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畦春韭味正香
作者: 陈黎珍那天我去买菜,在琳琅满目的菜蔬中一眼就看到了一把土韭菜,欣喜之余赶紧买了一把。韭菜青翠、鲜嫩,散发出独有的香气,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姥姥的那一畦春韭菜。
儿时,家里的白面总是不够吃,姥姥就掺入玉米面蒸成杂面馍,而我总是不爱吃。有一天,姥姥从菜园里割回一把春韭菜,捋掉紫红色根部的泥土,掐掉细黄叶,洗净、沥干后,切碎放入盆里。她又从盐坛子里抓出一小撮粗盐放入盆中,打上几个自家鸡下的蛋,用筷子“喔眶喔”搅匀。待炒锅内的白色猪油化开、冒着青烟时,姥姥迅速将韭菜蛋液倒入,随着“磁啦”一声,顿时清香四溢。黄灿灿的鸡蛋裹着翠亮亮的韭菜,仿佛是一片活色生香的小花园,看得我直流口水。
姥姥掰开一块儿热腾腾的杂面馍,夹进去一大块儿韭菜鸡蛋,笑呵呵地递给我。我接过来咬了一口,韭菜的鲜香夹杂着鸡蛋香、馍香在舌尖荡漾。我连连点头,不由得大口吃了起来,姥姥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一天,姥姥用她的小妙招,竟让我比平时多吃了一个大馒头。
姥姥的那畦韭菜滋养了我的童年,还抚慰了我的青春。上初三那年的春天,有一天清早姥姥又开始忙活起来。她拿出小盆,放入面粉,磕上鸡蛋,倒水适量,用筷子搅拌成均匀的稀面糊,然后放入切碎的韭菜、调料拌匀。而我就在一旁烧锅,待火候起来时,姥姥不失时机地舀一勺面糊打圈倒入油锅里,并嘱咐我转烧小火。她用锅铲将面糊沿着锅底抹成薄薄的圆形,待凝结时,用锅铲尖头沿着煎饼横着划开一条“缝”,再竖着划开一条“缝”,“十”字交叉,分成大小均等的四块儿。姥姥用锅铲麻利地调整着煎饼的位置,快速翻面几,待两面儿都煎成金黄色时夹起一块儿,吹一吹就放到我的嘴里,宠溺地说:“这是你妈妈最爱吃的,但当时家里穷,很少能吃到,你可有福了,以后姥姥天天给你做!”当时,母亲在遥远的外地做工,我吃着母亲爱吃的韭菜鸡蛋煎饼,思念母亲的心便得到了几分慰藉。

姥姥的韭菜佳肴虽样式不同,但对我的爱却温暖如初。去县城上高一的那年春天,住校的我不舍得多买学校的饭菜,还时常想家。有一天下午,我从学校放假回到家,看到姥姥正坐在厨房里择韭菜,就赶紧洗手帮忙。姥姥将韭菜馅儿调好,和面、擀皮,我就在一旁包成一个个大菜角。待我把油烧热,姥姥便把菜角一个个轻轻地放入锅内,顿时一片欢腾,香气缭绕。姥姥神情专注地用漏勺轻轻翻动,菜角“磁啦啦”欢唱不停,不一会儿,个个变得金黄诱人。捞出控油后,我趁热咬上一口,外皮酥脆,菜馅鲜香,一个接一个,吃得我心满意足。姥姥高兴地说:“在学校不舍得吃,到家了尽管吃!”说完,姥姥还忙着把剩下的韭菜用盐腌上,放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罐里。返回学校的我,吃着姥姥塞到我书包里的菜角和腌菜,內心踏实无比。
如今,那一畦春韭已变成了麦田,姥姥也已经离开我十多年了。而我仍喜欢在春天吃韭菜,或煎炒,或油炸,在一阵阵鲜香中,好像又回到了姥姥身边,与姥姥一起在厨房中忙活着、说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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