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道逢嘉友,路险亦无惧
作者: 原也又一个冬天,我坐在自习室靠窗的位置上,慵懒的冬光倾泻在书上,窗外不远处便是山。空调正在运转着,我正要打瞌睡之际,窗外的风溜进来,令我倦意渐消。
突然想到,高二学年,我坐在窗边,目光时常从桌上堆积如山的书本转向窗外的栏杆,我的好朋友在课间总是喜欢站在那个栏杆旁发呆,我坐在位置上就可以看到她。她是隔壁理科班的学霸,不同于我这个泯然众人矣的前学霸。
初中的我一直靠努力成了别人口中的好孩子,学习表现一度超过了真正的天才。在别人理所当然地注视下,我考进了当地很好的高中,但鲜少有人知道,这份理所当然的背后是我无数次在老师办公室和教室之间往返,是数不清的补课,以及看不完的资料和写不完的《5年高考3年模拟》。我像是一台永动机,不知前途如何,却也不停地运转。
然而,我所有的骄傲与辉煌都留在了初中。来到真正学霸云集的高中,我发现同学们轻轻松松就能拿到好成绩,他们还谦卑有礼,不像小说里描述的那样恃才傲物,又勤奋努力,完美得令人嫉妒。
校园生活总归是枯燥的、毫无新意的,这些满是褶皱的日子不知何时才会有波澜。渐渐地,我开始迷茫,在忙碌的高中阶段不知所措。明明我每天花在作业上的时间是别人的两倍,最后成绩却远远落后于他们,偶尔还会吊车尾。我间或会在我不擅长的物理和数学科目上栽跟头,看到物理卷子上不及格的分数我总会把它偷偷藏起来,以维护自己脆弱的自尊心。我咬着牙学习时想,或许努力路线在高中已经不适用,我不知道要被困在暗无天日的低谷里多久。
高二分科时,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文科,此后开始疯狂学习。在那一个学期里,我时刻调整方法,开启了每天早上六点起晚上十二点睡的努力模式,在晨曦中提着小笼包第一个踏进教室,在天上的月亮高挂时才离开教室。
与此同时,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我总能看见一个女孩子早上在大声朗读。她是我高一时处得不错的同班同学,最开始我们是通过网络认识的,高一同处一个班级的缘分让我们渐渐熟悉起来。到了高二分科时,我选择了文科,她选择了理科。幸运的是,她的班级就在我的旁边,所以我们依旧一起约着去食堂吃饭,一起回寝室,就这样慢慢度过了许多日子。当我苦恼于自己的成绩一直得不到提高的时候,她默默地拿出自己手头有关文科的一些重点笔记,供我参考,还教了我许多学习的技巧与方法。再后来,她还经常给我讲解那些令我头大的数学题,在这分秒必争的日子里,我是很感谢她的,低谷期的雪中送炭总是特别珍贵。
对于不是天才的我,我的学习方式一直都是埋头苦学:我不停地把英语单词背到烂熟于心,不断地做卷子、刷题;又翻开地理笔记本一项一项地背;同时把容易记混的历史大事件整理到笔记本上,跟朋友讨论重大历史事件时经常把笔记拿出来复习复习。
即使觉得枯燥、疲惫、睡不够,我依然像个斗志昂扬的战士,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带着无坚不摧与一往无前的信念,冲向前方。终于,从某一天开始,我的试卷上布满了大大的红勾,月考榜上也出现了我的名字。我也在榜上看见了她,她依旧是年级第二,名字在理科榜上稳稳挂着。
高三到了,我来不及平复焦虑的心情,又埋头于题海之中。吃饭时的争先恐后,自习时的万籁俱寂,朗读时的激情四射,让我心里的那根弦在忙忙碌碌的日子中一点一点紧绷起来。
我的成绩终于慢慢稳定了下来,在这个压力倍增的备考阶段,她总是以幽默的心态看待周边的事,我紧绷着的弦也在与她闲聊的时光里慢慢放松下来。于我而言,她是一个鼓励型的朋友,在那些自我怀疑、自我奋斗的日子里,她带给了我无限的动力与希望。
我发现,鼓励对我来说还是挺有用的。我当时的地理老师,也是一个开展鼓励式教育的人。在其他老师都通过PPT开展教学的情况下,他还是喜欢板书,然后他那明显的湖南口音为他增添了许多幽默感,和他的板书气质有些格格不入。我还记得他总喜欢点人上台画地图,一抽就是一排,俗称“拖家带口式点人”。不过他倒是很和蔼,即使我们画错了也不会说什么,总是换着花样鼓励我们。现在想来,这也是我后来地理科目学得很好的缘故吧。
在高三,月考就像一道分水岭,我们在临近月考时常处于紧张的备战状态,而月考结束后又开始过上没有波澜的日子,继续面对那写完一份来一份的试卷。没有体育课的高三,许多同学都在孤注一掷地奋斗。
学累了的我时常将目光从桌上密密麻麻的卷子转向窗外的栏杆,找寻那熟悉的身影。每当我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我就会想起我和她一起在教室里自习,谈小时候的趣事,聊起大学生活的美好,交换彼此的职业理想,而后充满动力。
到了复习后期,我们并肩坐在图书馆里学习,一边讨论联考题,一边争论“一卷”难还是“三卷”难。我们就这样互相陪伴着彼此,逐渐走向高考。高考开考前的那个晚上,我看到了久违的明亮而浑圆的月亮,想必是考前的祝福吧。
步入考场后,我感觉高考好像也没有那么轰轰烈烈,就是在几天时间里填满几张答题卡,最后安静地合上笔盖的瞬间,三年前的金秋九月到当前的仲夏时节所历经的一切仿佛在我的脑海一闪而过。与高中时代就此别过后,我如愿以偿地去了想去的大学并学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她不出意外地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大学,我们都给自己的高中生活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冬天的风有些萧瑟,掳走了地上的树叶,我不自觉地紧了紧衣衫,缩了缩脖子。回寝室的路上,我又看到了像高考前那样的圆圆的月亮,每当这时,我就会想起我的这位好友,我一直都很感谢她在昏暗的日子里带领我披荆斩棘,拨开乌云,登上视野开阔的山顶。
直到现在,我这位朋友高中时对我的陪伴与鼓励仍多次在我难过的瞬间携风而来,慷慨赠予我力量。我很幸运,遇上这般总是鼓励我的好朋友,她在我那被分数缠绕的青春里源源不断地散发能量,吹走了我生命里的阴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