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表达与创造

高中阶段倡导学写复杂记叙文，其复杂体现在事件众多、情节曲折、人物形象丰富立体、主题意蕴复杂多元、艺术手法综合多样、谋篇布局独特考究等方面，这对考生而言具有很大的挑战性。考生可以通过对经典文本的分析，学习、借鉴经典之作的叙事艺术，从而掌握复杂记叙文的写法。《老人与海》在情节设计、形象刻画等方面具备复杂记叙文的诸多要素，考生可以把鉴赏《老人与海》作为切入口，品析小说情节、人物塑造的特色，借以学习复杂记叙文的写法。

情节设计的重复与变化

海明威的作品叙事简洁、语言凝练，在《老人与海》中却先后5次详细描写人鲨搏斗，这一看似反常的情节设计实则大有讲究。整个故事从失败开始，又以失败结束，但作为结局的失败并非是对上一次失败的重复，而是历尽艰辛的升华。5次人鲨搏斗场景看似相似，实则大不相同。鉴赏该文时，可以以表格的形式梳理5次人鲨搏斗，了解情节上的相似与相异之处，感知小说情节设计上的特色。

我们要在整体感知情节的基础上，对小说进行细读、鉴赏。从第一次搏斗到第五次，圣地亚哥与鲨鱼搏斗的难度越来越大。每一次搏斗都使老人的困境升级，同时他也在不断突破身体与心理极限。俄国文艺理论家洛特曼认为：“重复次数的增加会导致更大的差异，而不是一致。相似越多，差异就越大。相同部分的重复揭示结构差异。”人鲨搏斗的场景充分体现了情节的重复与变化，在看似重复的情节中，圣地亚哥挑战自我、勇敢顽强的硬汉形象愈发鲜明，英雄主义主题也得以彰显。

考生在记叙文写作中可以运用情节重复这一手法，将不同时期的类似事件平置在同一作文中，但需要注意变化因素应当丰富一些。如《老人与海》，既有时间、搏斗对象、搏斗工具的不同，也有身心状态、搏斗结果的变化，而且大多数变化都朝着程度加深的方向发展。考生在复杂记叙文写作中可以运用这种类型多样的变化，增强作文情节的丰富性和曲折性。

情节设计的摇摆与波澜

很多经典小说的情节发展呈曲线，人物通常不会一帆风顺，而要经过若干次曲折、回环、反复、陡转，呈现犹疑不决的状态，这就是小说在情节运行方面的“摇摆”。摇摆既是小说运行的动力所在，也是小说的基本结构方式。摇摆的类型比较多样，既有情节方面的，如故事的波折、结尾的留白等；也包括人物的对话、情感的起伏、心理的变化、性格的发展、主题的呈现等。不同类型摇摆的交错使用，可以使小说情节高潮迭起、扣人心弦。在情节模式上，摇摆常常依循“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的模式运行。

《老人与海》极尽摇摆之能事，无论是老人与大马林鱼的拉锯战式搏斗，还是人鲨搏斗都体现了情节的摇摆。在人鲨搏斗中，5次搏斗场面发生之前通常有短暂的平静，如第一次搏斗之前，“他们航行得很顺利，老人把双手浸在海水里，尽量保持头脑清醒。天空中的积云堆叠得很高，上方还有相当多的卷云，由此老人知道这风会刮上整整一夜。”不久，鲨鱼的进攻让情节陡然紧张起来，老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击退鲨鱼，情节回到平静状态，但相隔不久，下一轮人鲨搏斗就拉开序幕。这种“平静——紧张——平静——紧张”的不断变化，让情节的发展充满了摇摆。除了这种外在的摇摆，老人内心的矛盾纠结、挣扎搏斗也是摇摆的体现。小说中的内心独白充分体现了“摇摆”，一是出现大量转折词、否定词，如“没有”“不过”“但”“可”“并不是”“只不过”“别”；二是“他想”与“他说”常常相继出现。“想”表明圣地亚哥在思索、怀疑、退缩，展现了内心的矛盾、无助、孤独。老人的内心起伏变化，呈现否定和肯定交织出现，不断摇摆的特点。在“否定——肯定——否定——肯定”的过程，圣地亚哥的精神在不断成长，刚柔并济的形象逐渐凸显、饱满，故事本身的张力和可读性也得以增强。在情节发展方面，小说通过“他说+他想”的叙事实现了一个个情节的转换，以此推动情节向前发展。

情节平淡无奇、故事平铺直叙是很多考生在记叙文写作中出现的问题，《老人与海》中多种类型的摇摆让看似普通平常的故事多了波澜，增强了故事的张力。无论是摇摆的特征还是类型都对考生的写作具有启发性。

“欲望＋障碍=冲突”的叙事模式

“欲望＋障碍=冲突→硬汉形象”是海明威硬汉小说的常见叙事模式。主人公想实现愿望，却有障碍物阻碍愿望的实现，二者形成激烈的冲突。经历千辛万苦的拼搏，主人公虽遭遇失败，然而硬汉精神依然存在。《老人与海》就是这一叙事模式的典型代表，证明自己渔夫身份、捍卫个人尊严是圣地亚哥出海捕鱼的原因，这也是他强烈的欲望、目标，变幻莫测的大海、强大的对手大马林鱼和鲨鱼、他人的嘲笑不解等都是阻挠老人证明自己、捍卫尊严的障碍，二者发生冲突，形成了曲折的故事情节，也彰显了硬汉精神。

优秀作品中障碍的类型通常是多样的，且障碍的难度是逐渐提升的。圣地亚哥遭遇的障碍来自多个方面，既有因连续84天没有捕到鱼遭受的嘲笑，也有硕大强悍的大马林鱼、异常凶残的各类鲨鱼，还有内心的犹豫动摇、尊严的见证——大马林鱼骨遭人误解。从障碍类型上看，既有外在的（如大马林鱼、他人的讥嘲），也有内在的（如内心的动摇）。从障碍的难度上看，面对别人的揶揄，圣地亚哥并不生气，障碍难度不大；对手的强大让圣地亚哥在身心上都遭受了巨大挑战，身体上伤痕累累，心理上矛盾纠结；内心的犹豫动摇则让圣地亚哥一次次地产生了放弃了念头，障碍的难度在升级；历尽千辛万苦带回的大马林鱼骨被丢弃在脏乱的垃圾之中，还被人误认为是鲨鱼鱼骨，这否定了老人对尊严的捍卫和之前的努力，这一障碍更具有打击性。

很多考生写记叙文之所以平淡无奇，很大原因是缺少冲突。习作中，常常出现有目标少障碍，或者有障碍但类型单一等现象。《老人与海》的叙事模式启示考生可以通过障碍与欲望的矛盾反差增强情节的波澜。在设置障碍时，可以在障碍类型的多样性、障碍难度的逐渐升级上下功夫，从而在持续的矛盾冲突中刻画人物形象，凸显主旨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