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效办成一件事”背景下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的生成机制研究

摘要：“高效办成一件事”是推进以人民为中心的治理现代化的重要内容，通过数字技术提升治理能力是其中的关键环节，探索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的生成机制是政策研究的核心议题。目前，相关研究在多要素组合方面存在不足，对影响数字政府治理能力形成的多种因素组合的探讨有待加强。运用技术采纳理论模型，从技术效能程度和技术复杂程度出发，进行多案例比较，可以对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的生成机制进行具体分析。本文通过研究发现，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的生成机制主要有技术赋能机制、市场驱动机制和竞争激励机制。提升数字政府治理能力需要持续加强互联网技术的创新与应用，同时注重组织机构的优化与改革，以形成更加高效、协同、智能的数字政府治理模式。

关键词：数字中国；数字政府；治理效能；多案例比较

中图分类号：C9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160（2024）04-0088-10

一、问题的提出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更好解决企业和群众反映强烈的办事难、办事慢、办事繁的问题，为人民群众带来更好的政务服务体验。2024年1月，李强总理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进一步优化政务服务提升行政效能推动“高效办成一件事”的指导意见》（国发〔2024〕3号）。“高效办成一件事”是政务服务发展进入深化效能阶段的具体体现，需要技术创新、业务创新和制度创新的深度融合。由此可知，数字时代的治理方式表现出新现象和新特征，在信息化浪潮的推动下，中国正积极推进数字化转型，建设“数字中国”。“数字中国”建设不仅涉及多元主体的深度参与，更是一场涵盖多个维度的系统性工程，其中数字政府建设是重中之重，提升数字政府治理能力是数字时代的明确要求。那么，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究竟由哪些核心维度构成？当前，我国在这一领域的治理能力又呈现出怎样的态势？如何理解和分析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的形成机制？解决好这些问题不仅具有深厚的理论价值，更对当前的政策制定和实践操作具有重大的指导意义。

本文选取中国省级政府作为研究主体，依托技术采纳理论的理论模型，运用多案例比较法，对“高效办成一件事”背景下数字政府治理能力形成的多要素组合、治理能力构建机理进行深入探讨。本研究揭示了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的生成机制主要包括技术赋能机制、市场驱动机制和竞争激励机制。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的构建，是组织结构变革与信息技术应用相结合的成果。

二、文献回顾与理论模型

（一）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生成相关研究

首先，从组织架构的角度来看，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的形成与政府机构的变革紧密相关。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的关键在于政府数字化转型的深度与电子政务体系的完善，其中电子政务构成数字治理架构的中心环节[1]。在线政务服务作为数字治理体系的关键枢纽，在技术运用、服务质量及效率提升等多个维度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政务服务改革不仅推动了政府服务模式的创新，也为数字政府的建设奠定了坚实的实践基础。线上政务在技术应用、服务品质提升以及效率优化等方面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它不仅是政府数字化转型的直观体现，也是实现数字治理目标的重要抓手[2]。加强线上政务的建设与应用，可以更好地满足公众对高效、便捷、精准政务服务的需求。推进电子政务建设，可以提高数字政府的治理能力，从而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3]。值得注意的是，数字技术的应用也有可能带来一些潜在风险[4]，这值得政府部门注意。

其次，从工具应用的角度审视，技术工具的有效应用与创新是推动数字政府治理能力提升的重要动力，对于实现政府治理现代化具有深远意义。在全球化和信息化的背景下，数字技术已成为政府治理创新和经济发展的关键因素[5]。通过技术工具的运用，政府能够更高效地收集、处理和分析数据，从而为政策制定提供更加精准的依据。例如，利用大数据分析工具及时调整政策以应对各种挑战，实现敏捷治理[6]。技术工具的创新也为公共服务的优化提供了新途径。通过构建智能化的服务平台，政府能够提供更加个性化、便捷化、全天候的服务，满足公众多样化的需求。例如，通过在线政务服务平台，公众可以轻松办理各种手续，减少了办事成本和时间[7]。同时，这些平台还可以通过智能推荐系统，为公众提供定制化的政策信息和服务指南，提高服务的针对性和有效性。技术工具在提升政府透明度和公众参与度方面也发挥着重要作用。通过建立开放的数据共享平台，政府可以公开各类信息，让公众深入了解政府工作情况，增强政府的公信力，实现社会治理的数字化转型[8]。同时，通过社交媒体、在线论坛等渠道，政府公务员可以与公众进行更加直接的互动，收集公众的意见和建议，提高政策的民主性和科学性。

总体而言，上述研究给后续相关工作提供了具有启发性的建议，但现有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组织结构与信息技术之间相互作用的复杂性。信息技术与组织结构的互动是动态且持续的，组织结构对信息技术应用的深度和广度具有显著影响，不同因素及其组合方式对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的形成具有显著影响。因此，从多要素组合视角对该问题进行深入研究，对于全面理解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的生成机制，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实践意义。

（二）技术采纳理论

技术采纳理论建构了一种技术接受模型（Technology Acceptance Model，简称TAM），用于解释用户对信息技术的接受行为。技术采纳理论认为感知因素将影响用户对技术的正面态度，并最终影响其使用该技术的行为意图[9]。随着时间的推移，用户的行为意图将转化为实际的使用行为。TAM因其简洁性和强大的解释力，在信息系统领域研究中得到广泛应用。它不仅用于评估软件、硬件和其他信息技术产品的用户接受程度，还可以帮助设计者和开发者了解如何改进技术以提高产品的吸引力和市场接受度[10]。随着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TAM也经历了一些扩展和修改，以适应不同技术和不同用户群体的特定需求。TAM2增加了社会影响和促进条件等外部变量，以提供更全面的用户接受行为解释，比如技术驱动型的政府治理效能提升[11]，以及数字平台系统的建设[12]。

技术采纳理论为理解和促进政府部门及公民对电子政务系统和数字服务的接受与使用提供了一个有力的理论工具。通过数字赋能公共服务已经是一项重要目标[13]，政府治理能力的提升对于创新绩效也有显著影响[14]。政府治理的数字化转型有助于实现敏捷治理机制[15]，加强对危机事件的敏捷治理[16]。在数字政府的背景下，感知有用性和感知易用性作为TAM的核心概念，被用来评估和预测政府工作人员和公众对于数字政府服务和技术的接受程度。感知有用性涉及公众和政府官员对数字政府服务能够提升工作效率、优化决策过程和增强透明度的理念；而感知易用性则关注于这些服务的易用性，包括界面的直观性、操作的简便性以及用户对服务的快速掌握。通过应用TAM，数字政府项目的设计者和决策者可以识别和强化那些能够提高技术接受度的关键因素，从而推动数字政府服务的广泛采纳和有效利用。此外，TAM的应用还可帮助政策制定者在制定相关政策和实施策略时，更好地考虑到用户的需求和偏好，以实现数字政府治理效能的优化和提升。

总体而言，TAM为理解用户对信息技术的接受过程提供了一个有价值的理论视角，并对信息系统的设计、实施和评估产生了深远影响。基于技术采纳理论，本文在“高效办成一件事”的背景下，运用TAM探讨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生成机制，本文的分析框架如图1所示。

三、研究设计

（一）研究对象和分析单位

本文的研究对象是数字政府建设，聚焦于省级行政单位。在数字治理的宏观目标设定方面，国务院扮演着决策者的角色，省级单位则负责拟定具体的执行计划，其他层级的政府机构主要承担着贯彻实施省级政府方案的任务。因此，将研究焦点集中在省级政府层面，能够最大限度地捕捉到治理实践的差异性，为后续组态对比分析提供坚实的基础。本文在后续研究中将从技术效能程度和技术复杂程度两个维度出发，选取并探讨影响数字政府治理实践的前提条件。

从技术复杂程度看，可以辨识出两个核心因素对于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的形成与发展产生决定性影响，这两个因素分别是在线政务服务的能力以及政府数据的开放水平。首先，在数字治理框架下，政府机构运用先进的数字化工具和平台，旨在显著提升治理效率和效能，数字化政务服务是这一目标的集中体现。数字化政务服务体现在政府内部各个部门之间信息资源的开放共享上。通过建立统一的数据共享平台，政府机构打破信息孤岛，实现跨部门、跨层级、跨地区的信息资源互通与协同，极大地提升了公共服务的透明度，有效保障了公众的知情权。同时，数字化政务服务还体现在政府与公众互动方式的创新上。除此之外，数字化政务服务还体现在政府内部运作流程的优化上。通过工作流程自动化和智能化，政府减少了繁琐的手工操作，缩短了审批时间，提高了行政效率。其次，政府数据的开放水平是激发经济创新活力和社会进步动力的关键。在市场经济中，数据已成为一种基础性战略资源，其深度开发与广泛应用能够催生新的经济增长点，助力社会福利的提升。政府作为公共数据资源的主要管理者和提供者，在确保数据安全和隐私保护的前提下，积极推动数据的开放共享，这不仅能够为市场经济的参与者提供丰富的信息资源，为经济活动注入新的动能，而且是实现治理现代化、构建透明高效政府的重要途径。数据开放的广度和深度，直接影响着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的构建和发展。因此，政府数据的开放水平成为影响数字政府治理能力形成的又一个关键要素。通过上述两个维度的系统分析，本文力图深入探讨技术因素影响和塑造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的发展轨迹。在数字化时代背景下，技术的进步为政府治理提供了无限可能，同时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线政务服务能力的提高和政府数据开放水平的提升，是数字政府建设的两个重要支柱，它们相互促进、相互支撑，共同推动着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的全面提升。

从技术效能程度看，线下政务组织作为数字治理实施的重要支撑，其作用不容忽视。数字治理虽然依赖云端技术和在线服务平台，但其有效实施必须依托于实体性的业务办理组织。财政资源的充足与否，直接影响到数字治理项目的启动、运行和维护，同时也关系到相关技术的研发、人才的培养和引进，以及服务流程的优化等各个方面。本文将在后续分析中综合考虑这些因素，以期构建一个更为全面和立体的数字政府治理能力影响因素分析框架。

综上所述，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的构建是一个多维度、多因素交织的复杂过程。线下政务组织的效能、财政资源的投入、政策法规的支持、人才的培养、公众的参与以及技术的创新等，都是这一过程中的关键要素。本文将通过综合考量这些要素，深入探讨作用于数字政府治理能力形成和发展的内在机制。

（二）多案例研究方法

多案例比较分析是定性研究方法的一种具体类型，这种方法的关键在于收集和分析多个案例，通过比较它们的相似之处和差异所在，来识别、检验和构建理论。在案例收集阶段，研究者通过文献回顾、实地考察、深度访谈、问卷调查、参与观察等多种手段，获取每个案例的详尽数据。在数据分析阶段，研究者运用编码、主题分析、理论抽样等定性分析技术，从数据中识别出关键变量和模式。在此基础上，通过不同案例间的横向比较和单一案例随时间而变化的纵向比较，揭示不同案例之间的相似性与差异性。通过比较逻辑的运用，研究者不仅能够构建理论，还能对现有理论进行验证。多案例研究有助于揭示不同因素如何影响特定结果，以及这些因素在不同情境下的作用机制。为了增强研究的可靠性和效度，多案例研究方法通常会进行交叉验证，确保研究发现在不同案例中具有一致性，并考虑可能的反驳证据。

多案例比较分析方法适合本文所研究的问题。在探讨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生成的多要素机制时，多案例比较分析方法显示出其独特的适用性和优势。在针对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生成的多要素机制研究中，多案例比较分析方法的运用具有显著的理论和实践价值。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的形成是一个多维度、多层次的复杂过程，涉及政策环境、技术应用、组织结构、社会需求、文化背景等多个因素的相互作用。多案例比较分析方法能够为这一复杂的研究主题提供一种系统性研究框架，有助于深入理解不同因素如何共同作用于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的形成和发展。多案例分析能够揭示不同地区或国家在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生成上的共性与差异。通过选择具有代表性的案例进行比较，研究者可以识别出影响数字政府治理能力的普遍性因素，同时也可以发现特定情境下的特殊性因素。这种比较不仅有助于构建更为全面的理论模型，而且可以为不同地区的数字政府建设提供更具针对性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