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游戏,我的梦想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孟静)
( 她们经过长时间的报名、排队,怀揣梦想面对镜头的时候,特别紧张,唱完后像完成任务一样 )
来自云南的白族双胞胎姐妹花刘双燕、刘双娥初中毕业后就辍学打工了,她们和大姐一起在饭馆里刷碗。在征得妈妈同意后,俩人糊里糊涂地报了“超级女声”杭州赛区的名,恰巧评委黑楠喜欢她们原生态的山歌。当黑楠举着手中的PASS卡(直接晋级通行证)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想要么?”两姐妹晕乎乎地说:“支票?”
不只是游戏那么简单
当她们站在50进20的舞台上,她们的妈妈躲在剧场的出口处,她说:“只要一说淘汰,我立刻就可以从这个门溜走。”虽然如此,她还是和所有家长一样,连班也没上,全程陪同。评委柯以敏说:“这个比赛让我学会了爱,父母对子女的爱。”姐妹花的妈妈一直强调说,以后再也不让孩子参加比赛了,她们没有闲钱玩这个。可她又自豪地说,远在云南的亲朋好友都看到了节目,纷纷打电话祝贺。
总导演王平不断提起“快乐”这个概念,强调它只是个电视节目,可是家长们不会这么想,女儿被淘汰,他们的哭声更大。他们中不少人放下工作,陪着女儿转战各地。长沙赛区选手赵莹是北京人,她的爸爸上街为女儿拉选票,见到行人就恳求:“请你们投赵莹一票。”与白族姐妹花不一样的是,大多数女孩子只要进了复赛,都不像只是来玩玩。去年在长沙,记者看到,乱成一团的录音室里,工作人员整理机器、指东划西,一个选手站在话筒前,大声说:“谁为我调音响?”喊了N遍,没有人理会她,她的声音并没有因此小下去,一直喊,直到有人为她服务为止。
评委柯以敏对这些“超级女声”的概括就是“敢言”,海选时有个选手没唱几句就被按铃,她指着评委说:“你们等着,我会记住你们的。”柯以敏多年前是一个歌手,和李玟被誉为“台湾的惠特尼·休斯顿和玛丽亚·凯莉”,但是她没有真正红起来,结婚后基本退出了舞台。她极力推崇的广州赛区冠军周笔畅在决赛时问她:“柯老师,你一直没有大红大紫过,会不会觉得遗憾?”谈到这个话题时,同样是凭歌唱比赛入行的柯以敏对记者说:“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加入这一行。我也年轻过,也祝福她们一路走好。可看到她们,我又有一点难受,因为她们不会理解我从事这一行的难受。以前一个制作人跟我讲,能红上五年的歌手就非常不得了。我听了很沮丧。我心疼这些女孩的单纯,又怕她们出了名后昙花一现,不红不黑又没有读书。”她三岁多的女儿围着她跑,柯以敏补充说:“我不希望我女儿入这行。如果超级女声能够存在很多年,如果我和女儿的干爹黑楠还当着评委,我不会让女儿在我的赛区比赛,我要让她知道,做一个歌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 来自浙江教育学院的黄群碧坐在轮椅上唱了一曲《听海》 )
无数的选手在海选时都不肯离开摄像机,她们苦苦央求:“我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来的。”“我今天太紧张了,平时不是这样的。”“我真的很喜欢你们。”目的只有一个,“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从奥地利回国的胡莎进入海选影棚时手里拿着一大瓶饮料,评委黑楠紧张地阻止他:“对不起,这里不让做广告。”她很镇定地说:“不是广告,你们太辛苦了,这是我从奥地利带回来,送给你们喝的。”胡莎的计策成功了,她进入了前20名。其他讨好评委的选手就不一定有这样幸运,她们刻意地唱《酸酸甜甜就是我》(节目主题曲);有意打扮成节目代言人张含韵的模样,从发型到服装、配饰,惟妙惟肖;更多的是唱歌手评委的成名曲,如果台上坐的是顺子,她们就唱《回家》,如果是柯以敏,则是《爱我》,听得柯以敏和顺子喜笑颜开。不能说这就叫做心机,为了这十几秒的“快乐歌唱”,女孩子们从凌晨排队一直排到艳阳高照。
谁是超级女声的赢家
( 赵静怡获2005年“超级女声”长沙赛区冠军 )
话虽如此,不可否认的是,通过“超级女声”,已经隐退的柯以敏得到了当年唱歌时都没有的知名度,她的搭档黑楠更是从一个普通制作人变成少女心中的偶像。在酒店大堂采访他俩时,一个正在举行婚礼的新娘子和她的伴娘跑过来,少女般地发痴说:“柯老师,黑老师,我好喜欢你们,合个影可以吗?”至于那些选手就更不用提,一见到他俩就会发出惊天动地的叫声、掌声,而在三个月以前,这些女孩子根本没听过这两个名字。
这个游戏他们玩得也不亦乐乎,去年记者采访评委夏青、李文君时,无论吃饭、闲聊,话题都无法引到“超级女声”之外,他们的生活全部被它占据。至于“和别的评委不太一样”的柯以敏和黑楠,在这个游戏中受益更是非浅,他俩被封为“柯楠组合”(柯南是著名漫画人物),他们对这个游戏显然也十分重视。黑楠并不近视,却戴了没有镜片的黑镜框,似乎是一种造型,评委张漫为四天的节目准备了八身服装,柯以敏也穿着背部全透视装,比选手还要抢眼。评委李文君更是常年戴着标志性的墨镜,在黑暗处也从不摘下。
当然优胜者也是受益者。张含韵,一个德阳中学的普通中学生,学习成绩一般,最大爱好是去简陋的KTV唱歌。自从成为2004年超级女声的第三名和最具争议选手后,她所在的中学的网站主页上是她的照片,无数爱她的人为她建立网站,出唱片当然是没问题的。网络游戏找她作代言人,作为蒙牛企业的代言人,她虽然没有拿到一分钱,可是这个广告投放到了所有大城市的路牌,覆盖全国电视台。业内人士称,这个广告的总投入上亿元,张含韵被称为“30秒成名”和“第一个本土青春偶像”。另一个同类节目“新声夺人”的组织者孙敏说,张含韵是去年超女中最有可能成名的选手,唱片业都看好她,她的亲和力和邻家女孩的外表注定能红。
去年的冠军安又琪虽然没有张含韵的火爆,发展也不错。她是“超级女声”的品牌拥有者天娱公司惟一签约歌手,比赛结束三个月内发了第一张专辑,该公司的负责人王柯说,这在唱片业算是奇迹。因为无论优胜者是谁,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一百万来打造她。
湖南卫视大概是其中最大的赢家,这个节目拯救了白天的收视。杭州赛区的另一个合作方钱江文艺频道的制片人陈奋说,原本电视台白天的收视率是不做统计的,因为实在太低。而自从他们与“超级女声”合作后,收视率至少增长了一个点。如果说这个数字看不出什么,有个例子可以证明,三个评委到当地报纸接读者热线,前一天是歌手伊能静做客,热线接了半个小时就没有电话了。而柯以敏他们三个人每人守一部电话,接了一个半小时后落荒而逃,因为热线没完没了,而这时是平常杭州人吃饭的时间。
制片人洪涛参与了广州赛区的工作,众所周知,当地人只看香港台,当时无线正在放一个叫“残酷一叮”的节目,形式是选手唱歌,由刘德华等知名艺人当评委,如果觉得不好就“叮”一声,轰他下台,选手每多坚持一秒钟就可得到一万元奖金。有这样一个相似的节目同时打擂,“超级女声”在收视上却并没有逊色,成为第一个打入当地的外地娱乐节目。在决赛期间,该节目的收视曾达到10%。一个业内人士透露,今年“超女”总决赛的广告价格超过了央视一套“新闻联播”后的价格,也就是俗称的“标王价”,居然还是有价无市,已经全部卖出。
另一块收入来自于短信,没有明确的数字,但以一场普通的5进3比赛为例,每次对决选手都会获得10万条短信的支持率,这种对决在一场比赛中至少重复五次以上,每次有两到三个选手,按最低价的短信收费0.5元计算,也是一笔巨大的收入。参与合作的电视台也获得收益,陈奋把超级女声和钱江文艺频道制作的“幸福双响炮”捆绑在一起,请“超级女声”的主持人汪涵来主持,既宣传了自己的节目,又提高了收视率。
至于那些参加海选的选手,她们顶着烈日,唱了两句就被请出,似乎有失无得。总导演王平说,她们中很多人就是为了见到评委,指点自己几句,能有此结果心满意足。另一方面,对于那些没机会上电视的小城市姑娘,经过这关心理考验对她们的承受能力也有好处。
王柯说,拥有“超级女声”的天娱公司到目前还没有任何赢利,听起来似乎是这个游戏中惟一没有收益的人。很多人质疑,为什么天娱公司没有签下更有明星相的张含韵,而选择了安又琪。王柯的解释是,作为唱片公司,这样做确实不合理,但他们真正要做的是“超级女声”这个品牌,所以谁是超级女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有冠军这个头衔。除了唱片,他们出了关于超级女声的图书、音像制品,还将把各赛区冠军集中起来,搞各地的演唱会。王柯说:“英国的‘流行偶像’第一年就赢利了10亿欧元,可我们现在一分钱没赚,的确很着急。但是国外的经验在中国不管用,他们依靠网络下载、出售音乐赚了很多钱,在中国根本行不通。”但他对超级女声的前景还是很乐观,因为他们和湖南卫视签的是三年合约,现在已经有很多电视台想和他们合作,约满后,“超级女声”这个名字就是摇钱树。 梦想游戏黑楠真人秀内地综艺柯以敏王柯剧情片喜剧片超级女声柯以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