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尼泊尔去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袁越

到尼泊尔去0( 印度教圣河——巴格马提河,河岸两边是尼泊尔 人举行祭祀和庆典活动的场所 )

坐火车到拉萨

去尼泊尔其实早已不是新鲜事,关键是怎么去。虽然上海和成都都有飞机直飞加德满都,可我还是选择了从北京坐火车去拉萨,然后坐长途汽车从喜马拉雅山南坡一冲而下,最后从樟木出关进入尼泊尔。我想亲眼看看青藏高原是怎样在突然之间变成绿洲的。

选择这条路线去尼泊尔也不新鲜,关键是什么时候去。我选择了12月底的淡季,是想避开黄金周拥挤的人流。果然,毫不费劲就买到了一张硬卧下铺的车票,票价813元。火车花了一天多从北京开到格尔木,之后车厢里就只剩下了二十几个人。乘客们目不转睛盯着窗外,神秘的西藏高原就像放电影一样透过双层保温玻璃展示在大家面前。“电影”里很少见到人,只能看到连绵的雪山和冰冻的湿地,还有成群的藏羚羊和牦牛,它们低着头努力寻找着荒原上仅剩的一点草根。因为铁路和公路是并行的,所以不时能看到进藏汽车被火车甩在身后,藏民们裹着厚厚的藏袍坐在敞篷的卡车上。

“我还是喜欢坐汽车进藏的感觉。”一位乘客说,“现在这样进藏少了很多乐趣。”

乐趣虽然少了,但肯定是舒服了。车厢内有空调,每个床位上方还有独立的氧气出口,乘客完全体验不到窗外的严酷环境。可就在大家放松警惕的时候,西藏还是给了大家一个教训。隔壁一位中年妇女突然躺倒在床上呼呼直喘,表情痛苦。那时列车刚好驶过唐古拉山口,海拔5072米,可车厢里的氧气却不知为何突然停了。这趟列车上没有配备医生,通过广播招来两个当过医生的乘客,却被告知列车上没有氧气袋,两人束手无策。半小时后列车员终于找出原因,原来我们这节车厢的空调被关闭了,而氧气开关不知为什么竟和空调连在一起。

( 帕坦杜巴广场王宫外的那辛哈雕像 )

看来,进藏列车的硬件设施虽然先进,可操纵它们的人还是老样子。

好在列车过了唐古拉山口后开始下坡,病人渐渐缓过来。第三天晚上21点,火车终于平安到达拉萨火车站。初到拉萨,感觉和国内其他任何中小城市没什么不同,到处是汉式建筑和四川人开的饭馆,只有大昭寺附近才能见到来朝拜或者来摆摊的藏人。因是淡季,他们卖的东西也从旅游纪念品变成了当地人需要的袜子和内衣。

到尼泊尔去2( 帕苏帕蒂纳特寺庙内玩游戏的孩子 )

坐汽车到尼泊尔

拉萨的青年旅馆里游客寥寥,这些淡季出来旅游的人才是真正的背包客,他们在路上的时间是以月为单位来计算的。很多来拉萨的背包客都是为了去尼泊尔,从拉萨去尼泊尔可以搭伙包车,既舒服又节省时间。可我包的越野车司机在最后一刻变了卦,他没有找到足够多的乘客,就撒谎说车坏了,我只好改乘国营班车往樟木。虽然时刻表上写的出发时间是早上9点,谁知出发前老板和司机当着乘客的面用四川话吵了一小时。原来这车是被这位老板承包的,他嫌自己雇的这个司机不肯吃苦,不想给他工钱。我后来才知道,那位司机不肯吃的究竟是怎样一种“苦”。

到尼泊尔去3( 陶器是巴德冈人重要的生活用品 )

从拉萨到日喀则这段路路况很好,可这辆看上去很新的“宇通牌”大客车却在刚过拉孜时候抛了锚。当时已是傍晚,车外温度随着太阳落山急剧下降。老板拿着手机急匆匆爬上山去找信号,回来告诉大家,修理备件只有等明天才能从拉萨送来。大家在车里等了3个多小时,老板终于从拉孜雇来一辆卡车,拉着全体回到了这座海拔4000多米的小县城。县城里倒有几家旅馆,可设施差,房间里又脏又冷,我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中午车子修好,但老板死活不愿意继续开往樟木,直到众人用拳头相逼才就范。上车后老板偷偷说,这辆车刚买来一个多月,就已经出过7次事故。难怪吵架的那个司机不愿意开这辆车。

发动机故障虽然修好,水箱却又开始漏水,每过一个小时就要停下来补充。好在这段公路和一条河并行,水倒不缺。每经过一个小镇,都会有村民拦车,西藏是没有班车的,去任何地方都只能搭顺风车。藏民几乎个个都抽烟,车内很快烟雾缭绕。下午,我们这间“流动吸烟室”跌跌撞撞翻过一座5000多米的山梁,进入珠穆朗玛峰国家自然保护区。这里是大片的无人区,车窗外蓝天白云,可乘客却根本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傍晚,车子终于从珠峰和希夏邦马峰之间的低洼处爬过,并随着太阳的落山开始下坡,不到3小时便从海拔5000多米的高原降到了只有2000多米的樟木。樟木的气候温暖湿润,林木茂盛,一派塞外江南的景象。公路两边停满了运货的大卡车,清一色是印度生产的TATA牌。车身涂满了五颜六色的图案,和国内灰头土脸的大巴车形成鲜明的对比。

到尼泊尔去4( 在巴德冈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中世纪的建筑与人们的日常生活和谐地融合在一起 )

一夜无话。第二天顺利过境,不到10点就已经站在了友谊桥对面。中国和尼泊尔以一条深谷相隔,谷底水流湍急,据说曾经卷走过不少试图偷渡的尼泊尔人的尸体。虽然只隔了一条山谷,可两边的风土人情相差巨大。尼泊尔人肤色黝黑,高鼻深目,女人一律穿鲜艳的长裙,眉心点一个红点,左边鼻孔穿鼻环。男人们却大都穿着普通的西式服装,追着游客招徕生意。

我花了2000卢比(1元人民币大约相当于9卢比)包了一辆1975年的丰田皇冠轿车,从樟木驶往加德满都。车子的发动机居然很有劲儿,但底盘的弹簧松松垮垮,感觉像是在坐过山车。尼泊尔的盘山公路质量很糟,不但窄,而且坑坑洼洼的,但是尼泊尔司机却比西藏同行们胆大多了,错车不减速,真让人提心吊胆。好在那个年轻司机放了一路的印度流行歌曲,很好听,让我忘记了危险。

到尼泊尔去5

迷失加德满都

4小时后,终于来到了尼泊尔的首都——加德满都。

加德满都是一个谜一样的城市,它用很多办法让人迷失其中。如果你第一次来加都,想靠一张地图走遍天下,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首先,加都的路没有一条是直的,而且几乎都不是正南正北方向。其次,这些路大都没有名称,因此当地人指路从来不说路名,而是用某个著名的建筑物来作为地标,或者干脆只说一个区名。比如外国游客集中的泰米尔区(Thamel)完全就是一个巨大的迷宫,你只能指望出租车司机把你送到迷宫门口,剩下的路就只有依靠自己的记忆了。

一旦离开主干道(整个加都也就不到10条),出租车就比不过走路了。加都居民区的道路非常窄,汽车要和摩托车、人力车和自行车争道,困难重重。如果说在美国车与车之间的距离以米计算,北京则是以分米计算,而到了加都就必须用厘米。奇怪的是,如此拥挤的交通,却见不到一个吵架的人。加都的司机们只会拼命按喇叭,但没人说一个脏字。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把尼泊尔人出色的涵养归功于印度教的熏陶。

这么多汽车同时怠速的结果就是空气污染。加都位于一个山谷的低洼处,脏空气聚集在谷底很难被排出来。2006年亚洲开发银行公布过一份亚洲城市污染报告,北京被评为全亚洲污染最严重的城市,西安排第二,排第三的就是加德满都。加都街头的警察全都戴口罩,而加都人也都喜欢把头巾拉下来当口罩使,这已经成为尼泊尔年轻人的一个时髦装束。

加都不但空气脏,地面更脏。如果说随地吐痰是中国人的坏习惯,那么随地吐痰则是尼泊尔人的生活方式。他们站着吐,坐着吐,走路吐,从车窗往外吐,从楼上向下吐……他们甚至不是“吐”,而是“”,每个人都练就了一嘴绝活,能把痰出老远。在加都老城的小巷里走路,即使你小心翼翼不踩痰迹,也会被从天而降的飞痰击中身体。如果你幸运地没被飞痰击中,也会被从天而降的鸽子粪袭击。加都绝对是一个人和动物和谐并存的典范,不但天上的鸽子多如牛毛,而且地上的牛羊鸡狗更是随处可见。它们在大街上随意溜达,和汽车分享道路,和行人分享厕所——也就是街道——活得比人还自在。

在一个家禽家畜们安居乐业的地方,人的生活大概也坏不到哪里去。尼泊尔人生性悠闲,马路上到处都是闲人。尼泊尔当地时间比北京时间慢2小时15分,尼泊尔人的生活节奏也比中国人慢半拍。去之前我还特意试了一下怎么调整电子表的分钟数,可我很快发现,15分钟的误差在尼泊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一天中午我去泰米尔地区的一家饭馆吃饭,虽然只有我一个顾客,可我点的一盘普通的尼泊尔咖喱饭居然还是等了40分钟才上来。饭费是315卢比,我给了服务员1000卢比的票子,居然找不开,饭馆的5个跑堂谁也没有那么多现金,只好出去换……两小时之后我才离开这家饭馆,而此时北京人已经该准备晚饭了。

这白白浪费的时间本来应该用来迷失在加都老城的小巷子里,这才是这个城市最吸引人的地方。加都的老城是老北京胡同和故宫的集合体,城内街道窄小,石头马路的两旁耸立着摇摇欲坠的旧式红砖楼,每家每户的门窗上都能看到精美的木雕,那木雕旁边很可能晾着一件刚洗完的衣服。每隔几幢民居楼就能看见一座印度庙或是佛堂,佛像和神龛旁边很可能坐着一个卖菜的小贩。相比之下,老北京胡同里的生活气息固然浓厚,但缺乏美感。故宫虽然很美,但已经完全成了没有实用价值的摆设。丽江古城似乎两者皆有,但现在已经变成了人造景观。而在加都,价值连城的历史古迹和柴米油盐的市井生活仍然紧密联系在一起。

尼泊尔是宗教国家,宗教在尼泊尔不仅存在于文物中,而是渗透到了日常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具有市民阶层特有的实用主义精神。尼泊尔的国教是印度教,据说印度教有3亿多个神。加都的神像多如牛毛,个个形态迥异。这些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神像被供奉在同样多如牛毛的寺庙里,很容易让游客迷失其中。当地人倒是门儿清,经常可以见到过路的人走累了,在一座神像前停下脚步,花3秒钟做个简短祈祷,再敲一下据说能带来好运的铜钟,喘口气,然后继续匆匆赶路。

尼泊尔人在宗教上的包容性很强,什么神都拜,各种宗教都能在这里和谐相处。虽然该国80%多的人口信奉印度教,只有10%左右是佛教徒,但在距离加德满都市中心最近的那座小山上却修建了一个富丽堂皇的佛教寺庙。因为山上住着成群的猴子,人们习惯叫它猴庙。到了晚上猴庙会点起灯火,照在山顶高耸的佛塔上,从远处看真是美极了。

住龙游的中国人

看猴庙最好的地方就是龙游青年旅社顶层的露天吧台,这里晚上经常聚集了一大堆中国来的游客,围着篝火喝酒聊天,欣赏加都夜色。聊够了就去顶层的宿舍睡觉,这间客房编号501,有8张上下铺的单人床,每人每天收费100卢比。住在这里的都是真正的背包客,就是那种出门时间必须以月计的漂泊者。我住进来时候8张床全住满了人,其中一个外号叫“小鱼儿”的驴友私下里按照房客的“神奇”程度给住501的房客排了队:“大神”已经来尼泊尔一个月了,整天啥事不做,不知千里迢迢到这里来干啥;“二神”只带了800块人民币就来了尼泊尔,每天用旅馆免费提供的白糖泡水喝,这样可以省一顿午饭;“三神”每天一大早就拿着本《孤独星球指南》出门,直到天黑才回来,一个人跑遍了加都所有的犄角旮旯儿。

其实最神的是这个“小鱼儿”。他头戴藏式毡帽,皮肤黝黑,留着一撇小胡子,完全看不出是个上海小白领。他每天工作就是陪不同的人吃饭买东西,因为他天性热情,又对尼泊尔很熟,“新驴”们都喜欢请他当参谋。其实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不是逛街,而是爬山。自从2002年他第一次和驴友们去爬了浙江的天目石谷之后,便突然开了窍。从此他放弃了上海的铁饭碗,当起了不用坐班的合同工,挣够一笔钱就出来爬山。他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们都是“三失”人员,就是失业、失恋、失常。确实,像“小鱼儿”这样的“三失”盲流在龙游能看到很多,能够像他们这样长时间出来闲逛的人最起码得失业才行。

比“小鱼儿”更神的是龙游的老板“土猪”。他是上海人,曾经当过兵,还在上海一家外企干过。和“小鱼儿”一样,“土猪”也是在一次自由行之后爱上了旅游,便辞职跑来尼泊尔,和另一个名叫大勇的上海人一起开了龙游客栈一店,取名“扎西德勒”。这家店以及相关网站很快吸引了众多国内驴友的注意,掀起了国内背包族的尼泊尔热。眼看生意越做越大,他们便又开了这家龙游二店。“土猪”和大勇轮流值班,一人半年。我去的时候刚好轮到“土猪”,结果第一天就碰到一伙上海游客和“土猪”吵架,抱怨房间里没热水,要求退款,无论“土猪”怎么解释都没用。

“别人都觉得我一边玩一边挣钱,一定很开心,其实根本不是这样。”“土猪”一脸无奈地对我说,“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接班的人快点来,我好出去玩。”这个店就他一个人管,30多间客房,80多张床,大大小小的事情层出不穷,忙得他很难找出时间骑着那辆心爱的英国摩托车去尼泊尔乡下玩。客栈的留言簿上有人留言说“土猪”对待客人不够热心,其实“土猪”是把所有人当成背包客来对待,可游客们希望面对的是一个干练的生意人,两者之间显然存在很大的差距。

“你知道在加都每天的最低花销是多少钱吗?100卢比!”“土猪”给我算了一笔账:龙游501房间每人每天收费100卢比,其中包括免费上网,以及每天早上免费提供的稀饭面包。午饭晚饭都可以去附近的赌场吃免费自助餐,只要你能忍住不赌,就可以一分钱不掏。于是很多中国人就这样在加都混日子,和国内相比又舒服又便宜。难怪网上流传着一个说法:尼泊尔是最适合发呆的地方。

我去赌场参观了一下,还真看到了几个来自中国的“发呆族”。尼泊尔的赌场是印度人开的,里面不但提供免费餐饮,而且还有歌舞表演,在这里消磨一天绝对不是难事。对于这些吃白食的客人,赌场老板也没办法,因为还有更多中国面孔出现在赌台上。他们大都是来尼泊尔做生意的小老板,出手阔绰。这些国际倒爷大都住在另一家名叫“凤凰”的中国旅店,平时无所事事,赌场和酒吧是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这些人才是中国人在加都的主力部队。

虽说来尼泊尔的中国人背景和目的都不一样,可无论是背包客还是发呆族,无论是小白领还是小老板,都能在龙游客栈的小厨房里找到知己。这里隔三差五就有人自发组织聚餐,大家买菜做饭,吹牛侃山,不亦乐乎。与其说中国菜魅力无穷,不如说汉语的统治力太过强大。来尼泊尔旅游的大多数中国游客英文都说不好,而且尼泊尔很可能是他们生平第一次出国自助游,面对陌生的环境有点不知所措。于是,他们虽然人在国外,却还是必须从同胞这里才能找到精神安慰。

到加德满都必去的三个地方

整个加德满都山谷都被联合国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在联合国的文献中特别提到了其中的7处古迹,下面列出其中3个最值得去的地方:

1.帕坦的杜巴广场

尼泊尔历史上有个马拉王朝,始于公元1200年。1482年国王死后,他的3个儿子分别在加德满都山谷选址建立了自己的王国,取名加德满都(Kathmandu)、帕坦(Patan)和巴德冈(Bhadgaon,又名Bhaktapur)。为了互相攀比,3个儿子争相修建豪华王宫(尼文“杜巴”的意思就是王宫),并在王宫周围修建了许多精美的寺庙。于是后人就有了3个杜巴广场,从中可以看出当时的尼泊尔工匠们高超的技艺。

尼泊尔人按照这3个王国的特点给它们分别起了绰号,加德满都因为庙多,被称为“庙宇之国”。加都的杜巴广场靠近游客集中的泰米尔区,商业化气息较重。帕坦距离加都有20分钟的路程,中间还要过一条河。正是由于这段看似很短的距离,使得帕坦比加都安静了许多。

帕坦的绰号是“艺术之国”,可见这里的神庙是靠质量取胜的。尼泊尔所有的杜巴广场都能看到各种宗教、各种风格的庙宇集中在一起,充分反映了尼泊尔人对待宗教的宽容态度。帕坦杜巴广场内的寺庙也是如此,游客可以看到尼泊尔当地风格的木塔,印度风味的石庙,以及佛教的铜庙。其中位于广场北侧的“金庙”很值得一去。这个庙坐落在一条很不起眼的街道上,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可进去了你就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隐藏着一座富丽堂皇的金色佛堂。佛堂里还住着一个男童,是该庙唯一的“驻庙和尚”。这个男孩的职位只能保留到他12岁为止,之后便要易人。

尼泊尔印度教的寺庙最多。印度教有三大主神,其中尤以保护神毗湿奴(Vishnu)和破坏神湿婆(Shiva)最为有名,拜的人也最多。这两个神都有很多化身,每一个化身的背后都是一个有趣的传奇故事。比如,在帕坦王宫旁边可以看见一座栩栩如生的石刻雕像,刻的是一个半人半狮的怪物正在用指甲撕开一个人的肚皮,这个怪物就是毗湿奴的一个化身,名叫那辛哈(Narsingha)。传说当年有个妖怪,从大梵天那里得到了魔力,不会死于白天或者黑夜,门里或者门外,也不会被人或者动物,以及任何武器所伤害。为了杀死这个胡作非为的恶魔,毗湿奴化身半人半狮的怪物,挑了个黄昏时分,在一座建筑物的走廊上,用手指甲作为武器,终于杀死了妖怪。

如果花点钱请一个导游,他会给你讲更多类似的故事。

如果你仔细一点的话,还可以看到很多门框上的装饰品都没有了,只剩下黑洞洞的钉子孔。原来这些装饰品都是被国际文物贩子们偷走的,因此很多尼泊尔的寺庙都是不许拍照的,生怕被文物贩子们盯上。

2.巴德冈

如果说20分钟的距离便能让帕坦远离加都的喧嚣,变得安逸平和,那么想象一下距离加都2小时车程的巴德冈会是什么样子吧。巴德冈是加德满都山谷的三大王国之一,绰号是“大米之国”,因为这里到处是稻田,是尼泊尔最重要的粮食基地。大米是尼泊尔人绝对的主食,一顿典型的尼泊尔饭通常只包括一盆白米饭,一勺蔬菜,外加一小碗咖喱汤,吃的时候把汤浇到米饭上,用右手拌着吃。

可是,就在这著名的大米产地,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却是一盘肉包子。那是在通往巴德冈杜巴广场的路上必经的一个小饭馆,里面只卖一种食品,就是被当地人叫做“馍馍”(Momo)的羊肉包子。每个进去的顾客根本不用说一句话,只要你一落座,老板便立刻从冒着热气的蒸锅里划拉出10个元宵那么大的包子,浇上一勺咖喱汤,端到你面前。包子皮薄馅多,带有淡淡的香油味道,口感很好。不过嚼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馅里可能混有没剔干净的碎骨头。每台桌上有一壶水,大家共用,不过千万别对嘴喝,当地人都是高高举起水壶,往嘴里倒水。吃完一结账,10个包子10卢比,每个包子大约相当于一毛钱人民币。怎么样,再来10个?

吃完包子可以去杜巴广场转转。其实巴德冈的杜巴广场里的建筑没有帕坦的好,但这里胜在人少,车子更少,比帕坦还要幽静。不过巴德冈最吸引人的要算是老城里弯弯曲曲的小街,和老房子里的居民们。带着相机去转悠一下吧,你可以看到老人们在街边摆摊卖菜,妇女们在半地下的水房里洗衣服,男人们在房间里制作陶器,孩子们在佛像前的广场上踢毽子丢沙包。他们旁若无人,自由自在地生活着,全然不顾游客们好奇的眼光和咔咔作响的镜头。

为了照顾游客,巴德冈的杜巴广场白天不让摆摊。可到了傍晚17点以后,禁令解除,广场内立刻涌进来无数小贩,把这个著名的联合国文化遗产堵了个水泄不通。你能想象故宫内的广场上到处是卖菜小贩吗?尼泊尔几乎所有的古迹都是这个样子的,充满了生活气息。在这里,历史和现实完全分不清楚,或者说,展现在游客面前的是活着的历史。

巴德冈的夜晚更加奇妙。这里缺电,大多数店铺都点蜡烛,黑黢黢的佛塔被烛光一照,显得有些阴森。走在漆黑的街道上,看着身穿民族服装的尼泊尔人从精美的寺庙门前走过,那感觉很像是来到了一个中世纪小城。可是,周围嘈杂的人声和炒豆子的香气却又在时时刻刻提醒你,你眼前的一切都是活的。

来巴德冈千万别忘了去长谷纳拉扬寺庙(Changu Narayan)。这是专门祭祀毗湿奴的印度教寺庙,也是整个加德满都山谷里历史最古老的寺庙。因为它建在一座偏僻的小山上,距离巴德冈市还有4公里远,因此得以保留至今。这座寺庙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里面的石刻佛像,最古老的可以一直追溯到公元4世纪。

3.烧尸庙

这是当地中国人的叫法,正确的名字叫做帕苏帕蒂纳特(Pashupatinath),属于湿婆神庙,也是印度教在南亚最重要的寺庙。它坐落在加都的东部,距离泰米尔大约20分钟路程。

顾名思义,这是印度教徒死后火葬的地方,隔老远就能闻到烧木炭的味道。寺庙紧挨着印度教圣河——巴格马提河(Bagmati),河岸的南边有6个烧尸台,每天都“生意”兴隆。烧尸体的工人都由低种姓的“贱民”担当,据说每烧一具尸体可以得到1000卢比。烧尸体需要耗费大量的木材,尼泊尔政府出于环保的考虑,不断提高烧尸费用,试图鼓励人们改去火葬场。目前在这里烧一具尸体已经涨到了100美元的高价,相比之下,在火葬场烧尸只需几美元就可以了。

每具尸体要烧3~4个小时,死者的亲属们就坐在烧尸台后面,静静地看整个过程。烧完后烧尸工就把骨灰往河里一推,下面有一群孩子等在河里,非常仔细地淘河床的淤泥,希望能捞出一点金银首饰什么的,发笔小财。每天都有卡车开到这里搬运没烧干净的木炭。因为忌讳,这样的木炭是不能再烧的,只能用来做砖头。

这几个烧尸台属于普通老百姓,其上游还有两个烧尸台,属于王室成员,平时都空着。经常有人从这里下河沐浴,这也是印度教的一个神圣的仪式。

真正的帕苏帕蒂纳特神庙坐落在皇室烧尸台的后方,从外面看十分雄伟。据说历史上曾经有伊斯兰教徒闯进来烧毁了寺庙,现在这座寺庙是后来修复的。出于保护的目的,规定非印度教徒不得入内。寺庙对岸有一排小房子,许多从印度来的苦行僧住在里面。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不少人还涂了脸,要拍照得先交钱。房子的墙上有一幅画,画的是一个身穿白袍正在打坐的老者。他就是著名的“牛奶巴巴”(Milk Baba),也是一个印度苦行僧。20多年前他决定不再吃任何东西,只靠喝牛奶活着。结果他的事迹被美国的奶制品公司知道了,邀请他去美国宣扬牛奶的好处。现在他仍然住在美国,开着豪华轿车到处给人演讲,日子过得可美了。

与此地相隔不远就是一所养老院,里面都是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日子过得十分清苦。为什么要把养老院建在烧尸庙旁边呢?其实印度教徒相信轮回说,老人们并不怕死,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龙游尼泊尔卢比尼泊尔人加德满都尼泊尔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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