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文学想象且具传奇色彩的非自然叙述写作

作者: 孟祥瑞

“真艺术”与“真情感”自古就为艺术者们所偏爱,通过运用大量出奇的加工手段去表现象征、哲理和抒情,表达自我的“真思想”,尽可能完整地描绘人与内外世界的“量子纠缠”关联。但顾骨的作品与之相背,更多的选择了寂寥、孤影的表达,即从深切关注“流浪依旧流浪”“逼仄依旧逼仄”“阴暗依旧阴暗”的角落,逐步解构爱情、亲情等永恒母题下对精神封建、霸权压迫的反抗、躺平、顺从、逆反等群体性心理流变,其中矛盾与歧义相互纠缠,孤独与漂泊永恒相伴,信念高蹈与现实沉稳激烈碰撞,最终完成了社会边缘小人物们言说世界的命途。他的作品不乏独属于“新南方”的特色,借助地域文化方言以及独具自我个性的奇诡迷人的语言表达,融合巫魅美学,刻画了一批游离于都市的精神游荡者。

运用多元化写作技法构建一个独属于顾骨视角下的“新南方”世界。以“空间”解构线性时间反映群体虚伪荒诞的驱心理,《获虎之夜》中的“窝囊”老人既厌恶爱老尊老的把戏,又怯于追求妻的“自由”,女护工职业性护理,捕虎队员与养老院领导“双簧”定性捕虎,小记者捕风捉“虎”,招摇过市,如此种种构建了一个讽刺意味十足的世界。《收拾》中父亲李山在医院、老家、殡仪馆等多个场景中寻女卖价,意图满足自我物欲,维持野蛮大家长的地位,威严、神秘、近乎与世隔绝的“大山”明晃晃压在了人的心头。《马留》中主人公马留寻亲和与姐姐寻猴子“马留”的互文,以关联精神“巫魅”回归原始的“马留”状态,一个原生家庭的衍生悲剧毁灭了一个人的命运。《墨山壁虎》中雪姐与我串联起了墨山壁虎食尾自保这一意象,我们都被社会折断了尾,相互依偎,求生自保。一个想象丰盈的世界,会自动摆脱固有刻板的定论,直抵作品人物内心,直击社会现象本质,直达灵魂的声音。

“娜拉”在家门、夫家门两道门束缚中选择出走或归来历史困境与现实沼泽的激烈对抗。《获虎之夜》中的妻艰难地蜕去了世俗的绑架,向“虎”而行,选择迈出了第二道夫家门,遁入空门,追求自我的自由。通过刻画老人畏“虎”,以男性视角凝视“虎”口凶险,不敢步黄大傻后尘,进一步展现“莲姑”们的对自我的正视,表现其人文主义的觉醒。《童谣1990》中母亲幻想母凭子贵,借机远离魔窟,遁入“桃花源”,却惨淡离世。“女儿”、弟弟,不同的视角瞥见的世间真相,或许更可能是母亲人生出走路上的缩影,对完整、健康的家庭幸福的无限向往。或许也只有母爱,才能撕开传统封建家庭面纱下的天然亲情。《马留》中姐姐被父亲放弃了治疗,选择与被选择,自由还是自缚,借“马留”巫魅之口诉说了原生家庭的阴影,奠定了后来“娜拉”们选择的思想基础。《收拾》中女儿李静像一个亚细亚孤儿一般,丧失了“人”的身份和社会归属感。在父亲眼中家中从无女儿,只有一个可换钱粮的“期货”。文化身份的迷失,加上社会添加的“不洁”即丧失一切的道德捆绑,这种长期孤立状态下的她,反抗只剩下了出走这一条路。面对精神、物质世界中无立锥之地的窘境,灰色路线既是捷径,也是李静的报复、反抗。《墨山壁虎》中雪姐追爱被伤,独居在暗巷“苟活”。在欲望裹挟的深渊里,雪姐唯有主动断尾,不停地截断、咬烂、吞咽,为自己内心套用一层坚硬的外壳方能存活于世。“娜拉”们成功迈出了家门,摆脱了父权家庭的束缚,却被男男女女、金钱物欲的“歌舞升平”的欲望之海所胁迫,遭受鲜血淋漓的痛击,所谓自保也只为活着。

生猛鲜活的语言特质勾勒出了实感具象的美感。流畅自然地运用和转换的方言,信手拈来的独特风俗习惯、文化特色,为作者丰富的文化思想和深层次的内涵表达提供了载体。几篇作品的语言通过违反自然叙事的语法规则,挑战传统叙事的可靠性,在陌生化的词汇搭配中,展现了别样诗化的破坏性语言风格,兼具后现代化特色,不连贯性、任意性、矛盾是其一大特点,构建了一个幽僻与开放共存、富有矛盾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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