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号赋能街镇治理的运行逻辑与机制建构

摘要：

公众号赋能街镇治理既是一种治理模式的创新，亦是基层社会治理发展的一种崭新趋势。公众号赋能街镇治理的运行是技术逻辑、结构逻辑与认同逻辑的有机统一。近年来，作为国内较早提出全面推进城市数字化转型的一线城市，上海市持续探索公众号赋能街镇治理的创新模式，“美丽N镇”公众号正是街镇微信公众号赋能基层治理的典型代表。依照“技术-结构-认同”这样一种三维互动的逻辑框架，“美丽N镇”公众号以信息集散与配赋引导公众的受信模式和行为逻辑，以关系协调与双向互动实现系统性的规范、有序、合作，以组织动员与情感构建打造“治理共同体”。基于此，可以从顶层设计、内容呈现、双向互动、专业建设等维度，分别建构目标和方向精准化、效率和能级高质量、公众与政府良性互动、服务与队伍有效衔接的多维机制，从而助推公众号赋能街镇治理有效实现。

关键词：

公众号赋能；街镇治理；基层社会治理；创新模式

一、研究背景与问题提出

党的二十大报告以“建设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共同体”为目标，作出“健全共建共治共享的社会治理制度，提升社会治理效能”［1］的重要战略部署。社会治理是国家治理体系的基石，基层治理是社会治理的本源和内核。作为中国式现代化的有机组成部分，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关键就是在于提升基层社会治理水平，构建基层社会治理新格局，实现基层治理现代化。“城市基层治理是制度优势向治理效能的转化以及治理现代化推进的重要场域”［2］，作为社会治理的基础和中心，基层直面群众，承接琐碎复杂而又艰巨繁重的初级事务，治理难度更大。在信息技术革命的时代背景下，以大数据、互联网、新媒体等为代表的数字技术赋能基层治理，数字技术“通过标准化设置、流程再造、网络化组团和沟通模式改变等，不断改变着城市基层治理的权责配置与运行机制”［3］，能够有效解决和满足广大人民群众各种利益诉求和多样服务需求，正成为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的重要支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的数字中国与数字政府建设全面引领中国政府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方向，“在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背景下，数字治理早已成为治理语境下的政治正确”［4］。当前中国基层数字化转型稳步向前，取得了重大的实践和理论成果，不仅提升了基层社会的治理效能，而且驱动基层治理模式不断创新。基层治理的数字化转型，意在运用技术治理的工作逻辑，以数字技术融入基层社会治理，不断改善基层民生水平。

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大背景下，“数字技术在促进经济发展、优化政府治理、保障公共服务、重塑社会治理等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5］。将“威力巨大”的科学技术用于社会生产生活模式的改造，借以极大提高整个社会运行的效率，这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是技术治理的核心主旨。近年来，国内外关于技术治理的探讨愈发成熟，对技术治理内涵、外延的研究越来越深入。宏观层次上，对技术治理的总体发展脉络，以及对技术治理由总体支配转向科技管理的总趋势作出了反思，并从国家治理层面对技术治理作出了探讨。如宋辰熙和刘铮认为技术治理在国家治理层面的核心要义在于取得治理“准主体”地位，通过人与技术的互构开创新的社会治理范式，提高社会运行效率，最终发挥其内在的“善治”逻辑［6］。中观层次上，主要针对技术治理激发社会治理创新的作用机制进行研究。如彭亚平认为，技术治理推进“社会清晰化”的过程正是国家治理现代化建设的题中之义，并指出技术进步、条块关系、科层结构调整是至关重要的三大因素［7］。微观层次上，专注于对基层技术治理实践的分析与经验总结，同时根据个案探究技术治理的运行机制及其在治理中面临的问题。比如，有学者基于上海市某区“一网统管”运行体系和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技术赋能作用，分析得出技术治理在城市治理中遵循非线性演进路线，表现出对数字技术、数据对接、信息共享、组织协同四方面的依赖［8］。这些探讨为我们提供了研究技术治理的多方位视角，也提出了新时期产业革命下继续探索数字技术赋能治理模式路径的时代任务。

技术与治理的互嵌是一个系统工程，它既是数字赋能的技术变革，也是流程再造的制度演进。本文立足技术治理理论衍生出的三条治理路径，即“硬”治理、“软”治理、二者结合的治理，从技术层面、结构层面、认同层面对其赋能基层治理开展分析研究。在政务服务“全面入网”、生产生活“全民触网”的新媒体时代，以公众号为代表的政务新媒体如何顺应“互联网+政务”的时代潮流，从“传播属性”向兼具“服务属性”，乃至“治理属性”转变，对社会创新治理、构建“共建共享共治”新格局起到推动作用，是下一个广受重视的新课题。街镇微信公众号在与辖域内群众贴近性上有着天然的优势，其推送的信息和服务，从内容生产的选取到传播方式的改变，再到传播效果的显现，都受到其所在地域环境的影响，包括街镇地理位置、管理制度、经济发展现状、历史文化习俗等，自然成为当地居民居家生活、公共服务的最基础平台。本文选择较有典型性的街镇微信公众号为具体案例开展实证研究，以上海市“美丽N镇”公众号的具体情况和实践经验为例，同时兼顾普遍性与特殊性，以小见大，构建街镇微信公众号赋能基层社会的路径模式。

二、一个解释框架：公众号赋能街镇治理的运行逻辑

微信公众号矩阵是赋能与引领基层治理的有效途径。有鉴于技术与治理的双向互动，街镇微信公众号通过传递正能量的内容来引导民众的正确价值观，形成正向场域，激励民众向着理想目标奋斗。此外，良好的“共同体”意识经由交流和互动，可以形成居民之间的情感互动和归属感，以期实现多元有序参与，保证治理的有效性。继而着眼简化治理层级，搭建公众对基层政府意见诉求的表达平台，最大程度实现来自当地的声音和力量对基层治理的改变。公众号还可以强化动员组织能力，通过动员受众参与危机应对和构建情感联结，提升基层政府的治理能力。

（一）技术逻辑：有效信息的高效集散

从技术上看，微信“具有自组织、跨平台、去中心化等特性，从而使得信息表达更加自由、信息传递更加精准、信息交流更加畅通”［9］。微信是当代中国人手共有的通信软件，公众号的技术运用依托微信的普及和“主动推送”的阅读模式，使得用户能在使用微信的同时第一时间看到推送信息，这相比政务微博的“被动开启”更为高效。公众号准确结合自身特点与现实情况，立足街镇民情社情的各类“有效”信息，能够又快又准引导当地公众的受信模式和行为逻辑，实现社会治理的效率提升和流程再造。

从准确性看，街镇公众号的主要受众就是本辖区内的居民，他们对当地“大小事”比较感兴趣，使得政府发布信息更能结合本地群众所需，实现“精准投递”。公众号“点对面”“跨圈层”的传播优势，又进一步促进信息实现“精准接收”，从而明显地提升传播的效果。例如，在全民核酸的时期，政府通过公众号向当地群众推送本地辖区内常态化核酸检测点和疫苗接种点，经过不同圈层间不断分享、转发，取得了更广泛的阅读量和实际效果。

从及时性看，新媒体时代，网络谣言有足够的空间滋生传播。而能否及时发现、运用什么工具、如何平息谣言，是评判各级政府社会治理能力的重要标准。街镇微信公众号因其实时、裂变的关系网络和“强关联”性的传播纽带，成为基层政府辟谣止谣的重要平台。相比于市、区一级的公众号，街镇等基层政府能够借由多渠道及扁平化反应机制，迅速敏锐捕捉到当地社情、民情，及时发现本地化的话题苗头和舆情动态，又因微信实时、裂变的关系网络和“强关联”性的传播纽带，最终实现快速发布、快速回应，在“止谣辟谣”，引领社会舆论走向理性，凝聚社会共识等方面都起到了显著的作用。新媒体政务公众号的显著优势就是“及时获取准确信息，进行权威式的解读，而其响应速度则决定了其在传播过程中的地位”［10］。

（二）结构逻辑：促进协调与互动

技术的嵌入对于公众与政府的关系也带来了深刻的影响，“互联网的快速发展推动了政府行政管理方式的变革，促使政府不断融入互联网以拉近与公民和社会的关系”［11］。公众号提供渠道让公众参与对基层政府的观察和监督，技术赋权使得居民参与积极性增强，公众与政府相互遵循某种规范，深度理解和逐渐趋同一致，最终达到或保持系统性的规范、有序、合作。

一方面，搭建起政府与公众的隐形桥梁。“政府与公众良好的沟通互动是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重要举措”［12］。公众号搭建起了一个公众对基层政府意见诉求的表达平台。基层政府视其为体察民情、了解民意、与网民进行沟通交流的工具，公众通过这个窗口，获取政府公开信息，对包括基层政府、社区、行业等各领域公共事务加以观察和监督。此外，公众利用公众号的留言、反馈功能表达和传播具有一定倾向的意见和看法，间接促使基层政府与社情民情契合运行，强化社会治理的效果，提高社会治理水平，从而达到善治的目标。

另一方面，简化治理层级。社会、人的一切利益和欲望都离不开交流。但交流是复杂的，特定结构下的交流更是复杂，在科层制社会结构中，顺畅交流渠道和反馈机制显得更为难得。对于基层政府来说，“下情上达”总是不那么容易。如何搭建好公众对基层政府意见诉求的表达平台、真正实现由来自当地的声音和力量“改变”基层治理面貌，考验着政府的智慧和决心。通过建立相关机制，让来自当地的声音和力量“改变”和提升基层治理的面貌。例如，拨打“12345”服务热线是上海市民反映问题和困难的主要方式，公众号类似功能的设置也为公众提出诉求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性。街镇政府通过微信公众号收悉相关诉求后，涉及本地可自主解决和自主处置的，由本地城运中心通知相关职能部门处置，大幅缩短了问题由发现、上报、通报、处置到反馈的时间周期，避免“小问题兜一大圈”的窘境。

（三）认同逻辑：组织动员与情感构建

基于微信关系网络的传播互动特征，公众和政府逐渐在虚拟公共空间中培育形成“利益共识”和“情感维系”，受众人群被纳入到了强大的集体行动和集体力量当中，形成突出的认同情感，最终实现公众与政府的“相向而行”。

其一，强化动员组织能力。街镇微信公众号可以有效地弥补基层政府应对危机在资源、信息、能力等方面的局限。同时，危机的出现往往伴随着“共同意愿”的发生。居于危机期间传播核心地位的微信公众号应响应好“共同意愿”，动员其受众参与到危机应对，乃至构建更长远的情感联结。应对危机是考验基层政府治理能力的难关，但危机的出现往往伴随着“共同意愿”的发生。居于危机期间传播核心地位的公众号能够有效弥补基层政府在资源、信息、能力等方面的局限，开展大大小小各类型各层级的社会动员，通过针对性的栏目设置和动员信息，发动其受众参与到危机应对。例如，在上海新冠疫情集中暴发期，公众号展现出强大的号召力和社会动员功能，志愿者因“共同意愿”而响应，向心力更久、主动性更强。

其二，传递“感性化”能量。“正能量”一词发源于新媒体时代，原指在网络虚拟空间中催人向上的力量和情感。基层政府除了承担日常“实”的各项工作以外，还肩负营造良好的社会环境，塑造积极向上的社会价值的重任。公众号虽然编辑成本高、时效性弱，但没有文本篇幅的限制，便于传播具有深度性的内容，因此可以选择价值引领、科学普及等相关题材，把握民众的心理和情感的正确价值引导。在内容传达上“对受众的影响因素除了媒介所强调的议题外，还包括其他因素，这些影响包括对态度和行为的两种影响”［13］。这就需要用好街镇微信公众号这个平台，发动公众参与到传播传递真、善、美的正能量上，形成正向场域，引导民众勇于行动起来，向着自己的理想目标而奋斗。

其三，构建“共同体”意识。所谓共同体，是指或基于地缘空间或虚拟空间，源于同一个平台的交流与互动，能够勾连起居民之间的情感互动，最终形成“归属感”。同时，共同体意味着共同受众的基本理念，即“所有社会群体均属于风险的冲击对象，多元有序参与方能保证治理的有效”［14］。社会治理共同体的核心价值理念即“共建、共治、共享”，街镇公众号中的一些有关公共议题的栏目，设定同一个目标，鼓励当地居民参与，并给予了良好的反馈机制。在“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共生关系”［15］中，参与者个人被置于集体之中，在融入集体的过程培育归属感，构建了“共同体”意识，形成“合力”，实现目标的达成。

三、创新案例呈现：“美丽N镇”公众号赋能街镇治理的实践与经验

公众号赋能基层治理不失为创新市域社会治理的内在规定性。依托公众号赋能街镇破解基层治理痛点何以可能？求得问题的关键必然指向现实实践，“美丽N镇”作为探索全面推进城市数字化转型的“先行点”由此出场。首当研究“美丽 N 镇”微信公众号的管理栏目和参与机制，通过深入基层政务微信运行模式进行内在反思，依托阶段分析与栏目定位彰显创新立场。继而汲取“美丽N镇”公众号赋能基层治理的积极经验，从技术层面、结构层面、认同层面出发，深入理解微信公众号的管理和参与机制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