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圈群视域下大学生政治认同教育探赜
作者: 王芹[摘要]新时代加强网络圈群中大学生的政治认同教育,不仅是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需要,也是维护国家政治安全稳定的关键。网络圈群对大学生政治意识的影响是双向的,既有正向引导和聚合的积极作用,又有负向解构和离散的消极作用,故须提防信息倦怠、网络异见、信息茧房、观点极化、行为固化等问题。网络圈群既非洪水猛兽,也非一片太平,故应充分利用、严格监管,发挥高校大思政课主渠道优势,建好理论大课堂、文化大课堂、实践大课堂,聚合圈内圈外优质资源,守好意识形态主阵地。
[关键词]网络圈群;政治认同;大学生;教育路径
[中图分类号]G641[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2096-1308(2024)06-0043-09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为谁培养人是教育的根本问题”,必须“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用党的科学理论武装青年,用党的初心使命感召青年,扩大主流价值的影响,让党的声音传得更远,是新时代高校思想引领工作的重要使命。随着互联网技术、社交媒体和网络舆论的快速发展,以微信、QQ、微博为代表的网络圈群成为人际交往、信息获取、思想互动的重要载体,作为网络时代“原住民”的大学生群体在政治认同上也出现结构性变化,面临着淡化、消解、悖反、重构等危机和挑战。大学生的政治认同教育关乎社会稳定、政治安全和国家前途。正确辨识网络社交圈群化对大学生政治认同的影响,科学评估大学生政治认同的现状和问题,进而探究有效提升大学生政治认同的教育路径,已成为当前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中的重大课题。
一、网络圈群中加强大学生政治认同教育的价值意蕴
一是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应然之举。在网络时代,大学生对信息的个性化、多元化需求与网络圈群功能正相契合,青年学子可借网络圈群获得相对独立的信息渠道、话语体系和社交朋友圈。作为多元信息汇集的舆论场,“圈群中的各类话题议程、信息资讯、话语风格以及内容都是以圈群内志同道合者习以为常的形式呈现的,个人的价值理念、道德品格和心理状态也会受到久居圈群的内在规训”[1]37。高等教育是我国整个教育体系的龙头,要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就必须“面向全体学生,帮助学生形成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提高道德修养和精神境界,养成科学思维习惯,促进身心和人格健康发展”[2]。这就要求高校主动担负增强政治认同的职责,在网络圈群中做好大学生政治认同教育工作,用正能量和主旋律滋养人心、铸魂育人,全面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
二是维护国家政治安全稳定的关键举措。政治认同是国家政治安全的核心变量,政治认同危机直接威胁政治安全和国家安全。当前我国意识形态领域形势总体积极向上,但随着媒介舆论生态的深刻变化,威胁网络安全的影响因素不可低估。业缘、地缘、趣缘、信缘基础上的网络圈群大量涌现,大学生逐渐从现实生活空间中实现自我剥离,呈现出一种崭新的社交关系和生活状态。大学生是未来国家建设的中坚力量,其政治认同向度和程度直接关乎政治稳定、政治安全和国家前途。大学生群体思维活跃,具有较高的政治敏感性,但他们对外界信息的甄别和认知存在缺陷,尤其喜欢拿西方来比,“如果没有正确的立场和方法,往往会得出模糊甚至错误的结论”[3]。鉴于大学生政治认同具有摇摆性、可塑性等特点,高校应着力做好思想政治工作,让学生认识到“月是故乡明”“风景这边独好”。网络圈群中大学生群体对国家和社会主流价值观的认同与国家政治安全稳定息息相关,提升网络圈群中大学生的政治认同是保障政治体制和发展道路拥有强大吸引力、竞争力的需要,是维护国家政治安全的关键举措。
三是促进网络圈群健康发展的现实需求。作为虚拟聚合空间的网络圈群是现实社会交往与虚拟网络平台社会关系的融合叠加,是大学生的常态生活方式。但网络圈群中信息良莠杂陈,既有弘扬主旋律、传播正能量的主流价值声音,也有各种消解主流价值的杂音,如消费主义、历史虚无主义、娱乐至上等。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推动形成良好网络生态”。大学生作为网络圈群的主力成员,是网络空间政治认同的关键变量。网络圈群要朝着健康、理性、和谐、有序的方向发展,必须加强政治认同教育,充分利用大数据和算法,将主流意识形态推送到大学生眼前,使其入脑入心。总之,应当推动大学生正确合理使用网络圈群,净化网络空间。
二、网络圈群中加强大学生政治认同教育的机遇和挑战
网络圈群对大学生政治认同的影响既是机遇,具有正向引导和聚合大学生政治认同的作用,又充满风险和挑战,对大学生政治认同存在一定的离散反制和割裂解构作用。
(一)机遇:正向引导和建构聚合
1.网络圈群形塑大学生政治认知。网络圈群既拓宽了大学生的信息获取范围,也提升了信息获取的便捷性,给青年学子的政治生活带来全新机遇。一是网络圈群技术架构能有效扩展大学生信息交换范围。这主要体现在一方面催生出以用户为中心的互联网信息生产方式,另一方面创生出朋辈群体的新型交往方式。大学生参与社会信息(包括政治信息)传播的热情空前高涨,他们不仅可以自主设置讨论议题、打造话题焦点,还能使用文字、图片、视频、音频、表情包进行分享、表态等互动。圈群互动中没有固定的发言顺序或严格一问一答的表达模式,不存在上下有别、尊卑有序的发声规则,所以大学生更愿意表达意见,碰撞出思想火花。网络圈群的轻松氛围、频繁互动、平等关系既拓展了信息渠道的广泛性、实效性,也增强了网络圈群的黏合度。二是网络圈群良好的话题具有认知凝聚功能。大学生在网络圈群发起的话题多为个性表达和自我展示,具有较强的个人色彩,但当出现社会热点事件和重大舆情时,圈群内的讨论就会成为一场大型的头脑风暴,在参与者集体智慧的叠加和潜在的交互性监督作用下共同推动信息传播朝着高质量方向发展,进而在深度信息交流中形成积极的价值共识和理性认知。三是网络圈群有利于大学生跨空间思想互动,形塑政治感知。具体讲,网络圈群能够“以虚拟主体的兴趣爱好为生成基础,形成以话题参与为中心的团式交往、以关系拓展为中心的链式交往、以观点展示为中心的簇式交往”[4]。这使得政治生活与日常生活的边界在多中心的交往形式中变得模糊,大学生的政治信息、政治情感、政治价值、政治倾向通过圈群互动而快速传递,政治认知在潜移默化中受到影响。总之,网络圈群已经逐渐成为大学生形塑价值观、拓展政治认知的重要渠道。
2.网络圈群扩大大学生政治参与。在传统的政治学习和生活实践中,大学生未必有合适渠道表达自己的观点,有时甚至会主动遮蔽真实想法。网络圈群宽松平等的氛围激活了政治传播中“沉默的大多数”,以往沉默的观望者成为网络圈群中的积极参与者,大学生的政治参与意识得到充分激发。网络圈群构建出的新型集体生活积极地影响和改造着现实社会文化,改变着社会。点赞、转发、分享、“晒”、评论都是新形势下政治参与的重要方式,大学生不仅积极通过网络表达政治愿望和权利,还主动参与维护国家利益、完善公共政策、增进公众福祉的社会活动。总之,在网络圈群中,大学生政治参与的广度和深度都得到增强,这“为他们从‘自然人’转化为‘政治人’的政治社会化过程提供了现实依托,也为他们的政治认同建构奠定了更为坚实的实践基础”[5]。
3.网络圈群增强大学生政治信任。网络圈群为大学生政治认同带来信任聚合优势,对大学生的政治认同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一方面,网络圈群成员通常具有明显的强关系,强关系为圈群内部的信息交流注入信任资本。这种强关系一般有两个来源:一是亲人、同学、朋友等强社会关系在网络上的延续,即部分网络圈群成员本身延伸着现实的社会关系;二是圈群成员在线上频繁交流中逐渐增强熟悉感和信任度,并对网络圈群产生归属感。“信任资本表现为对陌生信息源的抵触性降低、自我防御机制弱化、认同度逐渐提高、戒备心理逐渐减弱以及认同效率显著增加等等。”[6]另一方面,网络圈群实现了大学生校园场景、网络空间场景、社会生活场景的有效链接,为以往原子化的、独立的大学生搭建起具有共同的价值取向、利益取向、信念取向或者趣缘趋向的情感共同体。总之,网络圈群基于社交化关系带来的累积性内部信任感,将多元分化的个体认同吸纳转化为孕育群体认同的有利资源,为影响政治认同的因素带来聚积效应,促发了大学生政治认知、政治情感和政治行为的发生、发展。
(二)挑战:离散反制和割裂藩篱
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面,“网络本身没有价值倾向,但运用网络技术的人有不同的价值倾向,他们通过网络技术传输符号化、娱乐化的思想观念、政治导向,不同价值取向的话语相互交融、相互较量,‘杂音’频出,掩盖了主流话语的声音,使青年对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发生偏移”[7]。大学生“入圈”不可避免地面临着信息倦怠、网络异见、信息茧房、观点极化、行为固化等问题。
1.信息倦怠引发注意力涣散等心理问题。信息过载会引发诸多心理疾病。英国心理学家刘易斯将过量信息引发的分析能力下降、普遍焦虑、责任感丧失等心理疾病称为“信息疲劳综合征”,认为不加过滤的大量信息会造成感知麻木和抑郁症。德国哲学家韩炳哲提出“信息倦怠”概念,认为“释放出的信息越多,世界就会变得越杂乱、越鬼祟”[8]87。他区分了两种注意力:一是深刻、专一的“深度注意力”,能够产生和滋养人类文化;二是涣散的“超注意力”,表现为不断切换任务和工作。超注意力与深度无聊、过度倦怠紧密相连,当大学生深夜边打游戏边聊天忙得不亦乐乎时,恰恰表现出价值虚无主义的征兆。从本质上看,网络圈群并不能让大学生摆脱孤独感,因为“社交网络中的‘朋友’承担的主要功能在于,提升个体的自恋式自我感受”[9]。也就是说,大学生加入网络圈群,如果仅仅是为了获得他人的认可,就会偏离轨道,陷入无意义的虚假繁忙之中,在这种情况下,非但不会形成政治认同,反而会导致政治冷淡。
2.网络异见加剧政治认知混乱。互联网是大学生获取社会信息的主渠道。在“人人都有麦克风,个个都是通讯社”的自媒体时代,网络上充斥的“碎片真相”“片面真相”扰乱着大学生的政治认知。一方面,网络圈群的多元化、个性化特征意味着标准的混杂甚至缺失,大学生在心理上倾向于相信和支持那些“另类”的思想,因而削弱了主流意识形态的影响力。面对来自权威媒体的信息以及专家的声音,大学生往往倾向于从自身立场出发进行个性化的解读,因而导致他者的缺失,无法凝聚成一股正能量,“组成数字群的个人不会发展成‘我们’,因为他们无法协调一致,无法将一群人团结在一起,形成一个有行动力的群体”[8]17。另一方面,“在资本逻辑的簇拥下,圈群文化信息通过标题效应、过度解读、名人鼓吹甚至炒作等手段迎合大学生的娱乐偏好并加剧信息成瘾,‘以文化人’的主流文化和精英文化在圈群内被资本市场所‘驱逐’”[1]39。总之,在互联网社交环境下,大学生择群而入、筑圈而居,单向度虚假信息的长期浸润加剧了错误的政治认知,带来“圈地自萌”式的自我认同。
3.信息茧房导致政治观念偏狭。人们面对海量信息,通常会按自身爱好进行筛选,导致自己被束缚在一个狭小的信息空间内,就像蚕作茧自缚。现实生活中,虽然网络圈群的选择、信息的获取来自大学生的自主意识,但圈群往往有明确的文化边界且具有封闭性、排他性特征,圈群成员在选择和传播信息时总会尽可能向本圈群的观点靠拢,接受符合圈群特点的同质信息。在圈群内价值观的熏陶下,圈群中会出现大量的同质化信息,加之“回音室效应”的作用,大量符合圈群价值认同的信息会不断向成员推送,使成员长期处于极其封闭的“信息圈养”状态,对大学生正确价值观的形成产生影响和冲击。在单调同质、信息孤岛、眼界窄化的圈群文化的长期浸染下,“圈内”与“圈外”的信息交流会受到阻隔,大学生容易逐步陷入信息茧房的牢笼,丧失探索新事物的好奇心和自主选择的意志,形成思维定式。部分大学生更是会将作为“舒适区”和“同温层”的网络圈群当成自己的精神乌托邦,即便是对违背客观事实和主流意识形态的同质化信息,也不会提出质疑,因而逐渐游离于主流价值共识框架之外,导致政治观念偏狭。
4.观点极化带来政治人格异化。观点极化指人们倾向于走极端、固执己见,主要发生在群体讨论中。就网络圈群内部讨论而言,一般会形成一个被多数人认可的意见,支持该意见的观点会被圈群强化,相反的意见则会被忽视和质疑,久而久之,圈群中就出现了“单向度的声音”和“单向度的人”,而“缺乏监督的群体意识本身也势必会走向失控、走向极端和走向疯狂”[10]。从本质上看,网络圈群中的不良信息是一种非理性情绪的宣泄,一旦受到批评、质疑和否定,便会自动维护自身阵营,误导甚至颠覆个体的科学认知和理性价值观,带来政治人格异化。在现实社会中,一些大学生在把他者区隔于圈群外部的同时,也把自己隔离在现实社会的边缘。他们在所谓点赞文化的滋养下,在网络圈群中遇到的只能是另一个自己,因此不可能形成真正的讨论,而真正的“政治空间是一个人们可以在那里遇见他者、和他者交谈并倾听他者的空间”[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