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采葱记事

作者: 杨靖

“春日春风动,春来春草生。”此时的祖国大地绿意盎然,田间地头百草萌发,有荠菜、蕨菜、折耳根等。这些身携春日气息的野菜轮番亮相,正是“日暖漾春光,采春恰此时”。

众多春之野菜中,阿婆独爱野葱,认为春天吃野葱“接地气”。野葱容易生长,即便今年采了,明年还会再长。每当春回大地,阿婆就跟定好了闹钟似的,提着一个篮筐就出门了。出堂屋、过院坝、绕竹林、穿田野,就来到了野葱生长最旺盛的地方一半山坡。远望,满目绿意,就如一堵翠绿的院墙,在春阳下闪烁着绿油油的亮光,随春风习习,晃曼妙“腰肢”,分外妖娆。近瞧,新鲜、嫩绿,东一片、西一窝,何须锄头、钉耙,徒手就能拔出一大把。

阿婆是采野葱的一把好手。她面朝坡地、背对村庄,左手挎篮、右手拔葱,一抓、一提,一把野葱就脱离土壤,再抖两下,沙土随风飘扬,露出白白胖胖的葱头,转手装入篮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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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采葱也并非易事。野葱惯于隐藏,或隐在杂草丛里,容易看漏;或藏于藤蔓条下,被细刺阻挡;更有甚者,钻进石头夹缝中,挖不到也割不了。有一次,我在拔葱的时候不慎被石头棱角划破了皮,阿婆见状,急忙扔下篮筐抓住我的小手,轻轻拭去渗出的鲜血,吹走附着在伤口处的石渣,随即掏出随身携带的蓝白手帕,将我的小手裹严实,防止冷风侵入。大地虽已回暖,但仍春寒料峭,坡上尤是。猛地冷风灌领,我不禁寒颤两下,阿婆连忙解下头巾,裹在我的头上。待我系好头巾,阿婆又弯下腰去采野葱了。我也没闲着,右手受了伤,左手还有力量,就学着阿婆的样子拔呀拔,不一会儿,全身就暖和起来了。

我之所以愿意跟着阿婆采葱,是因为能听她讲各种故事。有时是孙悟空三打白骨精、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有时是白娘子水淹金山寺、孟姜女哭长城。阿婆的故事多,像密密麻麻的野葱一样。有时我听得入了迷,就傻站着不说话。一旁的二孃便打趣道:“听傻啦?二孃再给你讲一个”我立马捂住耳朵,摇头表示不听。二孃讲的故事很吓人,不是狐狸下山偷娃娃,就是妖怪进屋变妈妈,我听完后到了晚上就开始害怕。二孃鬼主意多,见我不理她又心生一计:“把野葱插进鼻孔,就能闻到春天的味道。”好奇的我就照着做,刹那间,一个喷嚏响彻山坡,喷出的鼻涕还被春风吹进了嘴巴,惹得周围的叔叔、婶婶笑弯了腰。

晓得又被捉弄了,我便生起闷气,背对二孃,坐在石头上眺望村庄。二孃突然直起身望向老屋的方向,二姑爷正在屋里收拾出发的行囊。二孃继续弯下腰,说是要腌两罐野葱让二姑爷带走。

长在村庄的青青野葱不仅解了嘴馋,也为远行的人种下了乡愁。如今,吃惯了鸡鸭鱼肉,偶尔也眷念那一口野葱,因为它代表了乡味,包含了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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