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金天目里的璀璨理想

作者: 张晏楠

描金天目里的璀璨理想0

在武夷山度假区漫无目的地走,走过一家茶叶店和—处处民宿,离开喧闹,在仙馆路上—处,“描金天目艺术馆”安静地存在着。

和繁忙的旅游商业街相比,它所在的街道显得冷清,而真正为它到来的人,觉得这喧嚣外的安静尤为难得。

为它而来的人,从不惧路远;从这里离开的人,在此留下了牵挂。

01 理想照进现实

理想是从小就被灌输的美好向往。

怀揣理想到很久以后长成大人,可长大了就必须面对现实了。在现实面前,怀揣到大的理想被——丢弃。而我们只能头也不回地,像从不曾有过理想那般决绝地前行。

“最早,家里是想让我们开民宿。这样的位置,这样的面积,开民宿是稳妥的。只是,民宿不是我们的理想。”鹿林说。

在武夷山度假区,一块面积敞阔的地,“85后”的海超和“90后“的鹿林,建了—个艺术馆,描绘着理想,实践着理想。

建筑的外观普通,走进庭院,才发现其中的用心。巧妙开辟的水景里,锦鲤自在悠游,步道把几栋建筑相连接,一幅中式园林的既视感。

“描金天目艺术馆”是武夷山唯一以宋代天目盏为主题的私人陶瓷艺术馆,是南平市级非遗传习所、武夷山市级非遗体验馆。主楼—号楼地下一层、地上四层,二号楼是住宿及烧窑工作间,还有未开放的三号楼,面积共计约4000平方米。

—号楼是目前的主要参观区,地下一层是鹿林的工作室,舒适安静,是她最常待的地方。而地下的阴凉也利于大漆阴干,安静的环境适合描金创作。在这里,鹿林用金缮的技艺修复器物,创作作品,放置喜欢的各种物件,也不定期开设分享课程。

艺术馆—楼前厅是武夷山遇林亭窑天目盏的宋物展陈区。许多在拍卖会、收藏类书籍上才能见到的宋代天目盏,这里都有实物展陈,且都品相极佳,有关宋代描金天目盏的历史文化脉络也有详尽介绍。展厅的后半部分则是海超和鹿林的手捏工作台和描金作品展示区。

前厅里被泥土掩藏了上千年的杯盏是对天目盏历史的有力佐证,后厅新—代继承者的作品,则说明天目盏这样—件曾创造过高光时刻的器物在当下的传承。走过千年的岁月,天目盏魅力不减,且有了这个时代的审美表达。

二楼展示海超和鹿林的建盏作品和大漆作品,同时有两间风格不同的私人茶室。和一楼展厅的作品风格有所不同,二层的作品无论器型还是釉色都更遵从传统。

为了充盈这4000平方米的空间,海超和鹿林花了8年时间收集各类艺术品。其中精品宋代天目盏有近300个,精品残件和普通天目盏的数量更是惊人。在艺术馆里,伸手拿起一片毫不起眼的瓷片,仔细擦拭后可能会显出璀璨若星空般的釉色。

中国的老物件、欧洲的中古家具、日本和朝鲜的老器物,艺术馆所收集器物的件数很难准确,因为一直在新旧更替。只要觉得好看的器物,就觉得能用上。于是,在某—天,一只来自非洲部落的箭簇出现在一只来自朝鲜的粗糙青釉罐子里。在地理上相隔万里的两件器物,跨越时间和空间在—起展示出了特别的趣味。

也许,每—位私人艺术馆的创立者,都有着某种程度的恋物癖。对物的情节,并不在拥有的那个动作里,而是在拥有后漫长岁月里的相处。

空间是固定的,而空间的功能和所能承载的内容,是人所赋予的。

“硬装是设计师根据功能需要完成的,软陈基本是我自己来做。”鹿林说,“每过一段时间,我都会把陈设重新调整。”

每一次都会有不同,有时是某—处的稍作改变,有时则是截然不同的变化。描盒天目艺术馆之所以吸引人,也因为这份“常变常新”。

“这里是艺术馆,也是我们工作和日常活动的空间。不希望大家觉得这里是—个冷肃的艺术馆展厅,也不想被定义为是什么风格。我希望这里是多元的、丰富的、生机勃勃的。”

02 传承不是一成不变

在距离描金天目艺术馆30分钟车程的地方,是天目盏的代表性窑口遇林窑;50分钟车程的地方是天目盏的核心产地——建阳。

从海超这一辈,往上追溯四代都做建盏。在海超祖辈们所处的年代,没有所谓的“非遗技艺”,取自于脚下大地的泥土,经由劳动人民的双手,创造出让世人迷醉的器物。在那—盏黑色里,幻化出万象。

“描金天目的器物是东方美学器物的新表达。我们认为传承‘非遗’是在读懂宋代美学的基础上,结合当代艺术和审美的创新,是符合当代美学的实用主义。宋代器物适用于当时的场景,而在当下,使用场景变了,我们要抽取宋代审美当中的精华,用于当下的器物创作。”何为传承,他们有自己的认知。

鹿林和海超配合完成作品,海超主要负责泥料、造型,四川音乐学院毕业的鹿林则发挥自己的绘画技能,负责在器物上进行内容创作。如果说他们的器物造型相对固定,那绘制的纹饰则琳琅满目。不管是何种纹饰,鹿林的笔触都充满灵性。

目前,两人的作品围绕茶展开,器型多样,有黑金国风系到和宋韵极简系列,且开发家具和生活类器皿。作品的釉色以黑色、乳白色为主,黑釉取自当地的铁矿制釉,特殊调配的白釉不同于常见到的白色,有着肉眼可见的厚度和润度。

黑釉由内而外发出的光,像黑暗深处射出的光,饱含力量,是即便相隔茫茫星海,也依然为了被看到而无所保留地燃烧而发出的光亮。

盈润的乳白釉色透着似有非有的黄,和法国DigoinSarregLiemines中古盘的奶油白相似,淡黄中和了白的苍凉,也去除了白的孤傲和清冷,让白有了温度。

釉色独特带来的识别度是有限的,而描金恰到好处的点晴,让这些器皿从一众作家器皿中脱颖而出,也因而成为他们作品的标志性符号。

03 未来可期

艺术馆的创立者常是有一定年岁的长者。似乎,只有经历足够丰厚才具备开馆的资格。

“85后”的海超和“90后”的鹿林,而立之年的岁数,阅历的确不深。不过,来自世代制瓷家族对“非遗”文化的坚守,使得他们得以触摸理想。

祖辈对天目盏的亲身实践认知,以及对这片土地的了解,让他们获得足够扎实的学习机会和足够多且可靠的实物资源。

因为年轻而不那么丰厚的阅历,从另一个角度上看也代表着未来的无限可能。

2023年可以自由出行后,鹿林和海超安排了一整年满满的行程。他们带着旺盛的求知欲望,活跃于国内的各个美学市集上,出现于专注学习茶道知识的课堂上。他们真诚地和同行交流学习,积极听取客人的反馈意见,学习、思考、实践再修正,一轮轮进行。

2023到2024,这一年中的变化清晰可见。他们创作的器型仍以杯和盖碗茶器系列为主,但在器型和纹样上有诸多改进,在日常和茶道上都有更强的适用性。设计上衍生出了咖啡杯、成套系的工夫茶道具,以及宋式国风餐具。

“我们明确知道自己的局限和不足,但正是因为这些,我们才有这更广大的成长空间。”说这话时,鹿林身上那种因笃定而生的自信,有着很强的感染力。你很难不和她一起去相信。

目前是艺术馆的一期项目部分,等内容做得更扎实些,二期空间就会启动。当下,他们进行着各种尝试和酝酿。

“未来,各种东方审美体系里的活动和事件,我们都愿意呈现。”

2024年5月23-25日,一场名为“不同国界的艺术交流六位艺术家亲临”的展陈活动落地。

只要行动,未来自会到来。

就像不想被定义成某种风格的空间,鹿林和海超也不想被定义为某一类型的手作艺术家。吸收传统的精华,不断跨界、融合,才是年轻的他们在当下更愿意去尝试、去做的。

改变并不可怕,怕的是不知来由的为变而变。

因着四代家传的根基,他们的“变”也有着坚实的根本。

正如,内心坚定的人,穷尽一生都要追逐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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