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赋能职业教育：应用前景与风险防范

摘要：元宇宙作为一个虚实融生的数字世界，为职业教育的发展开辟了新的路径。元宇宙的特征与职业教育的变革创新存在契合之处，元宇宙能够促进学习者自由全面发展，强化学习者沉浸学习体验，并鼓励职业教育在虚拟世界的探索和创新。元宇宙在教育资源、教育环境、教育内容、教育评价四个方面赋能职业教育，极大地提升职业教育的效果。同时，元宇宙也为职业教育的发展带来了风险和冲击，应从用户生成内容的知识产权保护、元宇宙应用平台的反垄断、用户个人信息保护、青少年网络成瘾干预等方面，采取针对性的风险防范措施。

关键词：元宇宙；职业教育；应用前景；风险防范

中图分类号：G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5727（2024）03-0051-06

2021年是元宇宙元年，脱胎于科幻小说《雪崩》的元宇宙[1]，成为国内外理论和实务的研究热点。2022年7月，元宇宙登上美国《时代》杂志封面。元宇宙不仅受到微软、谷歌、英伟达等科技公司的青睐，Roblox（罗布乐思）、Second Life（第二人生）、Minecraft（我的世界）、Fortnite Creative（堡垒之夜创造）、Zepeto（崽崽）等游戏更是吸引全球上亿的用户登录。管理咨询公司麦肯锡预测，2030年元宇宙的收入将达5万亿美元，花旗银行和毕马威会计师事务所则预测元宇宙的年收入可达13万亿美元[2]。元宇宙的出现将重塑整个社会形态，它将渗透到社会的各行各业之中，带来全产业的变革[3]。有学者认为，元宇宙将会广泛应用于游戏、办公、社交、营销、教育等领域[4]。而在教育元宇宙中，职业教育、全纳教育、终身教育、智慧教育、数字教育等方面，存在着巨大的发展空间[5]。然而，人们对元宇宙在职业教育方面的影响依然缺乏深度认知。就职业教育领域而言，有关元宇宙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相关的研究较为匮乏。元宇宙将开启未来的职业教育新时代，元宇宙的内涵与职业教育有哪些契合之处？它将会对职业教育的应用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元宇宙在职业教育应用中如何进行风险防范？这些问题都值得深入探讨。

一、元宇宙内涵及与职业教育契合

元宇宙作为一个3D（三维）虚拟世界，具有鲜明的特征。这些特征与职业教育在促进学习者自由全面发展、强化学习者沉浸学习体验、鼓励职业教育探索和创新三个方面，存在契合之处。

（一）元宇宙的内涵

元宇宙是一个复合词，meta（超越）+verse（宇宙），含义是超越物质世界的一个宇宙[6]。它是一个全沉浸的三维数字环境。梅萨塔基迪斯（Mystakidis）认为，元宇宙是一个后现实的宇宙，一个永久持续的多用户环境，融合了物理现实和数字虚拟[7]。蒲清平和向往认为，元宇宙采用了互联网、人工智能、区块链技术，通过信息设施和技术把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融为一体，构建了一个虚实融通的现实镜像世界[8]。李海峰和王炜则从具身网络说、社会生态说、虚拟时空说、虚实融合说出发，阐释了元宇宙的定义。元宇宙是一个由计算机生成的世界，平行于真实世界但是独立于真实世界，是一个自然与社会交融的虚实融生生态文明空间[9]。

元宇宙与赛博空间、在线游戏存在着显著的差异，有其独有的特征。吉尔伯特（Gilbert）提出了虚拟世界的5个基本特征：有3D图形接口和整合音频、支持大规模地多用户远距离交互、持久性、沉浸性、提供内容生成工具由用户创建活动和目标[10]。元宇宙是一个沉浸式的、虚拟的、无形的、巨大的、永久的、不断演进的、7×24在线的人造电子空间[11]，在这个单一的无缝永久世界，用户无需任何预定目标就能自由出入在不同区域，不断创建新的内容，在虚拟世界中进行虚拟物品和真实世界物品的买卖[12]。由此可见，元宇宙是一个3D虚拟世界，具有虚实共生、具身社交网络、沉浸式体验、用户自由创建等特征。

（二）促进学习者自由全面发展

元宇宙作为全天候在线开放的世界，拓展了人的时间和空间，促进了人的自由全面发展[13]。元宇宙的这一内涵与职业教育的特征相吻合。职业教育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其强大的包容性与开放性，能够为想接受职业教育的每一个人提供教育机会[14]。元宇宙的永久性、开放性，使学习者在任何时间、地点，自由出入元宇宙的不同区域，通过虚拟世界的构建，从古往今来的人类文明中获取所需的信息，甚至模拟学习对象和环境，使学习者在任何场景、环境中进行宏观和微观认知学习。元宇宙的虚实共生能够为学习者提供虚实融合、具有真实感的学习空间，帮助学习者随时随地展现职业教育的场景，极大地扩展职业教育的学习内容，提升其学习质量，促进学习者的自由全面发展。

（三）提升学习者沉浸学习体验

高沉浸式体验是元宇宙的一大优势，它能让用户产生身临其境的体验。具身认知理论认为，认知过程深深根植于身体与世界的交互作用之中[15]，认知、身体、环境是一个统一的整体，认知是身体的认知，身体是由环境进化的产物，身体和环境是认知系统的组成部分[16]。职业教育是与普通教育不同的教育类型，着重培养面向生产和服务一线的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强调适应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以技术应用、技能开发为主。元宇宙赋予参与者的沉浸式体验，能够让学生在虚拟现实中运用多种感官，调动有关身体动作一起参与技术技能实践，极大增强了学生的具身认识[17]，实现了抽象理论知识的学习向技术技能操作能力培养的无缝衔接，使学生享受学习带来的乐趣。

（四）鼓励职业教育探索和创新

在开源开放的环境和区块链等技术的支持下，元宇宙为用户共创内容提供了场所和工具。元宇宙在创作界面上超越了物理世界的边界和限定，基于元宇宙的社会规则而生产出的文化产品，可能超越目前日常的现实经验和世俗美学[18]。也就是说，元宇宙为职业教育的参与机构和广大师生提供了必要的工具和平台。2022年，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提出“支持运用信息技术和其他现代化教学方式”，而元宇宙提供了职业教育的信息技术和师生自由创建学习内容的加持，这将促进职业教育的探索和创新。2021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颁发的《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明确提出要“创新教学模式与方法”。作为在线教育升级的新方向，元宇宙为职业教育的在线教学方式创新提供了应用场域和实践路径。

二、元宇宙在职业教育中的应用前景

元宇宙仍在不断升级、进化之中，从数字孪生、虚拟原生、虚实共生、虚实联动的发展历程中[19]，元宇宙赋予职业教育广阔的应用空间。在教育资源、教育环境、教育内容、教育评价四个方面，元宇宙可以实现职业教育课程资源的共创共建、实践教学的交互体验、劳动教育的时空拓展、学习效果的智能评价。

（一）课程资源的共创共建

职业教育包括职业学校教育和职业培训，其中，职业学校教育又划分为中等、高等职业学校教育两类，而高等职业学校教育含专科、本科及以上教育层次；职业培训分为就业前培训、在职培训、再就业培训、其他职业性培训。因此，职业教育的涵盖面非常广，所需的课程资源极为繁杂。传统的职业教育课程资源创建，大多采用出版、教育、行业机构等组织专家编写教材、教辅资料，供教师和学生进行教育培训时使用，这个过程类似PGC（专业生产内容），教师和学生只能被动地接受。

在元宇宙中，师生的创造力得到极大的发挥，除PGC外，UGC（用户生产内容）、PUGC（专业生产者和一般用户共同生产内容）大量涌现。教与学的过程激发了师生共创课程资源，课程资源的创作者和创作内容多元化，课程资源的创建不再是自上而下地完成，文字、图片、视频、音频等结构化、非结构化数据，以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相结合的方式集成。科学技术、操作技能、专业知识、职业认定等信息，能够迅速地更新换代。职业教育的参与者同时也是课程资源的创建者，学习者不再是单一地被动接受学习和知识，而是全方位地融入学习的知识和场景之中，甚至成为课程资源的一部分。

（二）实践教学的交互体验

游戏在元宇宙中的应用最为广泛。游戏《第二人生》率先使用VR（虚拟现实），为用户提供交互学习的环境，很多大学在该游戏中探索设计交互学习环境、基于问题的学习等[20]。元宇宙能够为职业教育的实践教学提供新的实践场域，打破实践教学的物理限制。传统的实践教学大多在学校或企业的实验室、实践基地、生产服务场所等现实世界进行，目前流行的虚拟仿真实验运用了VR技术，通过3D建模模拟学习场景，便于学生进行知识的学习。然而，虚拟仿真实验通常限制在一个平台的封闭系统，师生在教学中的交互体验非常有限。

元宇宙提供的虚拟空间学习环境，借助扩展现实（XR）技术，包括虚拟现实（VR）、增强现实（AR）、混合现实（MR）等，使教师和学生以数字化身参与实践教学。每一位数字化身在元宇宙中都拥有唯一的编号，数字化身能够扮演本人，师生可以随时设计、创造、使用、修改、控制其专有数字化身[21]。通过数字化身，师生可以在元宇宙中实现无障碍交互，教师能够实时解答学生在实践中遇到的问题，为学生提供个性化解决方案，与学生共享最新的实践教学资源，让学生在互动、游戏中将理论知识与实践应用相结合，提升学习沉浸体验感和学习效果。

（三）劳动教育的时空拓展

劳动创造了人类，劳动也创造了元宇宙，元宇宙反哺劳动教育，为劳动教育的开展提供了技术加持。2020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意见》对职业院校劳动教育进行了部署，为劳动教育指明了方向。赵伟认为，职业教育是劳动教育的专业版，其劳动教育需要与生产实践和专业发展相结合[22]。元宇宙的加持使劳动教育突破了时空限制，学校在课程设置、教学内容、教育主体、教育管理等方面带来全新的变革视角。

在时间维度上，劳动从渔猎社会、农业社会、工业社会、当前社会纵向延伸至虚拟世界劳动；在空间维度上，劳动从全息孪生社会、全息孪生中国、全息孪生地球、全息孪生月球、全息孪生火星拓展至全息孪生宇宙劳动[23]。因此，劳动教育的课程和内容可以搭建在超越现实或虚实共生的学习场景之中，教育主体不仅包括专任教师，还将技能大师、工匠、企业家等纳入其中。从具身认知的视角来看，学习是身体与环境互动的整体活动[24]，教师和学生都能在学习场景中完成劳动体验，实现教师、学生、学习环境之间的交互，通过劳动教育获得知识、技能和成长。此外，数字孪生技术还能改变学校传统的教育管理工作，使劳动教育管理更加精准化。

（四）学习效果的智能评价

职业教育的学习效果评价是一项系统性的工程，学生的学习成效不仅表现在课程学习的成绩评价上，还体现在用人单位和社会对毕业生和学校的评价上。元宇宙的飞速发展，为职业教育的学习效果评价改革提供了技术条件。2020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的《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强调，要“改进结果评价，强化过程评价”“充分利用信息技术，提高教育评价的科学性”。元宇宙将教育与社会发展中的关联问题予以数字化和可视化[25]，挖掘出教育对企业和社会的贡献，从而完善职业教育的评价指标和评价体系。

交互测评、自适应测评、学习分析等新兴测评方法和技术[26-27]，促进了学习效果评价的智能化和精细化。交互式测评能够对学生在元宇宙学习过程中，面临复杂问题的解决能力和综合能力进行评价。自适应测评可以与情境式交互测评相结合，使学习效果的测评更加精细、准确。学习分析则利用学生在学习过程中生成的各种数据，如学生的身体活动数据、学习行为数据、学习成绩数据、个人信息数据等，分析和评价学生的学习效果及其影响因素，帮助学校和教师提高职业教育的教学质量。

三、元宇宙应用的风险防范

元宇宙是一个新生事物，它像一把双刃剑，既为职业教育的发展提供了机遇，也对元宇宙教育的监管提出了挑战。在用户生成内容的知识产权保护、元宇宙应用平台的反垄断、用户个人信息保护、青少年网络成瘾干预等方面，元宇宙给职业教育带来了一定风险。

（一）用户生成内容的知识产权保护

元宇宙背景下创作的内容，PGC由专业机构团队生产，对知识产权的保护意识和能力较强，而PUGC和UGC在知识产权的保护上存在明显不足。PUGC由专业机构与作者合作，专业机构以其专业生产方式辅助作者的内容创作。一般而言，专业机构拥有人员、资本方面的优势，作者在知识产权的保护方面处于弱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