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哈不锒铛”的笑
作者: 孙艺文“哈不锒铛”,是我们这座小县城的方言,意思是“统统、总共”。喜欢上这个词儿,是因为我的物理老师。
她姓丁,是一位十分和善的女老师,我们习惯叫她“丁姐”。物理课上她常这么讲:“我们先对物体进行受力分析,物体哈不锒铛受这几个力——重力、支持力……”丁姐哈不锒铛有这些特点:微胖的身材、齐肩的秀发、开朗的性格、幽默的语言,以及那无论在哪儿都能发出的爽朗的笑声。
我和小林、小贤、劲文是一个班的铁哥们儿,自称“7班F4”。在学校,我们吃饭、上厕所、排队,甚至连被罚都是一起的。我们都欣赏对方那种爱说爱闹的性格,也时常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在丁姐的课上,我们更是活跃分子,时常“抛梗”“接梗”,玩得不亦乐乎。比如讲到天体运动,丁姐说:“牛顿想的,苹果和月亮哈不锒铛就只受到一个地球给的力,这两种物体受的力是同一性质的吗?于是牛顿预测并证明了万有引力的存在,还推算出了万有引力的表达式。可惜呀,没能算得到引力常量G值。”下一秒,我们异口同声道:“我们现在知道了G值,是不是比牛顿还要厉害啊?”丁姐听了也不生气,只回:“是啊,你们都挺牛!咱们说定了,做到牛顿定律的题目,可不能抓耳挠腮哟。”说完她自顾自地哈哈笑起来。
丁姐还时常鼓励我们:“好好学物理是有可能名留青史的哟。现在物理国际单位制中的7个单位,其中有4个就是用人名命名的,说不定以后你们在座的各位在物理上大有成就,你们的名字也就成单位了。比如250劲文、13小贤……”还没说完,她那爽朗的笑声已经传遍了教室,感染着整个班。
就这样,一节节有趣的物理课上,丁姐不仅在我们心中埋下了热爱物理的种子,也与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寒假里的一天,我们4个以去图书馆学习为由,逃脱了父母的视线,相聚在一起“切磋”篮球。可没想到乐极生悲,我在完成一个帅气的上篮后,落地踩在了小贤的脚上,没站稳,崴了脚。我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脚踝,咬牙切齿,号叫不停。他们3个吓坏了,商量着喊家长送我去医院。可是,总不能对家长说读书把脚崴了吧!情急之下,我们决定先向丁姐求助。
接到我们的电话,丁姐很快赶来了。在她的指挥下,3个大小伙子总算踉踉跄跄地把我“抬”到了车上,然后在我的“哼哼”中车一路疾驰到医院。借轮椅、排队、挂号、找医生……丁姐忙东忙西,而此时的“F4”像蔫了一样,只是心虚地窝在一处。一阵忙乱后,终于拍完了片子,幸好我骨头无碍,只是软组织受伤。
冬日的黄昏,空气中透着寒气。此时,丁姐却热得敞开了外套。她仍然没忘了揶揄我们:“还在想着回家怎么过关吧!就别编了,听丁姐给你们指条明路——”我们顿时来了精神。“主动自首,争取宽大处理!”说完,丁姐笑了。原来,她已经通知了我们的家长。面对爸妈满脸的严肃,“F4”早已没了往日的神气劲儿,头不敢抬,大气不敢出,吞吞吐吐不知怎么开口。“他们几个小伙子很不错,阳光得很。假期里能一起运动运动也蛮好,劳逸结合嘛。听说今天是扯谎出来的,这下得到教训了,这脚够他难受一阵子了……”丁姐说着,转过头来朝我们眨眨眼睛。我们心领神会,赶忙认错道歉,总算省去了回家的一顿教训。
新学期,阳光的“F4”仍在一起,物理老师却不再是丁姐了。校园里,我们和丁姐很难遇上,平常的交集似乎只剩下微信朋友圈的互相点赞。
不知不觉,快两个月了。我的脚恢复得差不多后,大家在校园里又总能看到4个少年并排走着,有说有笑。阳春三月,万物复苏。一节体育课后,我们在校园远远看到了丁姐,她手里还拿着教材,也许刚刚下课往办公室走吧。小林害羞地说:“我有点儿想听丁姐的课了。”劲文也说道:“是啊,多想再听丁姐讲一次题啊。”我嘿嘿一笑:“有何不可,丁姐就在眼前,教材就在她手上,去找一道题问一下呗。”话音未落,我们不约而同地跑着、跳着向丁姐奔去。大道旁,春光下,丁姐又开始了受力分析:“物体哈不锒铛受这些力——重力、支持力……”4个少年围着她,心中像吃了蜜一样甜。
后来,总有人说我们4个的笑像丁姐。而我们知道,我们像丁姐的不只是笑,还有她带给我们的开朗、热情。除此之外,丁姐还哈不锒铛地给了我们友爱、善良、热心与美好的师生情谊。
(本刊原创稿件,与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