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即人生, 都可以换一种方式赢
作为一个马拉松爱好者,如果将我的参赛体验拍成电影,大概会是这样:画面中有一个失焦的人物,面目模糊,不断朝着终点挪动。相信这也是很多同学跑800米时脑海中浮现的画面。生活中总有许多事我们很想做,总有一些比赛我们很想赢,但“听着就很难”或“想想就很累”的想法总是占据上风。我经常反问自己:它们真正让我感到困难的是哪一部分?800米和马拉松的42.195公里,哪一个是我的极限?
科学家做过这样一个实验,将人群分为两组,一组在脑袋上连接电极,操控机械手臂完成拧螺丝的动作,另一组则亲自上阵。半小时后,两组受试者都报告了相似程度的疲劳。身体力行的那一组自不必说,但为什么坐着操控机械手臂的受试者同样会感觉到累?这其实是大脑对努力的感知在起作用,身体还可以继续行动,大脑却对你说:该歇一歇了。
再以跑步为例,科学家同样做了一个实验,要求一组人在跑步机上跑10公里,随后询问他们的劳累程度;而对另一组人则先要求他们跑5公里,完成后要求他们再跑5公里。实验结果显示,第二组受试者的疲劳程度远远高于第一组受试者。10公里当然不是受试者的生理极限,却很可能逼近了他们的心理极限,像一辆车子的限速器,当努力的程度超过预期,大脑就会踩下“刹车”。
上面两个例子都来自How Bad Do You Want It这本书,我将它翻译为《你到底有多想要》,对努力的自我感知程度(Perception of Effort)正是书中提出的一个概念。这本书里还有一个特别打动我的观点:在一场艰苦的比赛中,我们也许每时每刻都感觉自己不行了,已经没有弹药可以打完这场仗,但当我们抵达终点的时候,立刻会觉得不累了。这与我的经验吻合:如果是生理上的疲惫,我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疲惫感与“做不到”更多来自心理极限,而心理极限和生理极限之间的距离,就是我们可以尝试迈步的区域。
当然,平衡心理与生理并非易事,想要赢,拥有不自我设限的信念只是前提。我们可以想象自己的生理极限是一堵墙,由于大脑的“刹车”机制,我们不可能真正抵达,而且在通往这堵墙的路上有许多心理极限的火盆。人们与墙之间的距离并没有那么远,想要赢,取决于肯不肯冒着踩火的风险往前多迈一步。这听起来是不是很痛?但如果掌握正确的方式,你会发现它并没有那么难。
美国著名的铁人三项运动员斯丽·林德雷从小就有非常明确的目标,想成为美国铁人三项史上第一。为了备战奥运会,她的生活中只有训练,重复着苦行僧般的日子。但在选拔赛中,她因为过大的压力而发挥失常。选拔赛的失利让她开始反思自己的问题,并更换了新的教练。新的教练对她说:“你不要去想比赛是为了赢得什么东西,你只需要专注一件事:看看你能从中收获多少乐趣,你能有多健康(how fit)、多快(how fast)、多强(how strong)。”
这就是胜利的秘诀之一,在已有的基础上往前推一点,再往前推一点。因为心理极限不同,人无法和别人比较努力的程度,每个人只能看见自己的小标识,这时候应该卸下过重的目标,解脱完美主义的束缚。
再如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马拉松冠军塞缪尔·万吉鲁,他打破了当时已保持24年的奥运会纪录,以跑法激进著称。他曾经说过,运动是他和观众一起完成的一场秀,所以每一公里都不能辜负。享受你正在做的事,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胜利?
跑步时,我总避免不了进行各种各样的计算:是应该保持现在的速度还是降速?是应该跟紧前面的人还是保持自己的节奏?一来二去,不免成为别人电影里的配角。但当跑的路程越来越远时,我发现我是一个明知会崩盘却不降速的人,我是累得不行也能把旁边那个人超过去的人。直到冲线的那一刻,镜头突然成功对焦,恢复成4K高清画质,我才看到逐渐清晰的自我。其实,运动只是全力以赴的一种方式,生活也绝不止一条赛道,当你感觉疲惫或力不从心时,不妨降低大脑对努力的感知——你可以不是fastest,但你可以faster一点。
(以上内容来自播客“自习室STUDYROOM”的对谈《你到底有多想要?运动和人生的十二种赢法》,两位节目主播姥姥Weiya和Guxi都是铁人三项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