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忆红薯香
作者: 钟莎近日,家里人一时兴起,天天早上都吃蒸红薯,这不禁让我想起儿时摘红薯花、挖红薯、吃红薯的趣事。
我小时候喜欢摘花,看到路边生长的一丛丛小花总会顺手采擷一朵,或置于鼻尖轻嗅,或别于耳际把玩,感觉别有一番风趣。
红薯花算是为数不多从地里长出来且能让人惊艳的花,因为我家种红薯的那块地离家稍远一些,能见到红薯花盛开的日子并不太多,所以记得格外清楚。红薯花刚开出来的时候是白白的,中间晕着紫色的小圈,很像喇叭花。再过些时日,红薯花的白色部分就被紫色全占领了,而且呈渐变状,从源头处蔓延开来。等过几日我再去红薯地时,花儿已经悉数退场,只能看见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红薯叶,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听母亲讲,红薯叶其实是一种特别鲜甜的蔬菜,于是我来了兴致,摘取茎干细嫩、叶子稚嫩的红薯叶,拿回家让母亲做给我吃。母亲给我们做过凉拌红薯叶、鲜炒红薯叶,还将红薯叶与大米一同入锅蒸煮,滋味各不相同。红薯叶吃起来有着空心菜的些许韧劲,茎干碎裂时干净、利索,一根接着一根,唇齿间满是草本特有的芳香。而且,烹饪后的红薯叶依旧保持着充满生命力的绿色,很是勾人食欲。

随着时光的流逝,红薯叶越长越老,便不再适合食用了。不过,红薯叶的下面、土地的深处,甘甜的红薯正在慢慢长大。待到秋忙时节,人们纷纷将地里的红薯藤收割后背回家,也就到了该挖红薯的时候了。
挖红薯时,有时只需将红薯藤往上一拔,那些呼之欲出的红们便被连根拔起,一串一串的,看着就让人欢喜。我很喜欢拔红薯藤,但终不得其法,没有母亲那般熟稔,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能拔出红薯带出泥。不过,我并不气馁,依旧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拔着,只为了亲身感受丰收的喜悦。
有时候我会碰到一些非常难拔的,那是因为红薯在地里扎得很深,这时就需要借助耙子的力量才能挖出来。轻轻一耙下去,周围的土质变得松软,原本深藏的红薯因少了支柱而歪在了地上。由于技术不到位,有时候也会有一耙将红薯挖成两节的情况,断裂处瞬间流出鲜甜的汁液。我总是忍不住捡起来,用衣服擦去泥巴就咬一口,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满口留香。
因为红薯都藏在地底下,没人知道它长得是大还是小,所以挖的时候就像在开盲盒,遇到大的就全家沸腾,遇到小的就轻叹一声。虽然这个过程充满了惊喜、刺激,但也确实很累人,要花上很长时间才能挖完所有的红薯。
终于,地里的红薯全部被挖出来了,我们全家人又巡视了一遍,看看到底长得怎么样。只见有的细细长长的,似与萝卜一般无二;有的毛须丛生,简直像一个红薯刺猬;有的圆鼓鼓的,如同肥肥憨憨的土豆;有的像一只小蜊蚪,让人忍不住想楸住它的小尾巴看完满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红薯后,母亲总结道:“长得还行”,于是我们全家人都开心地笑起来,乐呵呵地将它们搬回了家。
红薯大丰收后,我们家便开始频繁地、变着花样地吃红薯。应季的红薯可蒸可煮、可烤可煨,做法十分多样。母亲最喜欢在煮饭时将红薯一同放在锅沿上蒸熟,吃起来粉粉糯糯的,还有一种独特的水淋淋的口感。我则喜欢在田里烧完稻草垛后,将红薯塞入小山一般高的灰爆中,用慢火将其煨熟。这样煨出来的红薯表皮虽干涸、生焦,内里却已熟透,不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吃起来还特别甜。母亲还经常煮红薯粥,将红薯切成小块后与米同煮,口感软糯、香甜适中,就连米汤都带有丝丝的甜味。

那时家家户户都种很多红薯,一时半会吃不完就会晾晒成红薯干。先将红薯洗净放入蒸锅中蒸熟,再切成片或块平铺在大圆簸箕上,然后置于阳光下晾晒。待到水分彻底蒸发,就变成了比生吃时更加甘甜的红薯干。有时候我贪嘴,还没等红薯干彻底晒干就拿起来吃,它的外面虽然被风吹得有点硬硬的,但里面还有很多水分,吃起来软软的,滋味很特别。
现在回想起那段岁月,我会发自内心地感到欢愉、幸福,只觉满口生香、甜溢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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