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菠秋菘滋味长
作者: 高低春日的菜畦里,菠菜舒展着肥厚的叶片,在晨露中泛着油润的光泽。这种原产波斯的美蔬,自唐代传入中土便在这片土地扎下了根。《唐会要》有载:“太宗时尼波罗国献波棱菜,类红蓝,实如蒺藜,火熟之,能益食味。”这“波棱菜”便是菠菜的古称,因其来自波斯,又被唤作“波斯草”。
菠菜喜冷凉,耐寒不耐热,最宜春秋两季栽培。老农常说:“菠菜要种在霜前,收在霜后。”深秋播种,经霜打过的菠菜格外清甜;早春播种,则要在抽驀前采收。这种对时令的把握,正是农耕文明的智慧结晶。
菠菜的滋味最是清雅脱俗。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称菠菜的气味“甘、冷、滑”,这个“滑”字用得极妙。焯水后的菠菜,入口绵软、滑嫩,却又带着几分脆爽。
江南人家最擅烹制菠菜。取嫩菠菜一把,焯水后切段儿;豆腐切块儿,煎至两面金黄。用热油爆香蒜末,下菠菜翻炒,再入豆腐块几,淋少许高汤,焖煮片刻,出锅前点几滴香油,便是一道清雅可口的菠菜豆腐。这道菜看似简单,却暗合“大味必淡”的饮食之道。
记得有一年春天,我随母亲去江南的外婆家小住。外婆家的后院有一片小小的菜园,种满了时令蔬菜。清晨,外婆总会挎着竹篮,带我去园子里摘菠菜,菠菜叶片上还挂着露珠,绿得发亮。外婆一边摘一边告诉我:“挑菠菜要选叶子肥厚的,茎要短而粗,这样的菠菜才嫩。”摘完菠菜外婆会亲自下厨,做一道菠菜豆腐汤。豆腐是她用自家种的黄豆磨的,菠菜是刚从园子里摘的,汤里还撒了几粒虾米,那碗汤的滋味真是人间至美。
菠菜入汤时,既可配豆腐,亦可与鸡蛋同煮,做成清淡可口的菠菜蛋花汤,若是加入几片火腿,更添几分咸鲜。无论是外婆的菠菜豆腐汤,还是家常的菠菜蛋花汤,都能让人感受到菠菜的清雅与温暖,每一口都能品味到季节的馈赠。

北方人则偏爱菠菜拌粉丝这道凉菜。将菠菜焯熟后切段儿,粉丝泡软,佐以蒜泥、香醋、芝麻酱,拌匀即成,清爽利口,最宜佐酒。有一年秋天,我去北京出差时住在一位老友家中,他的母亲是地道的北京人,听说我爱吃菠菜,特意做了一道菠菜拌粉丝。她将焯好的菠菜和粉丝放入大碗中,加入蒜泥、香醋、芝麻酱,还撒了一把炒熟的花生碎。我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菠菜的清爽、粉丝的滑嫩、芝麻酱的香浓和花生碎的脆香,一起在舌尖绽放,那味道让我想起了北方的秋天,天高云淡、风清气爽。
在西方,菠菜也有其独特地位。美国卡通人物大力水手波派一吃菠菜就力大无穷,虽是夸张,却也道出了菠菜营养丰富的特点;意大利人将菠菜与乳清干酪搭配,做成美味的菠菜饺子;法国人则将菠菜与奶油同煮,制成浓汤。这些异域风味,为菠菜增添了别样的魅力。
菠菜虽常见,却最见真味。它不似山珍海味般张扬,却以清雅之姿滋养着一代代人的味蕾。恰似人生况味,平淡中见真趣,清简中得至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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