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苋菜捞面
作者: 曹晗悦蝉唤烈日,汗水犹如雨滴落在裂土上,一下子便被吸了个干净。炎炎暑意,恼得人心躁不已,食欲也消减了大半去。这时,来上一碗夏日捞面,唤醒那如同落叶飘落的食欲,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捞面条,是我家乡的一种特色美食,更是夏日里千家万户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餐食。为了这一顿捞面条,我们的战线足足拉了半天之长。天刚蒙蒙亮,我和父亲便动身了,去寻那给捞面条增鲜的味道——苋菜。煮好的面条里,来上一把苋菜,就是夏日限定的美味。
此时的夜色还未完全消去,打着的手电发出暖黄的微光,不够明亮,却足以在昏暗之中为我指明方向。我的目光搜寻在草丛中,一点一点地扫视着,不肯放过一片土地,终于发现苋菜的踪迹。
我蹲下身,轻轻地用铲子插入土中,小心翼翼地绕着苋菜的根部挖掘。铲子慢慢深入,苋菜的根部就暴露出来了,我轻轻地摇晃着苋菜,它便从泥土中脱离出来。我享受着挖掘的过程,享受着与自然的亲密接触。
我的动作是生疏的,和土地打了半辈子交道的父亲却是极娴熟的,我只挖出了几棵,父亲却早已把空箩筐填了大半。我不好意思地低了头,看着手中那几棵苋菜,竟忘记了手上还有泥巴,直接抹了个大花脸。父亲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总是这样,一个人默默揽过重任。
不多时,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地面上,天渐渐亮了,箩筐里也装满了新挖的苋菜,我们也是时候返程了。
回到家里,母亲已经在灶台前忙碌起来了。吃捞面条,手擀面最是相配的,所以面条是一定要纯手工制作的。母亲的手擀面是一绝,面条是极薄的,裹上汤汁后十分入味。
在和面的大瓷盆倒上面,加上少许凉水搅成面絮,再揉成面团。面团揉上一会儿,就要盖上盖子醒面了,等面团醒好之后再揉几下,就可以开始擀面了。先往案板上撒些面粉,可以防止面团粘黏案板,拿出大擀面杖来,手按着中间往两边推,面片就越擀越大。把擀好的面叠放起来,用刀切成窄条,再撒些面粉抖开,手擀面条就做好了。
母亲擀面条的时候,我就在一旁准备着捞面条的臊子。把新割的韭菜切碎,再磕上两个鸡蛋一起炒香,铲子和锅撞击出嚓嚓的声响。绿色与金黄色在锅中共舞,伴随着滋滋的声响,浓郁的油香气便扑面而来了。
这时水也烧开了,父亲已经洗好了苋菜,揭开锅盖下入刚擀好的面条。水汽从锅盖下逃出,白汽就充满了小小的厨房一角,也隐去了父亲的身影。在面条快要出锅前,加入洗好的苋菜,等上一会儿,便可以将菜和面条捞出来了。
清汤面条里淋上臊子,浇上几勺辣子蒜汁,把面条捞起来拌匀,就可以开饭了。酸辣鲜香的滋味交织,配着清爽的苋菜,好不快活。胃口不佳的炎炎夏日,来上这样一碗捞面条,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
等蝉鸣再一次响彻在耳畔,又是一年夏至时,燥热的天里,胃口不佳时实在是想来上这么一碗苋菜捞面,可在外念书的我,却吃不上这一口捞面条了。以前总觉得家常便饭,没什么好稀罕的,可当我真正离它远去了,却千百般怀念。
这小小的一碗捞面,凝结了全家人的情,更增添了独有的风味。它不仅是一碗面,更是一种故乡的味道,是关于乡愁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