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山海,为自己而来

作者: 葛挽弦

少年当有凌云志

高一开学后的第一节自习课上,我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手指,班主任经过时随意地瞥了我一眼,我立马坐直了身子,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的长廊里,我又颓废下去:“好无聊,好郁闷啊。”

同桌翻着油墨香气十足的各科教科书,那崭新的封皮,似乎在明晃晃地提醒我:“你已经是一名高中生了。”我难得勤奋地将书本叠放在一起,堆成了即将陪伴我三年的书堆。同桌开始兴致勃勃地规划着什么。我伸过头去看,她很大方地将本子挪到我面前,指着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高一计划表”,对我说:“你也计划计划怎么努力吧。”我说:“再说吧,还有一千多天才高考呢,着什么急呀?”

同桌给了我一个白眼,不再搭理我。

时间飞逝,开学的九月走完了,金色的十月离去了,十一月匆匆掠过,转眼就来到了这年的十二月。一切就像一场梦,我还未对高中生活有什么实感时,高中的第一个学期就快要过完了。记得那时候我们的教室是在四楼,有一天,我从窗口看出去,看着还未下课就已渐渐暗下去的天色,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真好,又过去了一天。”

同桌对我说:“你知道‘NPC’吗?”

“当然,就是非玩家角色。”

她继续说道:“你现在这样就像是游戏里的NPC,其实你应该是主角,却心甘情愿把自己过成了NPC的样子。”

主角是什么样子?NPC又是什么样子?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眼努力做题的同桌,好奇地问道:“那你不也是一个NPC吗?一个每天做题的NPC。”

同桌也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光明正大的不屑:“我可不是,我是主角,没看见我正在为自己的未来发展做准备吗?”末了,又补上一句:“你听过一句话吗?‘要有最朴素的生活与最遥远的梦想,即使明日天寒地冻,路远马亡’。”说完,她不再理我,而是又埋头沉浸在了书堆里。

我怔住了,细细咀嚼这句话的味道,忍不住将它写在了便笺纸上。

我拿出期中考试的试卷,看着上面惨不忍睹的分数,压力迫使我开始反思过去几个月自己的行为。恰巧老师经过,她的眼神似乎要灼透我面前那张薄薄的试卷,我以为她要张口批评我,但她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还来得及。”

我抬头望着老师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打了一个激灵,窗外飘起的雪花似乎落在了我的心头。我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激动:我要开始努力,做自己人生的主人。

踮起脚尖,才更接近阳光

真正行动起来之后,早出晚归的我,才有了高中寒窗苦读的实感。

早上六点,我挣扎着起床,从寝室里走出来,天真且自信地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到教室的。然而还未走到教学楼前,我就远远地看到教学楼的许多个窗户里已经亮起了灯光,不禁倍感惊讶。

但这种紧张的氛围带给我的动力却远大于压力。我兴奋起来,坚决不愿落后于人,于是飞奔进教室,参与到晨读之中。我一边大声地诵读,一边看向黑板上的今日课程表,在心里给今天的学习做了计划。

全班晨读是一天的开始,在这之后会有半个小时的自主学习时间。我扫了一眼堆起的书山,瞥见了一本英语书。我在心里唉声叹气:背诵单词是躲不掉的事了。我一向不喜欢背诵单词,觉得很枯燥,所以英语成绩也一直在拖我的后腿。可我不能刚迈步就摔倒在这里。那就苦中作乐吧,高中也不过就剩下两年多,苦这两年多又何妨。我咬着笔帽,想起英语老师常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放学后,便特意去买了一本单词抄写本,心想:记不住多写写就好了。

除了英语,别的科目也不能落下,历史框架需要背诵,政治名词需要背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就背!

这时候又需要求助同桌了,准确地说应该是互助,毕竟同桌和我一样也会有记不住的知识点。经过两个人的头脑风暴,我们想到了一个办法:将记不住的知识点融入日常的闲聊中,通过愉快的记忆来背诵。比如,记不住的历史事件,同桌将它改编成了一个搞笑的故事,有没有逻辑无所谓,能让我们在笑闹中记住了知识就好。让我吃惊的是,这种“锻炼”方式还有意外的收获,就是让我们的文采更上一层楼了。

其实相对于单纯的背诵,我更喜欢动脑解数学题,然而数学成绩也曾让我哀叹“我爱数学,数学不爱我啊”,这种“单恋”的滋味可真不好受。但我还是得持之以恒,多做会一道题是一道。找个数学学霸取取经吧?我在班里绕来绕去,留心看那些数学成绩好的同学是怎么学习的,古有“凿壁偷光”,今有“我来取经”。我不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我能吃苦,敢拼,什么方法都愿意一试。

其实这段时间里,我不是没有产生过放弃的想法,尤其是身心疲惫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时,总会有一种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可我已经见过阳光的热烈,便会情不自禁地努力踮起脚尖,想要去接近它。

在心里奔跑,让阳光照耀

高二下学期的时候,我们开始为高三生活做准备。我将各科教科书叠在一起摆在桌子上,一一看过去,然后在心里做了个小小的点评:“好像自己哪一科都不突出。”但是没关系,我是一个比较乐观的人,不追求耀眼,只要每一科都不拖后腿就好。

高三开始的复习中,我们要复习和掌握高中所有的知识点,然后在题海里反复咀嚼这些知识点,直到将它们吃透。每天要做的事太多,以至于我不得不像同桌那样,将计划写在本子上,这也就换来了同桌的“嘲笑”。我想起曾经自己对她这种行为的不屑,便悄悄地抱着本子挪了挪身子,这回她笑得更大声了。我将她的行为归结为枯燥学习生活中的一点儿“神经质”,毕竟我也曾因为眼镜腿断掉而傻笑了一整节自习课。

笑声中,我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再说出“没意思”这三个字了,我已经深刻地感受到当别人都在努力时,自己无所事事是会很痛苦的。也许这就是成长带来的收获。

高三这一年,我会时不时地给自己“画饼”,比如告诉自己我是个潜力股,我一定会考上理想中的有好多食堂的大学。画好的“饼”,每当我饿了、困了、累了时都要咬上一口,补充体力,提振精神,不一会儿又是一个充满干劲的小姑娘。

但“画饼”也不是每一次都奏效。高三上学期的一次考试,努力过后却考出了很不理想的成绩,真给我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就好比一个人在奔波了很久后,发现自己依然在原地打转一样凄惨。

我的努力白费了吗?我看着窗外的落日,思考自己是不是在浪费时间。黑板左侧是高考倒计时板,上面越来越小的数字,让我由衷害怕已经来不及了。我慌忙地想寻求点什么来安慰自己。我将之前所有的试卷拿出来对比分析,发现自己其实一直在进步,掌握的内容越来越多。我心里踏实了很多,一次考试成绩说明不了什么,慢慢来。

真承受不住压力时,可以给自己放一个假。高三上学期,我始终紧绷着神经,难免会力不从心,犹豫良久,我鼓起勇气,在征得家人和老师的同意后,请了一天假来休整。什么英语单词,什么数学公式,统统离我远去吧。我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学着邻居奶奶的样子悠闲地摇了起来,看着天空放空自己的大脑。休息过后,我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高考前的那几个月,看着越来越不错的模拟考试成绩,我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幸好我没有放弃,坚持努力一定会有收获。六月,我伴着一场大雨走进了高考考场。高考对我来说和模拟考试没什么太大区别,我心态平和,缓缓写下每一道题的答案。直到最后一科考试结束,雨停了,放下笔的我,终于走进了热烈的阳光里。

而今,经年已过,我依旧记得自己收到录取通知书时的喜悦,也记得第一次步入大学校园时的惊叹,那里有湖,有树,有青草绿地,有轻风微动,也有那个曾克服万难,跨越山海而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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