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的诗

白虎汤

先生在《伤寒论》里养过一只白虎?

放逐夏夜的百草园

它的吼叫声大如洪钟,卷走气流和面部的潮热

及肺叶上的白

也吃掉瓦片和苔藓植物,一个孩子的谎言,

与一座村子的劫渡

又从时间的辩证论上

通向山下的出口,那脉络上的跳动像一道闪电,

穿过黑夜

和菌类植物的脸

先生

那预言的捣药杵藏在你的读心术里,穿过长长的

栅栏

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鬼针草

乡野总有游走的魂魄

“子时后不要出门,不要看闪烁的磷火”祖母告

诫我。

可她的簸箕与绣花针,总遗落在黑暗里

连同长满复眼的庭院

失眠的苔藓有膨胀的情欲,隐隐的疼痛在黑暗中

寻找

大雾的终结

或者说

就要到达另一片池畔:“作钗脚,着人衣”

妇人们托起裙摆

拨开星云,和密密匝匝的黑夜

从李时针的衣钵上织补天空的破洞

黄连

当失语者陷入破碎的梦境

“也吞掉时间的胆汁”

雾中,下山的人将黄昏装入背篓

上山的人踩着松果

把松枝捏得“嘎吱嘎吱”响

丝线一样的雨摇动群山

与茅草屋

所有人都将变成卧薪尝胆的人

在边缘和绝望中

身体里的苦互相抵卸而成为自身的药引

“纵使一万个万劫不复的理由”

最终

都会变成含着真相的哑巴

白芷与桃花

村子就要沉入河底时

所有人都得了怪病

长着隐晦面孔的人在水怪的嘴巴里

壮丁逃向城市

在犬马声色中迷失,走向另一个梦境

妇孺们折下桃枝,煮七月半的酒

而深夜会带走去河边的人

也有小小的鬼魂来敲门,把蓬草架到天空

从忽暗忽明的月光下

借走了你的脸

而那些失眠的人,犯了颈椎病的人,

一直找不到时间的出口

只有一个女人

找到了阴干处的山风和一个捣白芷的人

夏枯草

我不会让这个夏天老去,我是大地的孩子

当蓝色雾霭升起

让月亮与山顶的风装进我的口袋

那时你的眼睛浑浊

困顿于一场哑剧里的谜题

或白色夜晚的情事

就像表盘里的转动落入设定的死亡时间

你说:“患上了隐疾”

“那么,让我存在于你的身体”

某种“对立”与“消解”的下沉,消失在七孔桥

的隐喻里

你这个模糊的人哪,一个下午都在破蚕抽丝

仿佛递出去的信件始终没有回复

却被反复认领,退回

你看窗外

只有那些影子追着赶路的人

听雪

那时的雪真大,总来敲我们的窗子

覆盖所有事物与瞬间

它为松树披上外衣

大地像一个沉睡的孩子,裹在白色毯子里

我们趴在童年的窗口

父亲不停地添柴

噼啪响的火苗蹿向屋顶

时针在屋子里哒哒哒地奔跑

从不停下来

雪越下越大,父亲拿着铁锹走出去

在门前铲出一条路

把更多的雪堆在一起,

他摘下自己的帽子、手套

最后,把围巾披在雪人身上

雪人越堆越高,他越来越矮

直至消失……

蝴蝶

“你只是触动了一下时间的碎片”

所有事物就与你联系在一起,包括风暴

北美洲的漩涡奔跑着

将路人迎面击倒,一排排房子,倒退的树木

与摩天大厦里鱼贯而出的人

周围变成了海,灰鲸从身边游过,黑暗涌动着,

只有一对恋人,

拽住彼此的手,好像色彩消失的地方

仍有一扇窗

所有人挣扎着压低声线,所有死去的人,身体都

长出了翅膀

像一只茧,挣扎着

搅乱空气与不存在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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