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崖情深
作者: 于晓晨博崖是潍县的一个小山村,村志记载,历史上这一带沟壑纵横,土崖泛多,故名“博崖”,按地理位置又分为北博崖和南博崖。姥姥家就住在北博崖,那里承载着我六岁起的记忆。
小时候回博崖的交通工具是客车,客车行驶到路边,我下车等在村口,眺望着,路的最深处很快就会出现舅舅骑着小摩托来接的身影。村口的路弯弯曲曲,每逢秋季,这条路铺满梧桐的叶子,像铺满了金色巴掌的地毯。那抹金色照亮着直通南崖头的路,牵引着我的归心,让我无比欢喜。
姥姥家是一处春色满园的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院子门口是两棵高大的槐树,身姿魁梧,强壮有力。姥爷用两棵树做支点,为我们量身打造了一个华丽的秋千。秋千上面放着姥姥亲手缝制的垫子,我和晓晓、晶晶便在此荡秋千。她俩是舅舅的女儿。我们在周围采擷了好多的狗尾巴草,用短小的狗尾巴草来编花环。我最喜欢的环节是给花环加几朵牵牛花或小野花来做装饰。每每戴上花环,我瞬间感觉自己成了美丽的仙女,伴随着秋千起起落落,仿佛下一秒就可以上天入地。长些的狗尾巴草则被用来编“小兔子”,取两根长度相同的狗尾巴草,一拼、一缠、一绕,然后打结,一只“小兔子”便一气呵成了。接下来,我们便得意地拿着自己的作品炫耀去了。
院里有棵梧桐树,枝繁叶茂,风一吹,簌簌的枝叶便汇成动听的曲子。梧桐树的身旁簇拥着一簇簇小花、小草,虽不起眼,却为这院落添上了几分生机。除了花草,院中还有姥爷养的鸭和鹅。闲暇午后,我总会搬个小马扎坐在院中,目送排队出门觅食的鸭群,观察留在院中散步的大白鹅的走路姿态,时而不自觉地模仿几下大白鹅的步调。每到傍晚,我便跟随姥姥出门,把外出的鸭宝宝们赶回家。在外的鸭宝宝看见姥姥,还会发出嘎嘎的回应,一唱一和。
每次归乡,我都迫不及待地冲进院里,伴随着我的呼唤声进门。姥姥总会先问我肚子饿不饿,说罢便把钙奶饼干拿出来让我垫肚子。存放钙奶饼干的是一组古老的雕花柜子,我认为那是姥姥家中最值钱的物件,甚至可以和古董媲美,姥姥平时舍不得的吃食都会存放在里面。柜子还加了把锁,充满了神秘色彩。姥爷每天都去放羊,一到家就会为我挤新鲜的羊奶。热气腾腾的羊奶被姥爷盛在豁口的青瓷碗中端上桌,羊奶上层还浮着一层奶皮,直击味蕾,一口气喝完整个人都浸润在奶香中,那一碗碗刚出锅的羊奶温暖了我一年四季的胃。“酒足饭饱”后,村里的小卖部便成了我们经常光顾的地点。我们拿着自己的零花钱,“豪掷千金”地把果丹皮和大大泡泡糖装满口袋,嘴里塞满各种颜色和口味的跳跳糖,里啪啦的声音伴着手中摇头摆尾的小王子麦烧,快乐得没心没肺。
盛夏的夜晚,我们会去村后南崖头捉知了猴,那儿有一片树林,尤其是雨后的夜晚,知了猴会破土而出。我和晓晓各有分工:晓晓拿手电筒和布袋,我牵着小不点儿晶晶。月黑风高,即便是腿上被蚊虫叮满大包,也不舍得放过任何一只知了猴。我们仔细寻找,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引发一点点声响惊动它们。晓晓眼疾手快,迅速抓取正在爬树的小家伙,紧接着装回布袋;而我就没那么幸运了,找到的知了猴要么正在脱壳,要么金蝉脱壳成功,在树干上明目张胆地留下一只栩栩如生的壳,似乎在用空城计嘲笑我。尽管如此,我仍然乐此不疲,不捉到誓不罢休!终于,在返家途中我成功地将一只张牙舞爪的知了猴收入囊中。月光洒下来,夜晚的小树林散发出雨后独有的木质气息,成为记忆中挥之不去的缩影。
后来,博崖村修路了,通向小院的路不再曲折蜿蜒,南崖头的树林成为一望无际的麦田,曾经的小院也随着姥姥姥爷的离去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只有门口的老槐树,依旧见证着时光的变迁和亘古不变的亲情。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旧时光,往事一幕幕永存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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