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的对外传播研究

摘要：鲁班工坊是我国职业教育国际合作的重大创新平台，不仅传播中国技术，推动中国企业产品与服务的输出，也将中国职教装备、职教标准、职教方案及中国传统文化向海外推广。有关鲁班工坊的特色话语是其长期实践成果的凝练表达，因其中国理论本质，必然存在大量不同于西方话语表达的新概念、新范畴与新表述。因此，理性而系统地梳理鲁班工坊特色话语，构建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并将话语融入系统化、理论化的中国职教故事素材是对外传播的重要前提。另外，为实现向外感召与凝聚人气的对外传播目的，还要深入研究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的对外传播过程。文章从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对外传播的内容、途径、架构与方式等几方面进行探讨，希望能提供一些借鉴。

关键词：职教故事；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对外传播

中图分类号：G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5727（2023）05-0024-05

作者简介：骆玮（1982—），女，硕士，天津职业技术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翻译理论与实践。

当今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全球经济增速放缓，但新一轮的科技革命与产业升级却在悄无声息中进行。在这场重大的全球经济变革中，职业教育是与经济产业联系最为密切的教育类型，正面临重大发展机遇。我国职业教育作为产教融合的重要载体，历经四十余年快速成长，已从规模化国内扩张转向高质量海外合作，从最初的“单向学习借鉴”变成了现在的“双向分享传授”。鲁班工坊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走出国门，与世界对话，为自己发声。如何讲好中国职教故事，如何对外发声，离不开话语建构及对外传播。话语具有描述现象、传递理念及影响实践的作用。鲁班工坊在实践中创造出大量特色话语，如鲁班工坊核心要义、EPIP教学模式等，这些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如何系统化对外传播，是本文将要讨论的关键问题。

一、鲁班工坊：中国职业教育走向世界的知名品牌

“一带一路”建设和国际产能合作目标为职业教育走出国门指明了方向。随着中国企业大规模参与到“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或国际产能合作项目的建设中，无论是文化习俗，还是价值观念，甚至是技术实践，都可能与当地产生隔阂。解决这一问题，固然可以通过培养既通晓当地语言文化、又掌握专业技能的中方人员的方式，但最理想的方式还是项目本土化改造，培养熟悉、了解、认知中国技术、中国工艺和中国产品的本土化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1]。这既可以让职业教育走出国门，也为国外青年提供了就业机会与发展新途径。鲁班工坊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应运而生，并成长为我国职业教育在国际合作领域具有显著国际影响力的人文交流亮点品牌[2]。

2016年，泰国鲁班工坊揭牌成立，这是我国在海外设立的首家职业教育领域的国际合作创新平台。同年，教育部在印发的《推进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的通知中提到“鼓励中国优质职业教育配合高铁、电信运营等行业企业走出去，探索开展多种形式的境外合作办学”[3]，更是大力推动了职业教育的海外合作办学。2018年，习近平主席在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上提出，中国将在非洲设立10个鲁班工坊，并向非洲青年提供技能培训[4]。天津市职教系统承担了我国现有大多数鲁班工坊海外创建的任务，截至目前，已在20个国家建成21个鲁班工坊，其中在吉布提、肯尼亚等10个非洲国家建立了11个鲁班工坊[5]。

鲁班工坊品牌是由天津市职教系统首创并推动建设的，且经历了多年的实践与探索。2012年，天津顺利完成高职国际化专业教学标准开发试点工作，并在全国率先开发研制了50个国际化专业教学标准[6]。在后来的鲁班工坊建设中，这些标准被陆续采纳运用。2014年，吕景泉教授的“工程实践创新项目教学模式（EPIP）”获得国家级教学成果特等奖[7]。该模式后来也成为鲁班工坊的核心内容。鲁班工坊使用的技术装备主要来自全国职业院校技能大赛的赛项装备，而教材和教案主要来自天津市职业院校联合开发的成果。这些中国标准、中国模式、中国设备及中国方案在鲁班工坊建设中以物化的方式得以呈现。另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如班墨文化、工匠精神，以及中国职业教育理念，还有中国现代制造观念等在鲁班工坊建设中也潜移默化地产生影响。语言是人们用来思考和交流的工具，而话语既是人们在社会生活中使用的语言，同时也包含人们使用语言的方式以及制约这些方式的社会规约[8]。人们的实践是话语的物化表现，而由于话语受语境限制与塑造，话语又反映着语境蕴含的各种思想观念。本质上，鲁班工坊的建设实践与价值理念都是中国话语的一种呈现。

二、鲁班工坊特色话语及其话语体系

话语的研究先后经历语言学、社会心理学以及后来的哲学三个阶段。话语的内涵不断在拓展，直到目前被定义为一种有意义的社会实践。话语既有语言结构特征，又有社会文化属性，其社会文化属性常以社会认知、话语建构、形象建构、身份认同、权力关系等形式出现[9]。话语无法脱离语境存在，且在语境中往往呈现出人们彼此关系的变化与价值理念的相互影响。福柯曾提出话语即是权力的观点。他认为话语背后隐含各种规则制度，交织着对社会中的人产生影响[10]。话语具有参与社会实践、再现社会实践以及建构的功能[11]。这种实践与建构功能使得话语可以有效地进行形象建构，比如，勾勒出一个国家的形象，但单一维度的话语不可能完成这个宏大的任务。全方位、立体、饱满的国家形象是由各种话语纵横交织但又错落有致地成体系搭建起来的。其中，话语体系是一种按逻辑顺序表达理论的话语集合形式，既包含知识体系，又囊括思想体系。鲁班工坊特色话语参与构建的话语体系是中国众多特色话语体系中的一个，对我国国家形象的展示、塑造与传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对提升我国职教领域国际话语权意义重大，非常值得深入研究。

（一）鲁班工坊特色话语的内涵

鲁班工坊作为一种社会实践，必然有与之相适应的话语生成，而其特色话语是与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具体实践相关的，并在实践基础上形成的知识与思想体系。鲁班工坊特色话语是我国职业教育在国际合作与对外交流中，以马克思主义理论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为指导，对鲁班工坊建设的实践成果与成就进行归纳总结，提炼阐述出最能体现中国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以及文化自信的理论表达。以吕景泉教授编写的鲁班工坊理论研究与实践应用系列丛书《鲁班工坊核心要义——中国职业教育的国际品牌》《鲁班工坊（LUBAN WORKSHOP）解析》《EPIP教学模式中国职业教育的话语体系》《工程实践创新项目EPIP 解析》《鲁班工坊研究：溯源、要义、标准、策略》为例，书中涉及的鲁班工坊班墨文化、鲁班工坊的制度设计、鲁班工坊的核心要义及工程实践创新项目（EPIP）教学模式等，都是鲁班工坊特色话语的呈现。

（二）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建构框架

话语体系反映一个国家思想文化与价值体系的发展程度和表达程度[12]。鲁班工坊经过多年的建设和运营，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尤其是非洲国家在职业教育国际化合作方面产出了巨大成果，成为海外知名的中国职教品牌，获得国际对职业教育领域“中国标准”“中国模式”及“中国经验”的认可，树立了良好的国家形象，为赢得职业教育领域国际话语权做出了重要贡献。但目前鲁班工坊的发展优势远未转化为话语优势。话语优势可以通过构建话语体系、提升国际话语权来实现。话语可视为一种理论表达。鲁班工坊的特色话语优势，是用中国人自己的理论、模式、标准和概念阐释鲁班工坊的实践，以及表达实践背后的思想与精神。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是遵循一定逻辑、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布特色话语的总和，可以通过以下框架的建构来厘清概念层次、提炼特色话语与提升话语体系的实用性。（见表1）

（三）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建构的意义

首先，建构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有利于丰富国际职业教育领域话语体系。尽管鲁班工坊成就斐然，但国际传播格局仍然是“西强我弱”，在全球化背景下，西方的话语体系仍占主导。用西方话语解释中国实践、分析中国问题的情况数见不鲜。但这常常导致论证谬误，或使我们的实践被人误读。受西方话语潜移默化的影响，我们自己的研究也时常出现“中国实践操作，西方话语表达”的情况。习近平总书记在2021年5月31日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中曾提到“要加快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用中国理论阐释中国实践，用中国实践升华中国理论，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更加充分且鲜明地展现中国故事及其背后的思想力量和精神力量”[13]。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是构建中国话语体系的一部分，对推动中国职业教育话语体系建设，促进我国在国际职业教育领域话语权的提升意义重大。

其次，建构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有利于推动中国职业教育国际话语权的崛起。国家的发展程度，不仅靠经济总量、科技水平以及军事实力这样的硬实力指标来体现，更重要的是文化、思想、观念与价值取向的吸引力等软实力表征。其中，话语体系建设同思想文化和价值观念密切相关，可以反映理论体系发展的成熟度，也是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家软实力在错综复杂的国际环境中往往以话语权的形式出现。一个国家的软实力越强，对外就越有文化吸引力，其表达也越能被人倾听并得到重视与接受。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是中国职业教育在国际交流合作中形成的理论思想与文化知识的集合，目前已初具规模，尤其受到“一带一路”沿线的许多非洲国家的认可接纳。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建构是一种初探，会有更多话语体系建构起来，共同推动中国职业教育国际话语权的崛起。

三、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的对外传播

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的建立目的在于全面梳理并深刻理解我国职业教育国际化发展成果，准确深入阐释话语体系背后我国在职业教育领域的价值理念与理论思考，以更加规范化、标准化、系统化的话语传播鲁班工坊，为进一步讲好中国在海外的职教故事预备理论基础，积累必备素材。

（一）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对外传播的内容

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的对外传播内容可以用“技术理论+思想文化”来概括，其中技术理论内容是指与鲁班工坊建设运营相关的具有中国特色的标准、模式、理论、机制及方案等，思想文化内容涉及政治话语，如人类命运共同体、全球治理观以及我国职业教育理念等，还有抽象的文化话语，如中国哲学观、中式审美及中国传统文化等。当前的对外传播要从解决受众“听不懂”的问题向解决受众“听不进”的问题转变[14]。鉴于以往的经验，我们过于重视中国特色话语形式上的传播，而常常忽视了对方是否接受或认同，有时会被误读。据此，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中的文化内容在对外传播时要进行适当的设计，以适应传播目的地文化，贴近传播受众的经历与体验，达到民心相通、文化相融，让他们真正了解中国职业教育、理解中国职业教育、共情中国职业教育，愿意与中国一起共享职业教育的未来与发展，进而在心理上、行动上亲近中国、支持中国。

（二）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对外传播的路径

一般而言，话语的对外传播力包含两部分：一是译介能力，即话语转化能力；二是国际传播能力，也就是讲故事的能力。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的对外传播既需要通过话语转化外译，也需要进行创造性的自我表达或他述。首先，对鲁班工坊的特色话语体系进行译介时，必须进入中国文化语境，透彻理解有关鲁班工坊的特色话语，精准阐释其背后的思想内涵，然后通过创造性中译外表达出来，再建立鲁班工坊特色话语翻译数据库以备后续使用。其次，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的对外传播也可以不拘泥于话语转换，而拓展到多模态的叙事传播，但这需要进入受众的文化语境，重新解构鲁班工坊特色话语，并创造性建构新的语境，通过多模态化的故事呈现，与受众共情，潜移默化中实现传播目的。

（三）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对外传播的架构

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的对外传播过程主要涉及传播主体、传播内容、传播媒介和传播受众这几个部分，如表2所示。

（四）中国职教故事的叙事传播

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体系通过两条路径进行对外传播：一是利用话语转换，对外输出规范化、标准化、系统化的鲁班工坊特色话语；二是通过最简单的话语实践，即讲故事，利用积累的话语素材对鲁班工坊进行对外传播。鲁班工坊的特色思想体系与特色文化体系最适合通过讲故事方式进行对外传播。讲故事常见于中西方文学传统中，也被称为“叙事学”，西方学界多用“结构主义叙事学”理论分析故事实践，但对于过于宏大的叙事场景并不完全适用。因此，在讲述中国职教故事时，要适时借鉴西方叙事理论，但也要努力建构中国自己的叙事理论与叙事风格。

鲁班工坊的特色话语体系如何通过中国职教好故事进行对外传播？在前文提到的具备语言无障碍且有创造性转换能力的基础上，还要关注题材选择、讲述主体和传播受众等三个叙事建构要素。首先，鲁班工坊对外传播的故事题材可以从特色话语体系中选取。越是体现中国文化的特色话语，越能代表中国精神和中国形象，如特色思想体系中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全球治理等；特色文化体系中的工匠精神、中式审美等。被选定的特色话语在故事叙述中高频次反复出现，成为故事的核心线索，推动情节的发展，潜移默化中影响了传播受众的认知结构与心理预期，达到对外传播效果。其次，故事的讲述主体是多元化的，可以是官方的主流媒体，也可以是非政府组织机构的独立媒体，还可以是民间自媒体等，只要能带来多角度、全方位观察与思考的发声渠道都是可以接受的。比如，鲁班工坊的参建者讲述海外工坊从无到有的建设过程；鲁班工坊外国学员结合求学过程讲述自身的改变与对未来的期许。小故事折射大道理，不同的讲述主体在各自故事语境中带来特色话语的解读。再次，重视传播受众研究，争取最大化传播效果。对外传播的目的是为得到广大传播受众的认可、接受与支持，因此，中国职教故事的讲述需要考虑传播受众的文化历史等诸多背景，贴近传播受众的心理需求，以获得共情理解。此外，还要考虑“故事为谁讲述”的问题，有针对性地选择传播受众，提高对外传播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