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尝荠菜

作者: 夏见

荠菜这个名字,我最初是从辛弃疾的诗词里知道的。这位伟大的词人似乎对荠菜情有独钟,至少在两首词中写到了荠菜。一首是《鹪鸪天·游鹅湖醉书酒家壁》:“春入平原荠菜花,新耕雨后落群鸦。”另一首是《鹪鸪天·陌上柔桑破嫩芽》:“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尤其是后者中的“春在溪头荠菜花”,已成广为传颂的咏春名句。

数十年来,我一直误以为荠菜是农家特意种植的一种蔬菜,直到近年我才知道,原来荠菜是一种野菜。我的老家也有荠菜,当地人叫它“蚂蚁草”,可是不是用来吃的。

记得小时候,每年农历三月初二下午,母亲收工后就会在田埂上剜几把蚂蚁草回来,放在院坝边,让露水滋润一夜。第二天是“三月三,忌灶山”的传统忌日,她就把这些蚂蚁草摆在灶头,并压上瓦片,俗称“压蚂蚁”。据说这样能驱除包括红蚂蚁在内的各种虫子,并可终年免受其害,或许“蚂蚁草”的俗名就是这么来的吧。

初尝荠菜0

老家的人虽然也吃野菜,但常吃的主要是猪鼻孔(折耳根)、胡葱子、香椿芽、灰灰菜、水芹菜、竹根菜、蒲公英、洋槐花等,唯独没有吃过荠菜。去年春天,网络上热卖荠菜的视频,引发了我想吃荠菜的好奇心。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和家人前往附近乡野春游,顺便带上镰刀和篮子,想着挖一些荠菜回来尝尝。望着无边田畴,春麦和胡豆苗嫩绿、清新,油菜花已在微风中零星绽放。脚边,那些不知名的草芽争先恐后地钻出泥土,而荠菜就夹杂在这些草芽之间,铺展着水嫩的叶片,有的已爆出米粒般的白花。这一刻,我才切身体会到了“春在溪头荠菜花”及“白雪漫山荠菜花”(出自南宋诗人楼钥的《过苍岭》)的妙境。我们全家人上阵,挖了一大篮子荠菜,它们鲜嫩欲滴,弥漫着春天的气息,散发出细细的清香。

当晚,我们按本地口味做了三道不同的荠菜美食:鸡蛋炒荠菜、蒜泥凉拌荠菜、粉丝荠菜汤。菜上桌后,我仔细品味,终于找出了荠菜与其他蔬菜的不同之处:它细嫩爽脆、清香甘甜,最重要的是有着来自野地的天然气息。我们的舌尖和味蕾好像有某种灵性,能够敏锐地捕捉到这种源于大自然的特别滋味。尝过这一次后,荠菜彻底征服了我。

当春天再来,我会自然而然地想起辛弃疾的“春上溪头荠菜花”,想象溪边荠菜花开白如雪的景象,然后带着诗意的心情去看荠菜花,再剜一篮水灵灵的荠菜回家,饱享大自然赐予我们的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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