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场工程师到卓越工程师:本科层次职业学校人才培养质量提升研究

作者: 李梦卿 刘芸

[基金项目]本文系2024年度天津市教育科学规划“十四五”专项课题“京津冀职业院校与雄安新区现代产业对接谱系研究”的阶段性研究成果。(课题编号:IGE240006,课题主持人:)

[中图分类号]G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85(2025)08-0029-08

2010年6月,教育部在天津启动“卓越工程师教育培养计划"(以下简称"卓越计划"),并于2011年1月印发《关于实施卓越工程师教育培养计划的若干意见》,明确指出“卓越计划实施的层次包括工科的本科生、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三个层次,培养现场工程师、设计开发工程师和研究型工程师等多种类型的工程师后备人才”。现场工程师作为工程师教育培养的一种类型,主要对应高等教育领域的本科生,其培养体系在高等教育中逐步发展并渐趋成熟。但随着时代的演进,我国工程师培养在一定程度上出现窄化为卓越工程师培养的趋势[1]。2022年9月,教育部办公厅等五部门联合印发《关于实施职业教育现场工程师专项培养计划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将现场工程师从普通高等教育培养转向职业教育专项培养。这一举措在一定程度上拓展了卓越工程师教育培养计划,为本科层次职业学校人才培养质量提升带来新的机遇。

一、突破人才发展瓶颈,厘清职业教育现场工程师培养的现实问题

当前,现场工程师培养仍处于探索与发展阶段。由于相关经验欠缺以及体系构建尚不完善,在语义、指向、内涵等方面尚未形成清晰且统一的界定,与预期的人才培养要求存在一定差距,进而制约了本科层次职业学校人才培养工作的高效开展与质量提升。

(一)语义之困:职业教育现场工程师定义与角色的模糊性

在人才培养方面,潘懋元先生认为,“应用型人才主要在特定的理论规范下开展非学术型研究性工作。他们的任务在于把抽象的理论符号转化为具体的操作构思或者产品构型,从而将知识运用到实践当中”2]。这一观点为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提供了重要的理论依据。《通知》指出,“到2025年,累计不少于500所职业院校、1000家企业参加项目实施,累计培养不少于20万名现场工程师”。然而,在职业教育研究领域,现场工程师的概念界定与角色定位较为模糊,尚未形成具有社会共识的统一定义。

尽管《通知》明确提出现场工程师应具备工匠精神,精操作、懂工艺、会管理、善协作、能创新,但对于“现场工程师"这一概念没有给出清晰的表述。学界对现场工程师的概念界定存在本体论分歧。技术实施导向派将现场工程师的本质属性聚焦于技术问题即时响应能力。有学者将其定义为“既能参与工程设计又能在现场解决实际问题的工程技术人员”[3]。能力复合导向派则着重强调“技术一管理”双元能力结构的职业特质。有学者认为,现场工程师通常指在企业承担系统操作、设计、管理以及评估等相关工作的人员,其工作场域涵盖互联网、建筑工程等诸多行业领域。这类从业者能娴熟地运用数字化与智能化设备,针对相关产品展开开发、推广、应用以及管理等一系列工作,其核心职能聚焦于原创性产品的研究与开发。因此,进一步厘清现场工程师的定义与角色定位,形成具有广泛社会共识的统一定义,是当前职业教育领域亟待解决的重要课题。更为重要的是,明确现场工程师的定义不仅是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的基础,更是实现从现场工程师到卓越工程师转变的关键。卓越工程师不仅需要具备扎实的技术能力和管理素养,还需要在创新思维、跨领域协作及解决复杂工程问题等方面展现出卓越的能力以及卓越的“工匠精神”。只有通过清晰的定义和科学的培养路径,才能为现场工程师向卓越工程师的提质奠定坚实基础,从而推动职业教育与产业需求的高效对接,助力我国制造业和工程领域的高质量发展。

(二)指向之惑:职业教育人才培养与未来职业环境变化的不确定性

皮埃尔·布迪厄(PierreBourdieu)在《实践与反思一反思社会学导引》一书中提出,“各种场域都是关系的系统”且“从分析的角度看,一个场域可以定义为在各种位置之间存在的客观关系构成的一个网络,或者一个构型”4]。在技术革命与产业变革双重驱动下,职业教育正面临人才培养目标与未来职业环境演进方向不确定性之间的深层次矛盾。技术的快速发展是推动职业环境变革的关键力量。现场工程师的工作往往与最新的技术和设备密切相关。人工智能、大数据、互联网等前沿技术不断涌现,不仅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也重塑了各个行业的发展格局。然而,技术的快速更新迭代对职业教育课程带来巨大的挑战。在职业教育现场工程师的培养过程中,虽然校企合作模式为实践教学提供了基础框架,但课程体系与产业需求之间错位的现象仍普遍存在。这种错位体现在课程内容更新机制上,当智能制造等前沿技术加速渗透生产场景时,课程却未能及时反映产业前沿的动态变化,导致教学内容与生产一线的新知识、新技术、新工艺、新规范、新标准相脱离[5]。更深层次的问题源于人才培养的转型滞后。由于对数字化时代工程师核心素养的认知存在偏差,职业教育现场工程师培养所需的现代化课程体系尚未完全形成,部分学校仍沿袭传统的课程架构,这种结构性矛盾使得学生在知识迁移能力和技术迭代适应力方面面临双重困境。

在现代职业环境中,现场工程师不仅需要精通其专业领域的技术知识和职业技能,还需要具备卓越的组织能力、沟通能力以及团队协作能力。跨学科的知识背景使工程师能够更加灵活应对多样化的工作任务,在与不同专业的团队成员开展协作时能更好地理解和整合各方观点。此外,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工程师所面临的挑战也在不断演变。传统的职业教育模式往往过于侧重技术技能的传授,忽视了对批判性思维和创造力的系统性培养。这种教育模式的局限性导致学生在面对复杂情境时往往过度依赖既有知识,难以灵活应对新问题或提出创新性的解决方案。这一现象进一步加剧了职业教育培养与未来职业环境变化之间的脱节,学生在未来的职业发展中面临更多的困惑和挑战。教育本质上是面向未来的,职业教育人才培养也不例外。然而,面对日益复杂多变的职业环境,职业教育与未来职业需求不匹配的问题越来越突出,成为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传统职业教育模式的局限性,使其在培养适应现代职业环境变化的现场工程师方面面临诸多挑战,导致人才培养与职业需求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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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内涵之忧:职业教育跨领域专业知识与课程体系之间的泛化性

在现代工业和技术环境中,构建现场工程师的胜任力要体现整合多学科知识的迫切需求,对此,现场工程师需要具备多领域知识背景,以应对复杂工作任务和技术挑战。职业教育的跨领域专业知识日益受到重视。通过跨学科课程设计,学生既能学到工程技术基本知识,又能接触到管理、信息技术、环境科学等多领域内容。这种跨领域知识融合为学生提供更广泛的视野,有助于他们在实际工作中更好地解决问题。然而,这类跨学科教育范式在实施过程中逐渐暴露出知识泛化的结构性矛盾一—尽管广谱化的知识储备有助于提升职业适应性,但学生在有限的学习时间内广泛涉猎众多不同领域的知识,不可避免地面临知识深度与广度之间的困境,普遍存在的深度缺失导致学习者难以形成专业领域的核心竞争力。

这种知识的碎片化不但影响了学生的实际操作能力,还制约了他们在特定领域的深入思考与创新能力。创新往往源于对某一领域知识的深度挖掘与独特洞察,在扎实的专业知识基础上进行跨界融合与思维拓展。但当学生的知识体系呈现表层特征时,学习者很难在一定领域形成系统性的思维逻辑与敏锐的问题洞察力,最终导致难以产出创新性的解决方案。跨领域知识的泛化性虽然具有一定的优势,但过度的泛化将导致关键技能的结构性缺失。这一点在现场工程师培育上尤为显著。现场工程师不但需要拥有丰富的跨领域知识,还必须在某一专业领域筑牢扎实的知识根基,以便面对复杂的工程问题时能够迅速做出反应并给出有效的解决方案。值得注意的是,当前职业教育的课程体系存在模块化设计偏差、系统性不足的问题,学生在学习过程中难以构建完整的知识框架。许多职业院校的课程设计过度追求知识的广度,忽略了对学生专业技能的深度培养。这种教学设计范式导致学习者难以形成连贯的知识网络,在实际工程场景中往往面临专业纵深不足与实践经验匮乏的双重困境,最终难以胜任现场工程师的核心职能。

二、紧扣人才发展要求,明确本科层次职业学校培养卓越工程师的价值内涵

在深人理解人才发展要求的大背景下,本科层次职业学校培养卓越工程师具有多维度的价值,其不仅与国家宏观战略布局紧密相连,更精准对接社会多元化发展的人才诉求以及个体工程师自我提升的期望。2025年3月5日,教育部部长怀进鹏在接受记者提问时提出,要以产教融合为基础,推动卓越工程师学院建设。卓越工程师培养当然也应是本科层次职业学校的重点工作。

(一)满足国家产业升级和重大工程建设的战略需求

“教育、科技、人才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必须坚持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深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开辟发展新领域新赛道,不断塑造发展新动能新优势”[6。本科层次职业学校必须紧密围绕国家战略需求,提升教育质量,以切实适应现代化建设多元且复杂的需要。传统的人才培养模式已难以满足产业发展的新需求,本科层次职业学校作为一种集专业性、实践性、创新性于一体、专注于为产业发展提供适配人才资源的教育教学载体,能够精准对接产业升级的关键环节。在新时代卓越工程师教育培养指向经济建设主战场的大背景下,本科层次职业学校肩负着重大使命。

2021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人才工作会议上强调,“要培养大批卓越工程师,努力建设一支爱党报国、敬业奉献、具有突出技术创新能力、善于解决复杂工程问题的工程师队伍”,为我国深化工程教育改革、加速构建兼具中国特色与世界水平的工程师培养体系,培育众多能担当民族复兴重任的新时代高素质工程师指明了根本方向[。随着“现场工程师专项培养计划”的持续推进以及各行各业各领域对卓越工程师的追求,不同类型工程师之间的界限逐渐模糊。努力实现现场工程师和卓越工程师对人才的贯通式培养,使得本科层次职业学校培养的人才不仅具备扎实的专业知识,还能将最新的科技成果与生产实际相结合,高水平地促进技术的转化和应用,从而实现“到2035年,职业教育类型特色更加鲜明,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基本建成,技能型社会建设全面推进。办学格局更加优化,办学条件大幅改善职业教育吸引力和培养质量显著提高”这一政策目标。

(二)满足技能型社会发展对高素质应用型人才的需要

2021年全国职业教育大会提出,要坚定不移地建设技能型社会,着眼需求,提高技能与经济社会发展的匹配度9。同年10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明确提出要推动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以全面推进技能型社会建设为主要目标,到2035年,基本建成技能型社会,使“技术技能人才社会地位大幅提升,职业教育供给与经济社会发展需求高度匹配”10]。《意见》的发布是对全国职业教育大会精神的进一步深化。经济社会的发展需要与之相匹配的技能型人才,建设技能型社会能够更好地使技能供给适应经济社会发展的实际需求,避免人才技能与社会需求脱节。因此,本科层次职业学校要明确人才培养的高素质与应用型定位,着力于培养满足技能型社会建设需要的高素质应用型人才。

“德”与“才”应是社会衡量人才的重要标准,技能型社会建设更是如此。学校在发挥育才作用的同时也要育人育德。技能型社会所需要的“德”指职业道德、社会公德和个人品德。德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标准和底线,对个人的实际生活产生重要的影响。“技”指技能。技能不仅指基本的职业技能,还包括职业技能之外的各种能力和知识,是人所具备的各种能力的综合。在技能型社会建设的背景下,本科层次职业学校须立足高素质人才培养定位,培养德技兼修的人才。培养高素质、高层次、交叉复合型卓越工程师是国家卓越工程师学院建设的主要目标[1]。“高素质"指的是卓越工程师在自身所处领域所需要的能力之外必须具备的德技兼修的素养。应用型人才指能够将专业知识和技能应用于实际工作场景、解决实际问题的人才。

因此,本科层次职业学校在培养人才过程中,应立足于应用型定位,把重点放在与具体的社会生产劳动以及生活紧密相关的领域[12]。因此,需全力高举“技能型社会”的旗帜,加速构建覆盖全体民众、纵贯一生、服务整个产业链的职业教育体系,迅速打造国家珍视技能、社会推崇技能、大众皆学技能、人人皆具技能的技能型社会环境,使技术技能得以“嵌人"经济领域、“融入”日常生活、“汇入"文化范畴、“沁入”民众内心[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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