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爆燃的锂电池

在最近的一次聚会上，她遇到了一个戴着闪烁飞虫项链的男子。起初，她觉得这种饰品很愚蠢，随后她意识到这很危险。“他脖子上挂的，简直是行走的电子垃圾。”前图林根州环境部长安雅·西格斯蒙德说。不久前就任德国废物管理、水和循环经济联合会主席的她，逐渐意识到含微型电池的产品隐藏的风险：会发光的运动鞋、会唱歌的生日贺卡、电动剃须刀，以及那些在德国每月销售数百万支的一次性电子烟。这些产品中的许多被错误地丢弃在厨余垃圾箱或用于回收塑料包装的黄色垃圾箱中，而不是被正确地回收。

在一个炎热的夏日，西格斯蒙德在不来梅北部一间尘土飞扬的分类设施大厅里详细解释了这个问题。传送带上，建筑垃圾、旧木材和床垫碎末被送去进一步处理，噪音震耳欲聋。

2022年10月5日，就在这附近，德国最先进的轻包装分拣设施之一发生了火灾，罪魁祸首很可能是一块锂电池，它在用于分拣破碎零件的巨型滚筒中自燃了。

“目前，锂电池一旦起火，实际上无法真正被扑灭。”德国废物处理服务供应商尼尔森公司的董事会主席奥利弗·格罗斯解释说，该公司与同样涉足该行业的跨国零售商施瓦茨集团共同经营这个分拣中心。锂电池着火后，会变得越来越热，电池组中的电池会自行释放出燃烧所需的氧气。单个电池爆炸，引发连锁反应。专家们称之为“热失控”，燃烧场面十分壮观。

“问题并不在于垃圾本身被火焰吞噬，而在传送带。”格罗斯说。这些长达数公里的传送带由橡胶制成，一旦着火，与燃烧的汽车轮胎一样难以扑灭。在某些地方，传送带熔化，滴落到下方的传送带上，导致火焰在百米长的大厅中蔓延，混凝土从数吨重的天花板横梁上崩裂。一周半后，现场还发生了阴燃，控制室中的敏感电子设备被熔化。“总共损失了约4000万欧元（约合人民币3亿元）。”格罗斯说。

格罗斯和其他行业代表对此非常担忧。废物处理公司每周记录的火灾事件多达30起，它们发生在垃圾车、集装箱、仓库和废物处理设施中，其中不乏大型设施：2021年在荷兰兹沃勒，2023年在德国德累斯顿和奥芬巴赫，2024年在马尔化工园和阿尔高地区的维德盖尔廷根……“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员伤亡，这真是一个奇迹。”格罗斯说，“现在的风险水平已经高到运营商难以为其设施投保。而且，所有这些只是冰山一角。我们正在处理的是五六年前投入使用的电池，而未来含有锂电池的产品数量还将急剧增加。”

电动工具的普及是大势所趋。吸尘器、割草机、吹风机、耳机、冲击钻等设备都趋向于使用电池供电，没有人愿意再被电线纠缠。如果设备所有者能够按照规定正确处理这些设备，即取出电池，最好将电极贴好，送到回收站或商店的收集点，那么风险是可控的。但现实情况是，由于无知或图方便，这些设备常常被扔进错误的垃圾桶。至于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或其他销售电子烟的小店是否会安全回收这些产品，这一点非常值得怀疑。

2024年6月，德国废物管理、水和循环经济联合会发起了一项运动，目的是提高公众对正确处理电子废弃物的认识，并计划设立基金，确保对损害进行赔偿。此外，联合会还呼吁禁止一次性电子烟，因为这些产品可能诱导年轻人对尼古丁上瘾，而且它们的生产和处理过程会浪费锂、钴、铜等宝贵资源。

德国环境援助组织、联邦医生协会以及其他众多组织通过一封公开信表达了对这一倡议的支持。比利时决定从2025年起禁售一次性电子烟，成为首个实施此类禁令的欧盟国家。

对于某些类型的电池，如电动自行车电池，实施押金制度可能有助于解决问题。在不来梅，当地政府正在重建之前因火灾被毁的设施，并投资数百万用于防火。这包括：安装更多的热传感器和热成像摄像机，传送带将平行排列而不是重叠，配备200万升装的消防水罐，以尽快冷却燃烧的电池。

格罗斯和他的团队希望通过这些措施显著降低未来发生火灾的风险。他们知道，仅靠技术无法将风险降至零。因此，消费者在丢弃会唱歌的生日贺卡或者闪烁的飞虫饰品之前要三思，或者从一开始就不要购买这类产品。

编辑：周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