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20万人丧生将只是一个序幕”

（文 / 汤一原）

“731”照耀美利坚？

细菌杀人有多快？杀伤范围有多广？培植这些致命的抱子有多容易？就在美国人抻长了脖子瞄着萨达姆和他“莫须有”的生化武器工厂谈虎色变的当口，恶梦似乎在家门口成了现实：2月18日，内华达州联邦调查局因怀疑两名男子拥有近10个旅行袋的炭疽杆菌而逮捕了他们，更让侦探们紧张的是“疯狂的微生物学家”拉利·哈里斯又赫然其中。

这位老兄自称是细菌武器的反对者，又是白人极端组织“亚利安民族”的中校。早在他还是俄亥俄州立大学学生时，其身份就很令秘密警察忙乎了一阵，以确认他不会对来访的乔治·布什构成威胁。两年前，他因为通过邮件从马里兰实验室购买淋巴腺鼠疫病毒而被捕，被判“不得获取和研究疾病、病毒以及细菌”。但不甘寂寞的他又在去年夏天透露了准备在纽约地铁中散播淋巴腺鼠疫病毒，危害数十万人的计划，引得纽约小报争相打出了惊世骇俗的标题：“地铁瘟疫大恐慌”。

疯狂者总有为疯狂辩护的说辞。抗拒工业社会的隐居者卡辛斯基在漫长的18年里不停引爆，只为阐释他的鸿文《工业社会及其未来》；细菌武器的反对者哈里斯不惜牺牲数十万人，也欲验证他自费出版的大作《细菌武器战：北美的主要威胁》，以引起美国人对伊拉克的憎恨，帮助政府痛下启动战争按钮的决心。

在他131页的大作里，哈里斯详细介绍了生物毒剂的制造方法，他坚持认为，介绍这些对公众了解如何保护自己是至关重要的。可上个月，一名医药研究人员却向内华达联邦调查局密报，名叫哈里斯和莱维特的两名男子向他购买仪器，准备对炭疽杆菌进行试验，其中一人还说他手上拥有军用级别的炭疽毒剂，“足以毁灭整个城市”。在随后的紧张过程中，联邦调查局动用了陆上和空中设备跟踪这两人，但他们在夜幕下的沙漠中，竟失去了踪影。费尽心机的联邦侦探们最后终于在拉斯维加斯郊外的一家诊所中找到了他们，并在他们的奔驰汽车上搜出了几瓶炭疽杆菌。这些细菌连同汽车随即被送到一个武器测试中心内接受检测，确定到底是炭疽孢毒剂还是炭疽家畜疫苗。

其实就在被捕的前一天，哈里斯还在电台的脱口秀节目中大谈今后两年内美国将成为生物武器的袭击目标。他自称曾为中央情报局工作过，帮助训练伊拉克生物学家制造生物武器。以前的一个伊拉克学生向他透露，在美国有200名以上的伊拉克留学生是潜伏的间谍，他们把生物武器走私到美国，时机成熟时就把这些炭疽抱子淋巴腺鼠疫病毒投放到各大城市。“如果你溯哈德逊河而上，用喷雾器把炭疽抱喷洒到空中，整个曼哈顿就会笼罩在雾中。而人们呼吸着这杀人于无形的微生物，一无所知。”

“我们能顺利地跨人下一个世纪而不发生一场巨大的生物毒剂灾祸的机率十分低。”哈里斯如此断言。

简易原子弹

20年前，一个感染了炭疽杆菌的牛群悉数丧生，在掩埋牛群的牛场原址上，哈里斯用一根长长的金属探针伸向地底下的这些遗骸。在新闻学教授内夫去年为一部纪录片采访哈里斯时，他神秘兮兮地宣称，已经在实验室里成功地培养出了孢子，并且详细想象了恐怖分子如何从炭疽孢培养中获得致命的细菌培养液，如何装人密封的喷射装置，然后又如何在一架低空飞行的飞机上像喷洒农药那样喷洒这些置人于死地的细菌。哈里斯说，无色，无臭，这将轻而易举地杀死20万人却毫无痕迹。

去年11月份接受《美国新闻和世界报道》杂志采访时，哈里斯坦言已经培养出了炭疽孢，但他并不打算为某种邪恶的目的使用它们。当然，哈里斯也提到了他曾经所属的极右组织“亚利安民族”，他们正在利用生物毒剂威胁逮捕了一小撮极右分子的联邦官员，哈里斯评论说：“官员们将会在邮件中收到一个试管。”

被此案震惊的美国参议院马上决定，就恐怖分子使用生化武器袭击美国的险境举行听证会，调查哪些人能够获得诸如炭疽孢一类的致命毒剂。参议院情报委员会成员布朗在和联邦调查局局长路易·弗利奇磋商后说，炭疽杆菌案提醒我们有必要重新市视一下1995年俄克拉何马城爆炸案后通过的《反恐怖法案》。“我们是否在任何地方都具有必要的保卫措施？”

更令人焦虑的是，这种致命的生物武器生产起来太方便了。布朗承认：“这确实不是一个高科技产业。”而军方官员说，炭疽工厂在伊拉克就像啤酒酿造厂一样普通。当然，他们还没有去过哈里斯位于俄亥俄州的住宅。进人“哈里斯世界”令人感受最深的是气味：无数的猫和狗挤在低矮的小屋里散发出恶臭，其间又掺杂着从地下室飘出来的细微香气，哈里斯在那里为即将到来的种族战争储备了大量干粮。推开卧室门，人们会发现实验仪器和一个冰箱，哈里斯在这里进行生物武器的研究。

当和CNN编导舒斯特谈论到生物武器的大规模杀伤力时，哈里斯曾经冷漠地置评：“20万人丧生将只是一个序幕，一个恐怖分子可不会关心这些。”在接受AI3C记者访谈时，他则说：“没问题，5加仑容器中的炭疽毒剂播散到曼哈顿上空，48至72小时后，你将会看到50万具尸体。”

哈里斯对响亮名头的追逐和过分夸张的雄辩使那些和他一样看到了世界末11的右翼民兵都感到不安。“蒙大拿国民军”的头目乔奇门要求成员们警惕哈里斯，并建议把他逐出活劫后余生者组织。

科学家与恐怖分子

哈里斯给自己定位的角色是一个布道者，反生物武器的斗士，并宣称可以帮助美国人民。

可他的邻居林翰却说：“他简直把我吓坏了！尤其是他的种族主义言论，还因为他卷进了那种极右组织。”他家离哈里斯家只有几步之遥。邮递员格里米特也说：“想到他不动声色就能把这儿全灭了，真是不寒而栗。”

电子时代的恐慌当然不会仅仅停留在鸡犬之声相闻之处。一位网友说：“大约一个星期以前，我开始收到关于细菌战的电子邮件，日复一日，消息像雪片般飞来。这绝对不是一个玩笑，山此我知道了哈里斯和他的《细菌武器战：北美的主要威胁》。哈里斯告诉我，这本书是国家保卫战的必读手册。”

哈里斯还介绍了播撒毒剂的几种方法：在地铁列车上安装灌有毒剂的灯泡，通风系统将把它带到四处，至少会死10万人；把药剂播撒到空中，含有致死剂量的雾层能笼罩方圆15英里；把毒剂装在汽车上，一天内能在城中绕好几圈，而驾驶员只要提前注射疫苗……

在一片慌乱的嘈杂声中，2月21日，联邦调查局证实了从两名疑犯身上缴获的可疑物质是用作预防炭疽杆菌的无毒疫苗，而不是毒剂。律师米尔斯说：“从法律上说，这意味着这件案子就此被冲进了抽水马桶。”但这就能证明哈里斯是反恐怖分子，而不是恐怖分子了吗？这就能让邻居林翰把紧张的心放进胸腔了吗？这就能让邮递员格里米特重新觉得自己的生命很强大，而不是不堪一击了吗？带着恐惧，美国人又被迫回到了安全的假设中。

如今在好莱坞电影里，科学家和恐怖分子越来越多地融为一体。而现实也好像越来越向电影靠近。最近美国科学家宣布要从火星上取回一些标本，其中可能包含一些异星生物，而这些生物是人类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为安全起见，他们修建了全封闭的实验室。

霍乱、艾滋、埃博拉、禽流感……当人类被地球上看不见的杀手弄得焦头烂额时，又有人准备从外星球搞些生物回来。厚重的铜墙铁壁就能确保人类安全吗？冒险的科学家也许已无暇顾及了。可科学家一冒险，就有点儿像恐怖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