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阅读研究和创作之间的互动

2022年3月21日，玛丽-奥德·穆拉尔（Marie-Aude Murail）被国际儿童读物联盟（IBBY）授予了国际安徒生奖作家奖（Hans Christian Andersen Award）。此前，在1996年和1998年穆拉尔均获得国际安徒生奖提名。国际安徒生奖由国际儿童读物联盟于1956年设立，其中国际安徒生奖作家奖创设于1956年，国际安徒生奖插画家奖创设于1966年。该奖项由丹麦女王玛格丽特二世赞助，并以安徒生的名字命名，每两年评选一次。穆拉尔是第35位荣获国际安徒生奖作家奖的儿童文学作家。1954年5月6日，穆拉尔在法国的勒阿弗尔出生，主要从事儿童文学创作，作品涉及历史、侦探、亲情、冒险、疾病等多种主题，其代表作品《血红色丁基》（Dinky Rouge Sang）（1991年）、《好家伙！》（Oh， boy！）（2000年）、《梅特·科弗雷》（Maïté Coiffure）（2004年）、《单纯》（Simple）（2004年）、《慈善小姐》（Miss Charity）（2008年）等。

为儿童阅读开展多元化创作

穆拉尔的创作类型虽然多元，但是都有明确的读者定位，年龄段以7—10岁儿童读者的作品居多。为了创作儿童喜爱的作品，穆拉尔在写作之前进行深入调研，坚持进社区、进学校、进家庭。为了积累素材，穆拉尔除了研究经典文学作品，还观摩木偶剧、儿童剧、校园广播，甚至参加教师培训，为其创作奠定了基础。

穆拉尔以作家的身份坚持儿童文学创作的主线。自1986年以来，穆拉尔为儿童编著了近百种图书，出版的图书被翻译成近30种语言。穆拉尔在1989-1993年出版的日常生活故事——“埃米利安”系列（The "Émilien" series）7种图书，主要讲述14岁主人公艾米丽安·帕尔迪尼与母亲度过戏剧且滑稽的青春期生活。在1991—1998年出版的冒险故事——“尼尔斯·哈扎德”系列（The "Nils Hazard" series）7种图书，主要讲述索邦大学教师尼尔斯·哈扎德如何解决谋杀和奇怪的调查案件。在1997—2002年出版的幻想小说——《爱情、吸血鬼和狼人》（Amour， vampire et loup-garou）5种图书，主要讲述虚拟现实进入现实世界的奇幻生活。在2001—2019年出版的悬疑漫画——“间谍”系列（The"L'espionne" series）21种图书，主要讲述笨手笨脚的菜鸟间谍的幽默长故事。基于历史编创的故事，《查尔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2006年）是穆拉尔向自己最喜欢的小说家狄更斯致敬，《慈善小姐》是讲述英国儿童读物作家毕翠克丝·波特（Beatrix Potter）的生活传记。关注社会主题的小说《共和国万岁！》（Vive la République！）（2006年）、《爸爸妈妈在船上》（Papa et maman sont sur un bateau）（2009年）、“救世主与儿子”系列（"Sauveur et fils" series）等，虽然讲述的话题沉重，但是在穆拉尔的笔下不乏幽默。她的“戏剧性生活教学法”并不黯淡也不沉重，所有这些都受到年轻读者和评论家的好评，每年约有20余万册的销量。穆拉尔的多部作品被法国教育部列入儿童读物推荐目录。

穆拉尔以编剧的身份将自己的文学作品搬上银幕。根据互联网电影资料库显示，穆拉尔已经将自己的四部文学作品改编成五部影视作品，分别是1997年上映的电视剧《爱情的一页》（L'histoire du samedi）、2004年上映的电影《马拉巴尔公主号》（Malabar Princess），2008年上映的电影《你不能选择你的父母》（On choisit pas ses parents），电影《单纯》（Simple）分别于2011年和2017年两度搬上银幕。电影《马拉巴尔公主号》讲述了患有阅读障碍症的8岁男孩汤姆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探寻在法国白朗峰冰河区因登山而失踪母亲，展现其挑战大自然和坦然面对家族历史的勇气。电影《单纯》讲述了情同手足的兄弟故事，大卫表面是22岁的青年却只有3岁的智力，本带着单纯想法和“单纯”的兄弟大卫经历一连串生活的变故，以他们疯狂且艰辛的方式去探索新的生活。《单纯》小说的法语版本于2006年在德国莱比锡博览会荣获德国高中生奖，德语版本于2008年法兰克福书展荣获由德国青少年评审团颁发的德国青年文学奖。

穆拉尔以教师的身份长期关注儿童阅读教育。穆拉尔与奥尔良的小学老师克里斯蒂娜·蒂布蒙特（Christine Thiéblemont）合作了五年，在教育顾问帕特里夏·布赫顿（Patricia Bucheton）的帮助下，于2008年由博尔达斯（Bordas）出版了阅读课程系列教材《配对阅读的气泡方法》（Bulle méthode de lecture pour le CP），该教材提供了150多个书目供教师和学生选择，不仅能够提升学生的词汇量，还能增长知识建立文化认同，让学生理解他为什么要学习阅读。正如穆拉尔在该书的前言中写道：“普罗米修斯从众神那里偷走了火种——部分梦想和书中的知识——从而变得伟大。是老师授权了它，是老师承担了这个责任，这个责任有最好听的名字：传递。”穆拉尔在学校、社区、图书馆等地举办了上千场讲座或教育培训活动，为了说服儿童养成良好阅读习惯，为此专门写了两本书《我们不喜欢阅读》（Nous on n'aime pas lire）、《我不知道该读什么》（Je ne sais pas quoi lire）分别于1996年、1998年出版。为了提升全民教育质量，穆拉尔还倡导全民识字和儿童阅读技能的发展，还致力于保护难民和移民儿童的权利。

穆拉尔因为儿童和青少年所做的突出贡献而多次受到国际表彰。2004年，法国授予其荣誉军团骑士勋章。2017年，她因对“法国文化辐射”的贡献被提升为荣誉军团勋章。2022年，她已连续第八年（自2015年起）入选瑞典奖阿斯特丽德-林格伦纪念奖（Astrid-Lindgren Memorial Award）。2022年，穆拉尔荣获国际安徒生奖作家奖。2022年，法国授予穆拉尔艺术与文学骑士勋章。

专注儿童阅读研究

穆拉尔从事儿童阅读研究要早于她的儿童文学创作，坚持不懈地研究为其儿童文学创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巴黎索邦大学攻读现代文学时，穆拉尔的博士论文是研究为什么以及如何将经典小说改编成儿童读物，此后，她自己翻译、改编、撰写各种类型的文学作品，然后投身于儿童文学创作。穆拉尔称自己为“致力于阅读事业的作家”，经常与学校老师交流阅读指导经验。1993年，穆拉尔出版了第一本专著《继续阅读，我们不喜欢娱乐》（De Continue la lecture，on n'aime pas la récré），回顾了她与读者交流的心得体会。2003年，她在《青年作家》（Auteur jeunesse）发表了《我是怎么做，为什么留下来》（Comment le suis-je devenue， pourquoi le suis-je restée），讲述“留在童年”的信念，专注儿童读者群体。2010年，为了回答读者经常问的问题：“你的想法来自哪里？”她将自己的“创作日记”附在《领带杀手》（au Tueur à la cravate）上，记录小说是如何诞生的。

始终坚持儿童保护的名义。穆拉尔认为儿童保护是一个新概念。她以19世纪女孩在宗教学校和修道院的教育为例，维克多·雨果在《悲惨世界》里已经暗示了问题：“珂赛特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她从没有听过这个词在尘世间的意义。在修道院采用的非教会的音乐教材里，爱情（amour）是用鼓（tambour）或强盗（pandour）代替的。这些便像谜一样，引起姑娘们浮想联翩：‘啊！鼓真美好！’或者‘怜悯心并不是强盗！’但是，珂赛特离开修道院年纪还太小，不曾被‘鼓’烦恼过。所以她不知道用何词来描述自己目前的感受。难道人因不知道病名便不患那种病了吗？”儿童保护理念的偏差直接影响了儿童阅读的健康发展。在研究20世纪60年代绿色图书馆时，穆拉尔发现法国和外国经典作品改编过程中有大量的剪辑，使文字内容难以理解，也促使她参与经典作品的改编工作。穆拉尔本人也是法国青年作家和插图画家宪章组织的副主席。该组织已经存在了20多年，汇集了大约700名成员，主要是捍卫作家、出版的职业权益，督促学校课堂阅读。

勇于面对儿童阅读的问题。穆拉尔专门为厌书读者写过《我们不喜欢读书》《我不知道该读什么》，两本书分别于1996年、1998年出版。在书中具体回答了“厌书读者为什么？”“阅读障碍症存在吗？”“读书有什么用？”“没时间读书怎么办？”“买书太贵了，怎么办？”诸多现实问题，她全部提炼出来，穆拉尔尽量用儿童易懂的语言和道理把大问题讲得深入浅出。以阅读书目的话题为例，青少年天生不爱受人约束。问他们是谁帮着选的书，通常的回答是“同学”。家长、老师的建议带有强制的意味，让人不乐意接受，只有尽力逃避。老师应该想办法让学生体会到读书乐趣，与其列个长书目挑来翻去，不如这个月就读一本书，一边读一边做阅读练习卡。还有，如何把儿童培养成地道的读者？穆拉尔均在书中列举了很多实用方法，如精挑细选读物，克服怯场，钻图书馆，订杂志，阅读与家庭内部问题结合等。总之，穆拉尔擅长用细致幽默语言关注儿童阅读的日常烦恼，提出建议，教授一些窍门和应对复杂问题的简单办法。

鼓励倡导儿童读物的原创。20世纪80年代，法国的儿童文学作品还处于亚文学流派，穆拉尔从事的儿童文学创作也成为“低人一等”的事业。穆拉尔四处奔走呼吁鼓励更多年轻人从事儿童读物创作，在多种场合推广儿童文学创作理念。正如穆拉尔所说，“我真的在孩子们的高度上倾听他们的心声。他们告诉我的事情似乎比任何人都要有趣得多。发光、有力、感人、激动人心。正是这种童年的力量，我试图在小说中表现出来”。穆拉尔根据历史编写的《慈善小姐》是向儿童读物作家毕翠克丝·波特致敬，如书中后记所说“她和所有的孩子一样：充满好奇，渴望人际交往、言语交流、创造世界，19世纪80年代英国社会让她必须保持沉默。为了不因无聊而发疯，她在家里画老鼠，画兔子，画蘑菇，背诵莎士比亚的作品，在下雪的时候希望有一天会发生什么事……”。波特超越了当时社会对一个女人应有价值的期望，其作品《彼得兔》从故事到插图由自己独立完成，也成为儿童读物出版史上的佳话。

结语

穆拉尔以幽默和充满关怀的乐观态度，为当代社会的重大议题打开了无数扇窗户。穆拉尔不用说教的方式，而是用一种快乐而勇敢的方式，通过讲一些让人哭和笑的故事来传播价值观。她经常引用《查尔斯·狄更斯》的序言中的这句话：“如果我的书在给读者提供娱乐的同时，能使读者更好地了解他的同类，并能思考人性最好的一面，我将为自己的作品获得这样的结果而感到真正的高兴和自豪。”“把最好的自己给最好的读者。”“我与一本书相处的最美好时刻，就是当我合上它感谢作者的时候。”正如法国作家儒勒·列那尔（Jules Renard）所说，“当我想到还有那么多书可以读的时候，我确信我仍然会很快乐”。

穆拉尔儿童阅读研究和创作之间形成了良好的互动关系。她的儿童阅读研究和创作如同教育学中的教学相长，实现了互相促进的效果。她在研究中直面社会现实问题，坚持正确的创作理念，为其作品畅销和国际认可确立了前提基础。穆拉尔创作的儿童文学作品也触及了很多社会热点问题，引发了强烈的社会反响。在穆拉尔文学实践的感召下，将会有更多人投入到关注、关爱儿童阅读的事业中来。

作者单位：周红  长春市第二中等专业学校

滕爽  吉林工程技术师范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