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扎根理论的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标准模型构建

摘要：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是提高职教师资队伍建设、推动职业教育快速发展的有力抓手。在人工智能快速发展和社会转型的新时代背景下，构建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标准模型具有重要的时代意义。文章通过行为事件访谈和扎根理论研究的方式，确定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标准模型构建的核心编码在于内容要素。由此对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标准的内容要素进行了归纳、提取和更新，构建了以条件性知识和实践性知识为核心的综合性专业知识、以终身学习能力为核心的复合型专业能力、以个体品格为引领的正向情感教育和以自主反思为核心的多维度专业意识四大维度为主轴的理论模型，并进一步提炼出15个二级子维度和112个三级子维度，构建了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标准模型。

关键词：扎根理论；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标准模型

中图分类号：G7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5727（2024）03-0057-08

随着第四次工业革命和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世界正逐步进入一个以智能化、信息化、数字化为主要特征的时代。面对社会转型和构建技能型社会的新要求，职业教育迫切需要提升现代化水平。教师队伍建设是教育事业发展的基础性工作和关键性内容[1]。因此，提升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水平是我国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重要议题。作为评判职教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依据，教师专业发展标准的制定不仅可以为教师的专业学习与发展提供行动指导价值，还对于高水平职业教育师资队伍建设也起着强有力的支撑和供能作用[2]。虽然既有研究对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有相应讨论，但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新兴技术的教育应用，推动教育生态的系统性变革，对教师教育提出了新的挑战。[3]本文基于扎根理论的研究方法，深入挖掘新时代背景下职教教师专业发展的基本内涵与构成要素，以探索教师专业发展标准因子，构建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标准模型，为促进职教教师高水平的发展提供现实指导。

一、现实挑战：构建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标准模型的起因

构建教师专业发展标准模型既是破解当前职教教师专业发展困境的需要，也是新的时代背景下规范与引领职教教师健康发展、加快职教教师专业化进程的方法之一。

（一）职教教师在专业发展上长期存在困惑

当前，我国职教教师在专业发展问题上主要面临三方面的困惑：一是对自己的专业定位与发展前景缺乏清晰认知；二是在发展路径上以服从学校安排为主，缺乏自主选择；三是在发展层次上存在过度统一，缺少差异性。要打破职教教师专业化进程中的路径依赖问题，必须将目光更多地转向职教教师自身的专业发展，实现职教教师个体专业发展，以推动职教教师群体专业化革新的路径转型。

（二）职教教师的发展有“合格”标准，但无“发展性”指标

教师作为专业人员，其专业地位与职业发展路径必然经历专业化。[4]我国学界目前聚焦于探索“合格”标准层面：一是通过对发达国家教师专业发展标准进行述评与借鉴，如对英、美、日、澳大利亚等国教师专业发展标准的探讨及借鉴启示；二是对我国不同学科、不同层级的教师应达到的专业标准及存在的问题进行分析与界定，如科学课教师专业发展标准的哲学考量，初任教师专业发展的标准研究等。在职业教育领域，《中等职业学校教师专业标准（试行）》《国家职业教育“双师型”教师基本标准（试行）（2022）》等文件的出台对职教教师专业发展具有指导与引领的作用。但是，这些专业要求标准只停留在了“标准”上，即什么样的教师才是“合格”的教师，而非“有所发展”的教师，未体现发展性的要求，未形成职教教师专业发展的能量供给机制。

职教教师与普通教育的教师在专业发展方面既具有共性，又具备特殊性。例如，在知识和技能方面，职教教师的专业发展更加聚焦于特定的职业领域，需要具备特定职业技能的传授和培养能力，了解行业的最新发展和要求，并将这些知识与实际工作环境相结合；在教学方法和策略方面，职教教师的专业发展更加注重实践和技能培养；在教学观念方面，重视职业导向和就业准备，职教教师需要了解行业的就业趋势和需求，以便能够为学生提供实践性的教育和培训。

（三）人工智能发展对职教教师专业发展的新要求

2022年，OpenAI发布ChatGPT到2023年ChatGPT3的问世，以及相继出现的如Midjourney等一系列生成式AI模型引起了全球范围的高度关注，2023年被称为人工智能元年[5]。有学者认为如果教师培养的学生仅仅是获取和存储知识的低阶思维脑力劳动者，未来他们很可能被技术替代。[6]而面对人工智能的发展，重点在于掌握合理运用的方法，充分发挥其积极影响，认真应对新的挑战。

1.人工智能发展对职教教师专业发展的积极影响

职教教师在专业发展过程中需要理性科学地认识人工智能的潜力和限制，并适应和应用相关的技术，以更好地促进自身的专业发展。

第一，教师可以利用人工智能技术自动化评估学生的学习成果，减轻评估负担，更高效地了解学生的学习进展，提供及时的反馈，从而更好地指导学生的学习。第二，教师可以利用数据驱动决策。人工智能技术可以帮助教师分析和利用大量的学习数据，从而更好地了解学生的学习情况和需求。通过分析这些数据，做出更准确的教学决策，优化学习过程和结果。第三，人工智能技术为教师提供了跨地域和跨文化交流的机会。教师可以通过在线教育平台、远程协作工具和虚拟交流平台与全球范围内的教育专家和教师进行合作和交流，分享经验和教学资源。

2.人工智能发展对职教教师专业发展的潜在挑战

第一，对教师的技术更新与适应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随着科技的发展和教育环境的变化，教师需不断更新自己的技术和知识，以适应新的教学方法和工具。第二，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需要职教教师及时更新专业知识和专业能力。第三，对课程设计和创新能力要求更高。随着社会需求和行业发展的变化，教师需要对课程不断创新和设计，以适应新的教育要求。

在教育4.0时代，教师的价值不是被削弱，而是得到加强，尤其是彰显其作为一个教育主体在开展因材施教工作中所发挥的“人”的独特价值。因此，努力成为卓越教师、为未来而教，将成为教师专业发展中的一个时代命题。[7]教师专业发展是一项持久性事业。

3.人工智能发展对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标准提出新的要求

第一，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要求职教教师能及时更新专业理念。一方面，职业院校的专业课内容以理论课程和实践课程相结合的模式开展，教师需要从侧重内容传授转向育人本质，重视学生在学习过程中的人本需求，担当引导者和解惑者的角色；另一方面，教师需注重人机协同分工，将人工智能转换为教育教学的工具，保持终身学习和主动学习的意识。

第二，拓宽专业知识的边界。在专业知识层面，一是需要深化本体性知识，对本学科知识有深刻的剖析和理解，同时了解相关学科知识。二是丰富以个人经验为核心的个体知识。因为程序化知识和线性化知识体系极易被人工智能冲击，所以职教教师需要有强大而广博的个体知识库，同时具备将不同知识联结、重组、建构和融会贯通的能力。三是强化实践性知识，善于从实践教学中提炼问题，在解决问题和总结反思的过程中推动教学的完善。四是重视条件性知识。条件性知识是教师职业区别于其他职业的特征之一，将条件性知识灵活运用于教育教学的过程中，形成人工智能难以替代的特质。

第三，完善专业能力。首先，提高信息技术能力，适应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其次，提高教育教学能力，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对教学和教育工作的开展会产生连续性和突发性的冲击，教师需要持续提高个人教育能力和教学能力以应对不断出现的新挑战。最后，强化组织管理能力。一方面，在课堂内，人工智能的发展创造了多种自学渠道，教师需衡量自主学习和集体授课之间的配比；另一方面，人工智能时代的课堂不局限于学校，社会和自然变为大课堂，这对教师的组织和管理能力有着较高要求。

第四，人工智能发展对教师地位显现出明显的冲击，引发对教师存在的必要性产生了质疑，职教教师自身既需要通过唤醒育人使命感和重视情感教育来重塑教师身份认同感，又需要通过持续提升和反思学习成为智慧教育新生态的核心人员。

总而言之，人工智能时代的教师虽然会受到各类新技术的冲击，但教师在人际交往或互动中培养学生的理想、信念、情感、爱心等精神世界方面的作用是人工智能永远都不可能替代的。[8]同时，结合时代背景不断变化的要求和职业教育特色与时俱进地更新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标准模型是应对冲击的举措之一。

二、模型构建：构建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标准模型的方法与过程

教师专业发展是一个持续性过程，面对新的现实挑战，需及时更新其内容要素，通过构建职业院校教师专业发展标准模型注入新的能量。模型构建过程具体分为四步，见图1。

第一，确定模型构建的现实需求和目标。明确需求和目标将提高模型的针对性和可用性。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标准模型构建的目标和需求既要应对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本身存在的困惑，体现职教教师专业发展的发展性，又要回应人工智能发展和时代变化对职教教师提出的新要求循序渐进地更新内容和重点。第二，基于需求和目标来确定收集信息与分析信息的方法。基于现实挑战，依据构建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标准模型的目标和需求，结合已有文献研究成果中具有价值的理论基础与分析框架，最终选择文献分析法和行为事件访谈法收集数据。第三，根据收集的数据及数据分析结果，确定如何组织、分类内容。本研究运用扎根理论对数据进行分析，挖掘深层次信息，实现对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标准模型的内容要素的更新和进一步细化。第四，建立关系和链接。根据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标准模型的内容要素之间的关系，建立内容要素之间的联结。

（一）基于行为事件访谈法的资料收集

构建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标准模型既需分析提炼文本政策等文献以了解研究现状，也需明晰一线职教教师对教师专业发展的理解程度、对人工智能发展的认知和在专业发展过程中存在的困惑与面临的难题。一线教师对个体专业发展的自主推进是职教教师专业发展标准模型构建的内生动力。由此采用行为事件访谈法和扎根理论的方法调查分析一线教师在新的时代背景下对教师专业发展的理解和需求，以期研究结果更具科学性和全面性。

行为事件访谈法是建构胜任力模型的一种方法，用于对某一岗位个体关键行为进行探索与调查，揭示胜任特征。这种方法可以提供在面对一个真实问题、在一个真实的工作环境中，个体自己的所思、所想、所行和所做，以及事后的反思与回顾，能够提供大量来自该岗位实践一线的信息。[9]运用行为事件访谈法需要做好两方面的准备工作，一是访谈实施者要通过学习掌握行为事件访谈法背后的原理和有效要素提取的方法和原则，以便准确地从访谈记录中识别有效要素；二是访谈实施者对被访谈者要有一定的了解并进行筛选，以便获取更准确和更有针对性的信息，比如本研究以职称和教龄为筛选标准获取职业院校教师专业发展各个阶段的不同数据。

1.样本选取

本项目以职称和教龄为标准，选取了青海省和湖南省不同学校不同专业的12名教师，其中包含刚刚入职的新手教师、从教多年的教师及获得过多种奖项的优秀青年教师，基本涵盖了职业院校教师专业发展时间周期上不同阶段的代表。

2.访谈内容

本项目采用的访谈工具为STAR访谈提纲表。STAR访谈提纲表是行为事件访谈中常用的一项访谈辅助工具。采用这一访谈工具能更好地了解受访者的一些具体行为和想法，对受访者在关键事件中的行为表现和所思所想有更清晰深刻的认识，更有利于预防被访者无意识地游离于研究的核心问题，引导被访谈者将思维集中在核心问题上。本研究所采用的STAR访谈提纲表是三栏式的提纲，如表1所示。

3.实施过程

研究人员在2022年9月至12月分别对选中的12名访谈对象进行了访谈调研，部分访谈对象采用了电话访谈的形式。大致访谈过程如下：第一，获取访谈对象的同意，并约定访谈时间；第二，询问是否能进行录音，获得录音同意开启录音；第三，先询问并记录访谈对象的基本信息（姓名、年龄、任教专业、教龄、任教学校和职称）；第四，开始按照前期准备开始行为事件访谈；第五，最后感谢访谈对象的配合，结束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