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减”背景下高质量作业设计的本真洞察

摘      要

“双减”背景下，高质量作业设计是减轻学业负担的关键点与切入口。洞察高质量作业设计的本真理念、原则、形式、提升路径，把握作业的本真状态，是设计高质量作业的内核。作业是一种独立的育人手段是高质量作业设计的终极理念，发挥作业的巩固价值、诊断与反馈价值、沟通价值是高质量作业设计的现实理念。高质量作业设计原则表现为：作业设计应从机械练习转向心智练习，从固式练习转向变式练习，从功利练习转向人本练习。高质量作业设计形式体现为：以核心素养为中心的环绕式、尊重共性与个性基础上的穿越式、依靠智能时代信息技术的多样式。高质量作业设计不仅依赖于内部途径或外部途径，还须内外联动。

关 键 词 “双减”  作业设计  高质量作业  作业设计理念  作业设计原则  作业设计形式  作业设计路径

引用格式 魏君洪，赵鹏程.“双减”背景下高质量作业设计的本真洞察[J].教学与管理，2022（28）：6-10.

2021年5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十九次会议上审议通过了《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以下简称“双减”）。随后在7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简称《意见》），意见明确提出“发挥作业诊断、巩固、学情分析等功能，将作业设计纳入教研体系，系统设计符合年龄特点和学习规律、体现素质教育导向的基础性作业。鼓励布置分层、弹性和个性化作业，坚决克服机械、无效作业，杜绝重复性、惩罚性作业”[1]。高质量作业设计成为减轻学业负担的关键点与落实“双减”政策的切入口。

长期以来，作业一直是基础教育领域的热点话题，是最普遍的教育现象。作业作为教学活动的最后一环，不应只被视为传统教学的延伸，它更应是一种独立的教育手段。洞察作业设计的本真理念、原则、形式、提升路径，把握作业的本真状态，是设计高质量作业的内核。

一、高质量作业设计的本真理念

“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理念是根，是源，是指导实践的根本方向。育人是高质量作业设计的终极理念，发挥作业的巩固价值、诊断与反馈价值、沟通价值是高质量作业设计的现实理念。

1.终极理念：作业是一种独立的育人手段

教育的终极目的是“育人”。“双减”政策的目的是推动我国基础教育回归正轨，回归育人初心。《义务教育课程方案》强化了课程育人导向。作业作为一种重要的教育手段，高质量作业设计必然要突出作业育人的宗旨。通过作业这种教育手段要达到什么目的是教育工作者应该审思的问题。

育德才兼备之人、全面发展之人是育人的终极目标，也是高质量作业设计的对标目标。作业作为一种教育手段，把育人理念融入作业设计，是落实立德树人、五育并举的重要契机与现实途径。回溯历史，孔子的育人观是培养德才兼备之人。《资治通鉴·威烈王二十三年》指出：“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把“以德为先”作为用人标准之一，党的十九大提出“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坚持立德树人初心，育德才兼备之人，将其融入作业设计理念之中，这是从微观入手进一步落实立德树人的表现。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理论指出，人的全面发展包括人的能力的全面发展、人的社会关系的全面发展、人的自由个性的全面发展、人的需要的全面发展，以及人类整体的全面发展。“德智体美劳”五育并举是继续发扬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理论的重要方针。作业设计要在五育并举基础上做出优化，为落实五育并举做出努力。

2.现实理念：作业具有巩固价值、诊断与反馈价值以及沟通价值

高质量作业设计的前提是正确认知作业的现实价值。传统意义中作业最常规的价值就是巩固价值，它也是最受争议与质疑的，因在实现这个价值的过程中最易出现无意义机械重复的训练，偏离正常轨迹。我们需要为作业的巩固价值正名：作业是帮助学生及时复习课堂知识、巩固知识、掌握知识和获得技能不可或缺的教育手段。《意见》明确提出发挥作业的诊断功能，但实践中这一功能经常被忽视。作业是学生诊断与反馈信息的重要载体，教师通过课前预习作业可以准确分析学情，及时调整自己的教学计划。教师批改课后作业能够获得教学反馈，诊断学生的学习问题，了解学生的学习情况，进行教学反思。作业的沟通价值是很多教师无意识的本真价值之一，实质上，作业也是教师与学生进行沟通的桥梁，师生之间在作业中进行知识探讨、情感交流，学生从中获得发展。

二、高质量作业设计的本真原则

很多学者和一线教师都对高质量作业设计提出自己的见解。如北京师范大学王学男、赵江山认为，教师在作业设计中应注重“四化”原则，即思维化、整合化、个性化、联动化[2]。南京市特级教师周益民认为，高质量作业要有开放性、综合性、主动性等特点[3]。笔者认为，高质量作业设计应遵循以下原则：一是从机械练习转向心智练习，二是从固式练习转向变式练习，三是从功利练习转向人文练习。

1.从机械练习转向心智练习

《意见》明确提出“坚决克服机械、无效作业，杜绝重复性、惩罚性作业”。受凯洛夫教育学的影响，我国基础教育长期以来重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简称“双基”）。不可否认，“双基”是我国基础教育硕果累累的奠基石，是基础教育的中国化特色与经验。作业在“双基”目标的达成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不言而喻，但是应谨防在这个过程中出现的一些偏离。“它们不仅把儿童的作业设计矮化为运用特定知识与技能、习得特定熟练的机械练习，而且把这种机械练习无休止的膨胀到等同于全部学科教育的地步”[4]。

“人其实是终身练习者”[5]。在初级阶段，我们总是通过一些机械式练习来获得最初始的基本技能，如为了识记大量地抄写词汇等作业。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变化、个人的成长，练习也需要改变。高强度的、死板的、枯燥的、重复的机械练习是造成作业负担过重的重要原因。机械式练习是无意义的练习，只会加重学生的负担。心智是心理水平和智力水平的统称，心智练习是发展心理和智力水平的练习，是创造力、想象力、记忆力、判断力、思维、专注、理性、情感等的训练。心智练习才是真正有意义的练习。高质量作业设计的“高”表现在要对心智发展进行训练。

在心智训练中应注意两点：一是高质量作业设计的最基础原则是基于课程标准和单元标准。高质量作业设计中对知识的学习、技能掌握是进行心智训练的重要途径，这一点是我们必须正视的，与此同时我们也不能忽视学生能力的提高、情感态度价值观的培养。二是掌握青少年的认知规律、身心发展特点、学习规律是科学进行心智训练的保证。《意见》明确提出要“系统设计符合年龄特点和学习规律的作业”，这一要求应成为教师作业设计的指导思想。

2.从固式练习转向变式练习

“双减”要求作业设计“高效”，决定了作业设计也要从传统固式练转向变式练习。变式练习本是数学作业设计最常用的方法，变式练习在于“变”，变就意味着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在于知识的迁移，在于思维的活跃，是创造性、高效率的体现。作业设计也应该如此。这里的固定练习转向变式练习意味着：一是教师自身应打破固有设计思维，转向灵活练习、有创造的练习，勇于突破自我、探索未知。一些教师给学生设计作业具有随意性，他们总是按照自己的直觉、习惯来设计作业，“拿来主义”严重，利用身边最便利的资源，采用固定的模版作业，无视学情。二是就作业本身来说，作业设计要与生活、生产紧密联系，结合学生自身的生活经验，同时具有开放性、创新性。如在数学图形的学习中，传统作业为“请同学们思考，你骑自行车时，思考过自行车的轮子是什么形状”[6]，可在此基础上修改为：“想想如果轮子是其他形状，会出现什么情况。同学们可用语言描述出来，也可画出来。”这是数学作业与语文、美术跨学科的结合，符合新课标课程育人的理念。

3.从功利练习转向人本练习

功利练习是作业枯燥无趣的根源。这里的“功利”一词区别于伦理学意义上“以多数人取得最大幸福”[7]为代表的功利主义。本研究所探讨的功利练习是指以考试为目标的急功近利，一切以应试考试为中心，唯分数论，追求立竿见影的效果，忽视学生提出问题、解决问题能力的培养以及内在精神、情感、态度、人格的培养。正如学者许祥云对功利性教育的定义：“功利性教育就是指那些抛开对人的心灵、理性的培养，一味强调为将来从事某种职业做准备或过分看重实用性的一种唯智主义倾向明显的狭隘教育。”[8]任宝贵对我国五省中小学家庭作业现状进行调查发现，中小学作业存在“时间普遍过量、设计主体单一、内容枯燥乏味、批改过分强调教师全批全改以及学生对家庭作业的兴趣逐渐消退等问题”[9]。这些真实问题的背后，功利练习身影挥之不去。

从功利练习转向人文练习须注意以下两点：一是戒急戒躁，给予学生自由。二是眼光长远，注重精神、情感、态度、人格的培养。“急”“躁”暗示着急功近利，追求立竿见影。一些教师总是用太功利的眼光去看待作业、设计作业，一切以考试为中心。钟启泉教授认为，“练习应该超越功利，真正的练习应是崇尚自由的人（教师），借助自由的教育关系，促进每一位儿童的自由发展”[10]。功利练习在时间和空间上没有给予儿童充分的自由，以至于限制了儿童“思维上的自由、心灵上的自由”。减轻作业负担，重要的是减轻学生的心理负担，恢复心灵的自由。作业并不只是为了掌握知识、学会技能，引发学生兴趣、好奇心，培养学生学会探究、合作的能力，重视学生在作业中表现出的如内在精神、情感态度，最终塑造人格，这也是作业同样重要的部分，也是育人价值的体现。

三、高质量作业设计的本真形式

作业的分类多种多样。我国一线教师对于作业的分类有按照作业的时间顺序，分为课前作业、课堂作业和课后作业。学者任宝贵按家庭作业的完成方式分类，将其分为书面作业、欣赏类作业（听音乐、看电影、看展览等）、实践类作业、口头作业及其他。按照作业的功能价值来看，国内学者崔允漷把作业分为练习型、准备型、扩展型及创造型作业。国外学者杰克逊·李和威恩·帕罗埃特把作业划分为预备性作业、练习性作业、扩展性作业和创造性作业[11]。从完成方式上来看，英国学者库利把中小学的作业分为实践作业、书面作业、口头听力作业和表演作业。这些都是作业的外在表现形式。无论怎么划分，高质量作业设计的本真形式都离不开以核心素养为中心的环绕式、尊重共性与个性基础上的穿越式、依靠智能时代信息技术的多样式。

1.以核心素养为中心的环绕式

高质量作业设计以核心素养为中心，关注“整体的人”的发展。2014年教育部《关于全面深化课程改革 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意见》提出，核心素养是指“个人终身发展和社会发展的必备品格和关键能力”，突出强调个人修养、社会关爱、家国情怀，更加注重自主发展、合作参与、创新实践。2001年，新课改提出三维目标：知识与能力、过程与方法、情感态度价值观，取代了原有的“双基”目标，核心素养是对三维目标的再修订，对学生的必备品格和关键能力有了更清晰的指向。学科核心素养是根据每个学科特性所要求的学生的必备素养，是素养在学科中的具体落实。

在高质量作业的设计与实施中，无论是练习型、准备型、扩展型及创造型作业，还是课前、课后、课中作业，亦或是书面作业、欣赏类作业（听音乐、看电影、看展览等）、实践类作业，这些作业本真都是以核心素养为中心的表现形式。不同类型、不同形式的作业设计，须考量作业的培养目标指向核心素养，作业设计的内容体系上指向核心素养体系，在形式载体上指向围绕核心素养的多种多样有探究性、创造性的实践活动。

“双减”背景下高质量作业设计围绕核心素养，可在跨学科教学指导下设计跨学科整合作业。如天津市太平村中学李建茹老师的跨学科教学案例，引入诗词名句来讲解地理教学中的气候和景观，借助历史事件来呈现情境并解决问题，结合数学图形来使复杂规律简洁化、直观化，巧用物理公式、法则使学习内容严谨而丰富。在新课标的指引下，作业设计也要做出改变，设计与之匹配的跨学科作业。

2.尊重共性与个性的穿越式

尊重共性基础上的穿越式就是建立在共性和个性相互交织、穿越的基础上设置的分层、弹性、个性化作业的新形式，同《意见》中所提出的“鼓励布置分层、弹性和个性化作业”相一致。《新课标》再次强调落实因材施教，而高质量的作业设计须兼顾共性和个性，这是落实因材施教的具体表现。共性在这里包含几层含义：一是指学生在特定阶段有着基本一致的身心发展规律;二是在人才培养目标、课程目标的指导下，作业有其自身的使命，对所有学生都有着在知识、能力、态度上的共同要求;三是班级授课制下，学生组成了相对固定的共同体。个性是指学生受遗传、环境等因素的影响存在差异性，有着自己的个性，但个性并不是无边界、无规则的自由，是建立在共性基础上的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