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构与回归：中国医学伦理教育研究热点与趋势分析

[中图分类号］G640 [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2096-0603（2025）12-0009-04

一、引言

医学教育是卫生健康事业发展的关键基础。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医学教育取得了显著进展，学校教育、规培、继续教育每个阶段都为卫生健康领域培养了一大批专业化的医学人才。《卫生部、教育部关于印发中国医学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的通知》中提到，医学教育要把医德与医术的培养结合起来1，在全面提升医学生综合素养上下功夫。《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快医学教育创新发展的指导意见》提出，要以新内涵强化医学生培养。“新内涵"除了“道术”“学术”“技术"外还强调“心中有爱的仁术”，培养仁心仁术的医学人才、医德高尚和医术精湛的人民健康守护者。要通过医学生职业素养教育，强化医学伦理教育，着力培养医学生救死扶伤精神。[2]

自我国医学院校开设医学伦理学课程以来，专家学者在实践中围绕医学课程建设、医学人文精神构建、医学伦理教育难点、医学伦理新问题的解决等现实主题，对我国医学伦理教育目标、体系、内容、方式等开展了大量富有成效的研究，除了在教育教学、人才培养和实践等方面，在理论研究、学科建设上也取得了一系列重要的成果。国内学界持续开展医学伦理教育研究的原因：一是伦理教育是完整医学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推动伦理教育深入临床实现终身教育任重道远。二是国际医学人文领域已有较大的发展，尤其在健康人文、数字人文方面。三是预测和引导今后我国医学伦理教育研究方向。基于此，通过文献计量和可视化软件对国内医学伦理教育相关文献进行梳理，从文献发表情况、研究机构、研究主题、研究热点和趋势等角度进行分析，以期为医学伦理教育的教学实践与临床实践提供有益参考和借鉴，为进一步拓宽医学伦理教育研究的广度和深度提供新思路。

二、资料来源和方法

（一）纳入与排除标准

1.研究对象

近三十年CNKI、WanFangData和VIP数据库中与国内医学伦理教育相关的文献。

2.排除标准

排除： ① 重复发表的文献； ② 会议类通知、摘要、报道等; ③ 题录类型为ConferenceProceedings、NewspaperArticle、Generic的文献; ④ 新闻报道、图文宣传、经验总

结类文献，仅纳人JournalArticle、Thesis文献。

（二）文献检索策略

计算机检索CNKI、WanFangData和VIP数据库，搜集有关医学伦理教育的研究，检索时限从1994年1月1日至2024年9月21日。以CNKI为例，检索式为： “医学伦理"（精确）ANDTI σ= σ “教育"（精确）ORTI=“医德教育"（精确）。

（三）文献筛选与资料提取

1.筛选和资料提取

运用文献管理软件NoteExpress对所有文献数据进行软件去重，再进行人工识别去重。在文章筛选过程中，依据NoteExpress软件对文献题录类型分类，剔除Conference Proceedings、Newspaper Article、Generic的文献。随后，由两位研究者独立筛选文献和资料提取。若存在意见分歧，则通过交叉核对和共同讨论解决。具体筛选步骤为：首先阅读文题和摘要，根据排除标准筛除明显不相关的研究。然后进一步阅读全文，以确定最终是否纳人该文献。资料提取的内容主要包括： ① 纳入研究的基本信息：题目、作者、作者单位、发表期刊和时间。 ② 结局指标：文献数量、作者共现、关键词共现、研究热点等。

2.筛选过程及结果

文献检索结果为CNKI1437篇、WanFangData1787篇、VIP1618篇，共计4842篇。通过NoteExpress软件剔除重复文献2359篇，人工剔除重复文献284篇，剔重后文献共计2199篇。根据前述排除标准，剔除ConferenceProceedings、NewspaperArticle、Generic类及主题不相关的文献117篇，最终纳入文献2082篇。

（四）文献计量分析

通过文献计量学方法，将2082篇文献以Refworks格式导出整理并以“download_XX.txt"文件命名，通过CiteSpace6.3.R1可视化软件对数据进行量化分析。文本处理范围包括主题、摘要、关键词，节点类型中合作作者、机构、关键词 g -index"参数K设置为25，TOP-N设置为50，关联强度和范围为系统默认设置。

三、计量分析结果

（一）文献发布量

截止到2024年9月21日，1994—2024年度发文量为2082篇，从发文量和热度来看，医学伦理教育研究大体可以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1994年文献已有35篇，说明对医学伦理、医德教育的研究始于1994年以前。第二阶段：2011年至2016年发文量均在100篇以上，2014年为波峰，发文量121篇居最高，属于飞速发展阶段。第三阶段：2016年之后逐渐下降且趋于稳定阶段。

（二）发文机构

发文量是衡量一个机构在某个领域研究实力和贡献的重要指标之一，发文量越多，说明该机构关于医学伦理教育研究的氛围更为浓厚，或者在研究资源和支持方面较其他机构有更多的倾斜。通过发文机构成果统计可以看出，发文量7篇及以上的机构共计69家，占总发文量的 4 6 . 4 % 。国内“医学伦理教育"研究主题的机构主要包括三类：第一类是除中医药大学外的医学院校，以医科大学、医学院为主，统计数据显示为44所0 6 3 . 8 % ）。第二类是中医药大学，如湖南中医药大学、陕西中医药大学、广州中医药大学、北京中医药大学等，统计数据为15所 （ 2 1 . 7 % ）。第三类是综合性大学，其内设的医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人文学院、管理学院等均包含在内，统计数据为10所（ 1 4 . 5 % ）

（三）研究作者

运行CiteSpace6.3.R1，以合作作者为节点类型运算后绘制主要研究者之间的合作网络。主要作者为陕西中医药大学凯文娟（6篇），主要关注中医药院校特色的医学生医德教育模式；南方医科大学廖生武团队（6篇），主要研究门急诊片区医护人员医德医风教育和医学生、实习生的医德教育干预等；北京中医药大学艾华、刘钊、郭辉团队（5篇），从医德教育主体、现状、方法、时机、途径等方面开展研究；沈阳医学院张忠（5篇）等人从具体医德教育实践方面进行探索。其他作者发文量均在4篇及以下，从中可知我国现阶段从事医学伦理教育研究的学者较少，大多数学者的发文量也较少。分析数据结果显示Mergdenetwork：Nodes = 2 9 8 ，Links = 1 0 2 ，Density = 0 . 0 0 2 3 ，且作者之间的连线多为单节点或单连线，说明团队合作较少或跨单位合作较少，多数处于独立研究状态，尚未形成研究机构之间的合作网络，密度（0.0023）情况也印证了这一观点。

（四）期刊来源

除学位论文外，期刊来源共计700种，载文量前10的期刊，均为医学类期刊。根据文献学布拉德福定律对期刊发表论文的分散规律进行验证，将载文数量以递减顺序排列后分为核心区、相关区、非相关区（离散区）。本次期刊数量21：136：535的比值约为1：6.5：25.5，不符合布拉德福定律比值（核心区：相关区：非相关区 ），这说明医学伦理教育的文献刊物分布未能趋于合理，整体处于离散的状态，即研究没有形成核心期刊区。

（五）关键词共现

通过CiteSpace6.3.R1软件，得出关键词共现结果，频次排名前三的分别是“医学生""医学教育"“医德教育”，其中介中心性分别为0.88、0.78、0.65，频次和中心性最高的关键词代表着一段时间内该话题的受关注度较高，频次较高的依次是“新时期""医学伦理”“医德”“医德医风""中医教育”。

（六）关键词共现聚类

为将关键词进行结构化处理，在关键词共现的基础上进行聚类分析，研究选择关键词聚类，算法选择LLR。关键词聚类网络可视化图谱中，共显示13个聚类，Q值为0.8388（大于0.3），S值为0.968（大于0.5），说明聚类结构显著，聚类群组内部聚合程度高，聚类效果理想。研究主要围绕医德教育、医学生、教育、医务人员、医德医风、学生、医学教育、医学院校、对策、途径、医学伦理等方面开展。

（七）研究热点分布

1.立德树人背景下的医学伦理课程建设

我国医学院校均已普遍开展了医学伦理教育，且作为医德教育、医学人文课程中比较重要的构成部分，仍存在教学内容脱离实践、课程设置呆板、教学过程简单化等诸多问题。研究主体面向和针对特定的学生主体，但是并未覆盖所有医疗卫生机构和医务人员，青年医生、医学检验人员的医学伦理教育缺失-7]。

2.人工智能与数字伦理研究

人工智能在医学领域的应用已取得明显成就，包括疾病预测、个性化诊疗、手术治疗、护理保健、健康科普等，但也存在隐私安全、责任与角色认定、人文关怀缺失等伦理相关问题。人工智能技术运用于课程教学时，也存在个人隐私泄露、意识形态风险、道德原则缺失等问题。近几年，关于数字伦理、伦理治理的相关研究也逐渐凸显。

3.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融入医学伦理教育

通过研究热点及趋势发现，近十年新增了对传统文化、传统医德的聚类研究，回归到从多维度探寻传统医德教育与新医德教育的衔接和衍生。1乔婷等人认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这“三大文化"是重构当前医学教育教学体系的基础[，中华民族精神、革命精神、时代精神，也应作为医学生医德教育鲜活素材和丰富育人资源。赵树明认为"师徒传承”是中医医德教育中的关键组成部分，师承中既包含职业规范，又强调品德塑造。[13]

四、讨论与启示

（一）“教育面向”与“培育合力”：新时代背景下的医学伦理教育体系重构

医学教育，无论是传统的还是现代的，均要求良好的职业道德、人文素养和专业素质。《本科医学教育标准—临床医学专业（试行）》中提出，教育的目标是培养具备初步临床能力、终身学习能力和良好职业素质的医学毕业生。医学教育是一项终身教育，包括学校阶段的基本医学教育、毕业后医学教育（规范化医疗培训）和职业继续教育三个阶段，那么医学伦理教育模式中除医学院校、医学生外，还应包括医疗卫生机构及其医务人员、医疗卫生机构从业人员等，教育受动者的研究面及全过程教育方面还有待扩展和深入，应形成学校教学、实习、规培、执业全过程的育人链条，学校、医疗机构、非医疗机构的全域覆盖。新时代背景下医学伦理教育体系（见图1）的重构，必须紧紧围绕教育的学科基础和面向，协同激发医学伦理教育的系统效应。

校内 校外教育场域以课堂为主 以实践为主临床 规范化 医疗卫阶段 本科 硕士 博士实习 培训 生岗位医学伦理 临床伦理培育内容 课程教育 护理伦理科研伦理贯穿始终选修、必修 临床实践、学术会议、

主要课程形式开放讲座等 研讨会、讲座等医学生、医学伦理课程 医学生、医务人员、专家

主要参与主客体 师资、辅导员、导师、班 学者、医疗管理机构、律中 主任等 师等

（二）“未来医学”与“伦理治理”：新内涵要求下的伦理风险防范

随着新科技革命的迅猛发展和人民对生命质量要求的日益增长，以人工智能广泛参与为特征的第四代医学教育，对医学伦理提出了更新、更高、更细的要求。诸如干细胞再生、基因编辑、异种移植、脑机对接等新技术，包括数字平台建设、个人及群体隐私保护、AI医疗伦理责任等，基于未来医学背景的深层次伦理风险和新问题频出。[14世界卫生组织（WHO）于2021年6月28日发布第一份《世界卫生组织卫生健康领域人工智能伦理与治理指南》，警醒要注意伦理治理。2024年10月世界医学会发布《赫尔辛基宣言（2024）》，要求所有参与医学研究的个人、团队和机构都应遵守这些原则，医学伦理教育也应遵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