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敏君与《狂野之笑》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李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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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手腕上的时装”之喻的瑞士“斯沃琪”表(Swatch),从1996年起推出“艺术家天地”系列,中国画家岳敏君被首批选中,与俄罗斯、美国、澳大利亚、西班牙等国的6名艺术家分别设计出6款手表,参与“斯沃琪”的“多国籍文化预展”。岳敏君将他设计的那一款手表命名为《狂野之笑》,以4个咧嘴而笑,犹如倒模的人头像,“正好表现人云亦云的弊端”。

1998年4月l4日下午,记者在北京通县宋庄镇小堡村采访了岳敏君。

记者:请谈谈您在参与设计前后对斯沃琪表的认识。

岳敏君:开始我对这种表不了解,只知道是名牌。参与设计后才意识到这是根据美国的商业化操作规程制造的表,“斯沃琪”专卖店像“麦当劳”一样现在已遍布全球。拿我参与的“艺术家天地”系列来说,每年出6款,每款限量5-6万只。

我的绘画作品在海外参加过一些展览,斯沃琪公司看到后,通过我的画廊代理人找到了我。

记者:现今钟表业有两种发展趋势,一种代表着古典、高档、典雅,走贵族路线,另一种则追求流行、时尚,您如何看待“斯沃琪”所追求的流行与时尚?

岳敏君:不管做什么,总要有一个方向。“斯沃琪”代表着年轻、青春与活力,它始终在把握消费的方向.,反过来看中国的钟表业,今天生产廉价表,明天生产纪念表,后天又在表上镶红宝石—跟在消费后面怎么也找不到消费的趋势。

记者:您认为您作品中的什么吸引了斯沃琪公司?

岳敏君:大概他们认为我的作品能体现出这个时期中国人的精神状态。

记者:什么样的精神状态?

岳敏君:癫狂—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以及做事的感觉均为癫狂状态。但这种癫狂一经打击,马上又丧失信心,特别悲观。

记者:斯沃琪公司希望您在设计过程中“尽现创作哲学”,您是如何体现的?

岳敏君:我只是按自己的想法来设计,不管公司喜不喜欢。

记者:“艺术家天地”系列的口号是“多国籍文化预展”,您在《狂野之笑》中表现了哪一种中国文化?

岳敏君:没有那种意识—非要画出一个中国的什么概念、感觉,我只是把自己对文化、艺术的认识表现出来。也许我还是比较“土”的,从颜色、造型上看,不是很时髦。

记者:您认为现在“时髦的、流行的”又该是什么样的?

岳敏君:五六十年代直线是整个文化的流行线条,现在则是曲线时髦—我这样想。

记者:在设计手表时,您有没有想过’设计师与艺术家的区别?

岳敏君:设计师可能考虑自身的东西少一些,他们为商品服务;而艺术家主要是为自己服务—他个人的、民族的、地域的印迹总是比较深地体现在作品中。相比之下,艺术家总是强调个人化与独立性,而设计师更希望自己的作品流行。

记者:《狂野之笑》表达了您作为艺术家对商业文化怎样的一种态度?

岳敏君:嘲讽,批判。商业文化对社会重创,带给了人们精神上的荒诞感,我用排列的笑去影射商业文化对人的侵蚀。

记者:那你怎么看待商业文化中“时尚”这种现象?

岳敏君:有时我不满意“时尚”,有时候又很赞赏“时尚”。因为每一个年轻人出来时、长大后,总会带来一种新的文化,开始这种文化或许是边缘的,以后可能会成为主流。生活中不能没有“时尚”,否则社会就是平板一块,无法发展了。

记者:你为“斯沃琪”设计手表,就是参与了一种商业行为。

岳敏君:我不想去适应商业,而是想用我的态度改变商业—并非按我的意图来改变商业规则,而是在其中起到一个提醒、一个疑问。我希望许多年后人们能从《狂野之笑》中看出20世纪末中国人的生活状态和精神风貌。就像这面墙上挂的30年代上海月份牌。

记者:佩戴斯沃琪表的都是新生代,他们能够认同你的提醒或疑问吗?

岳敏君:肯定会理解。年轻人不只对美丽的颜色、形象感兴趣,对奇特的思维和社会都有强烈的兴趣。当他们在与社会的接触中遇到很多问题而又找不到答案时,或者无从理解这个社会时,可能会通过别人对社会的认识来解答心中的疑问。因为他们的生活是积极的。 岳敏君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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