基于相关学者的研究建构了教材内容呈现的次类目。表层呈现是显性的，主要包括符号表征、逻辑结构和版式设计等次类目；中层呈现和深层呈现是隐性的，其中中层呈现主要是指意涵旨趣的展现，深层呈现则是从话语意义的角度来论述的。

（一）表层呈现——“用户界面”

教材是与使用者进行交流的“用户界面”，它将课程规划、教学目标以图文等形式呈现出来。教材通过结构和版式的编排与设计，制造视觉美感，增强教材内容的表现力和可读性，确保阅读的顺畅。总体上，教材内容的表层呈现系统主要包括符号表征、逻辑结构和版式设计。

1.符号表征

教材内容呈现的符号有两类：文字符号和视觉符号。文字符号主要是“文字”的形式，包括字、词、句、段和篇章的表述，也包括段落、文本创作的风格、叙事的口吻等。要掌握文本的内容，辨识文本中的字词是基础。教材中的文字应尽量亲切活泼、简洁明快，以便于学习者看和读。在学习教材的过程中，学生不仅需要掌握字词、理解句子，还要将单个句子整合成连贯的段落，进而构成连贯的意义以达成对篇章的理解。

视觉符号通常是“图表”的方式，主要包括插图和表格两类。这些符号系统理应为学生提供友好、有趣的阅读体验。图表呈现方式具有装饰、表征、组织等功能。一定程度来说，学生对教材内容的掌握情况与教材文本的视觉效果、教材中的图表质量有很大的关联。通过图表的辅助，学习者能更好地掌握文字所要表达的含义。在编排图表时，应遵循课程标准的指导、各学科的规律和学习者的特征，合理设计图表数量、选择图表的类型，从而保证图表的质量和图文的相关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