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智时代文化与创新的有效融合机制探析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以数据驱动为核心,通过人工智能、云计算、物联网等技术重构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数字化与智能化深度融合的数智时代成为一切社会实践的基本场景。创新是数智时代的基本特征,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明确提出,教育、科技、人才是中国式现代化基础性、战略性支撑“从人形机器人春晚刷屏，到AI大模型世界瞩目，一个个现象级产品,让‘杭州六小龙'的名号传遍大江南北”。杭州“六小龙"的成功的背后，更加凸显了环境，特别是创新环境的重要性，创新环境的形成不仅依赖地方政府的政策推动，更为重要的是依赖于生态环境，特别是文化环境对企业发展的影响。创新是引领经济社会转型以及高质量发展的第一动力，也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战略支撑。创新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新东西，而是在一定的环境和条件下打破常态,在方法、技术、产品等方面取得的重大突破。作为一项系统的社会工程,创新离不开文化的支撑。社会价值观、政策机制对于创新意识的强弱、创新能力的大小、创新活动的顺利与否具有重要作用。从哲学上讲,创新就是作为主体的人的一种创造性活动,是创新主体在现有实践基础上创造出来的新工艺、新产品、新方法、新事物。创新的过程就是人运用文化进行创造的过程。推动文化与创新的有效融合，倡导创新文化，是数智时代加快建成创新型国家的重要内容，是推动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的必由之路。

一、数智时代下创新的文化依赖

创新是国家与区域竞争力的核心。当今世界,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突飞猛进,科技创新的广度和深度都显著加大，以信息技术和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兴科技加速发展,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竞争力越来越取决于创新能力的竞争，AI等人工智能的迅猛发展，不断引发新的创新浪潮。国际竞争力、区域竞争力与一个国家长期可持续的发展,都越来越取决于创新能力的竞争。提高自主创新能力成为世界各国应对全球竞争和国内发展的普遍选择。构建开放创新生态，“要更加重视人才自主培养,更加重视科学家精神、创新能力、批判性思维的培养培育"2]。经过改革开放40多年的发展,我国在创新方面取得巨大进步，一些创新走在了世界前列，但是，应当看到我们在一些高科技领域的关键核心技术还受制于人。发展新质生产力以助推高质量发展，实现高品质生活，最终离不开创新。

文化是创新的前提与基础。文化环境决定着创新的程度、深度与多寡，数智时代创新对文化依赖愈发明显。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科技大会、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两院院士大会上讲话时强调，“坚持培育创新文化,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新基因,营造鼓励探索、宽容失败的良好环境,使崇尚科学、追求创新在全社会蔚然成风”[3]。创新是一种有目的有意识的人的实践活动，受制于社会道德和人们的价值追求，尤其是国家的政策机制影响。人的创新活动首先是建立在已有知识和文化的背景之上，是通过现有创造出“新”,没有一定的文化基础，是不可能出“新"的。文化为创新提供良好的人文环境。无论是理论创新、制度创新还是实践创新，既要依据一定的文化作支撑，又必然会以一定的语言、文字或者实物进行固化和传承，形成文化，成为下一次创新发展的前提与基础。每一代人的创新都是在前人创新的基础上再创造活动，每一代人的创新成果必然通过一定的载体固化为文化，成为新的文化。可见，文化是创新的前提和基础，也是创新得以可能的保障，构成创新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

创新是在特定文化环境中产生，文化对创新具有价值引导作用。创新环境某种程度上取决于文化环境，创新离不开硬环境和软环境的支撑。硬环境主要是物质环境比如仪器设备、校园房舍、经费以及人员构成和管理体制等,软环境主要是科学精神、人文精神、学术传统、尊师重教的氛围等,硬环境和软环境渗透与结合的程度决定着创新的程度。应当看到，随着我国经济实力的增强,创新的硬环境得到了极大提高和改善。与硬环境相比,创新的软环境还有极大的提升空间。浮躁、虚夸、逐利还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自由交流、宽松活跃、创新的氛围还不足，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我国创新发展的速度和进程。因此，数智时代更加需要加强文化的软环境建设,倡导尊重知识和人才,培养大众的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形成自由宽松的创新氛围，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迫切任务。

二、数智时代下我国创新能力的文化软环境分析

创新能力是指创新主体运用一定的理论和知识,在技术、科学、艺术、以及各种实践活动领域中能够提供出具有一定的经济价值、社会价值、生态价值的新理论、新思想、新方法和新发明的能力，数智时代创新能力更加突显。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经济增速和总量取得巨大进步，数字化与智能化深度融合的数智时代,对发展方式、生产方式提出更高的要求,传统发展方式必须转变、发展动力必须转换,既要深人贯彻新发展理念,推动文化与创新的有效融合，又要“培厚创新文化的土壤,更外化于新时代发展实践中,激发创新发展的动能”4]。数智时代文化软环境对于创新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对于创新能力具有某种程度上的决定性作用,改善我国文化软环境,对于提升创新能力,推动创新发展具有优先的基础性作用。数智时代对创新主体，如企业、个体和国家提出了更高要求，文化对于三类创新主体的影响具有各自特点。

（一）文化对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

企业是创新的主体，文化是企业创新能力的重要支撑。企业创新能力强弱决定企业竞争力，企业创新能力受到企业文化的重要影响，企业文化直接影响着企业的品牌和创新能力，“企业文化强度越高，越能促进企业高质量发展”[5]。自改革开放特别是我国加入WTO以来,涌现出一大批高科技创新型企业,极大提高了中国制造的影响力和竞争力，但与世界500强相比，我国企业整体创新能力尚有一定差距。从文化视角看，还存在以下不足：一是企业的文化氛围缺乏。大部分企业缺乏明确的目标定位和企业愿景，不能形成规范有效的企业精神，特别是在销售与服务环节，往往重视销售而轻视服务，还停留在卖产品而不是卖服务的阶段，过分注重眼前利益缺乏长远目标，品牌意识不强。二是企业内部激励机制缺乏。一些企业特别是国有企业对于个体成长重视不够，企业员工成长空间有限，工作自主性不够。三是商业模式创新理念的缺乏。部分企业远景规划空洞，主要以利益而不是以顾客为中心，忽视市场以及民众的口碑效应和情感体验，过于追求短期的经济效益，缺乏公平科学合理的激励机制，员工的凝聚力和认同感不强，缺乏商业模式创新。数智时代企业要树立品牌文化，要利用好“互联网 + ”，“品牌文化创新作为企业发展的重要驱动力，是对品牌核心价值的延伸和拓展”6]。创新网络平台是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的手段，主要是为企业提供平台化服务，以及利用平台提供更为便捷的渠道和更加丰富的内容。

（二）文化对个体创新能力的影响

数智时代为个体创新能力提供了新的机遇，而个体创新能力强弱直接关乎社会整体创新水平。整体上来看,我国个体创新能力不强，尤其是最具有创新可能性的博士群体创新意识不够，原始性创新成果不多。一是个体青年的锻炼机会不足，成才空间有限。青年是创新的最佳年龄，也是最容易出成果的阶段,但是面临生存压力的选择，不能够将精力投入到专业中去,同时，由于青年人缺乏锻炼,进一步制约创新。二是博士群体创新不足是中国人才创新能力不足的重要体现。博士群体的创新能力受到科研、经费、招生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和制约。首先,博士阶段创新不足在于教育衔接错位。博士阶段一般3\~4年,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博士生要完成学位课程论文、英语、毕业论文等繁重工作，甚至有些非专业博士还处于打基础阶段，根本没有能力或时间去进行创新。其次，没有精力去创新。博士生入学后，主要精力集中在于如何毕业，而毕业需要一定的论文数量，学生为论文发表花费巨大精力和财力，甚至为了版面费或者为了生活在校外兼职，没有精力和时间用在科研创新上。过多的非专业事情占据博士生们诸多时间，这样用于学习和创新时间就捉襟见肘。饺子导演《哪吒之魔童闹海》取得的巨大成功，越发证明学历对于创新不是最重要的。宽松的环境、创新的文化氛围以及促进多行业共同协同才起着决定性作用。最后,社会价值观和思想对博士生的负面影响。学校不是真空地带，社会的价值观和思潮不可避免地影响到博士生的价值观和选择上。官本位、钱本位思想影响了博士生的价值选择，使部分人的博士阶段不再是创新的阶段，而是一个实现自己找好工作、过好生活的跳板。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中，何以谈创新，又有谁愿意去创新。

（三）文化对国家创新能力的影响

企业是国家和社会的细胞，企业创新能力最终落实到个体身上，企业和个体的创新能力体现和代表着国家创新能力,国家的创新政策和环境又影响着企业和个体的创新，三者相互依赖、相互融合、相互影响。随着文化和科技的迅猛发展，数字化与智能化必然要求不断提高国家创新能力。总体来看,我国的创新能力在不断提高，创新成果不断增多。但是，由于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的氛围尚未完全形成，佛系状态一定程度存在,创新的氛围和环境受到一定影响。学风对于创新具有不可估量的作用,部分大学或科研机构,追求短平快的精致利己主义，学而优则仕，对基础研究和原创性研究不够，再加上以成绩论英雄，结果使得学生的创新性、开拓进取精神严重不足。治学氛围是创新与否的必要条件。受到一定时代经济社会发展的影响,治学氛围不严谨,某些学者显得浮躁、功利、虚夸，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创新创造。另外,评价体系对于创新具有重要的导向作用，评价体系的科学严谨能够极大促进创新的产生。目前，我国评价体系需要优化，尽管国家一再强调不唯文凭、不唯学历，但在实践中，“五唯"现象在一定程度上依然存在。

三、数智时代下文化与创新有效融合的路径选择

创新是一项长期的事业,需要一定的人文环境和科学基础,需要浓郁的创新环境、氛围和土壤,才能培育出创新型企业、创新型人才。数智时代创新的软环境建设不仅需要国家政策支持，还包括教育、传统文化、人格转型和管理评价体系等一系列的改革。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要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化改革，提升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实现文化与创新深度融合。

（一)崇尚科学与理性的文化环境机制

科学与理性是创新的基本文化氛围。加强国民科学与理性的文化教育，要分类实施，突出重点,注重方式的多样化，在全社会形成一种改革创新、追求真理、求真务实的良好氛围。我国社会进入以新质生产力助力高质量发展的阶段，高质量发展要求我们必须自觉转变发展方式，加快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加快实施一批具有战略性全局性前瞻性的国家重大科技项目,增强自主创新能力”7]。高质量发展离不开大众的参与支持，离不开创新的社会环境与氛围,要推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让创新创业成为时代风尚。

建立科学的普及机制。创新的产生,需要持续不断的文化基础,要和普通大众、老百姓的日常生活相结合。要加大对大众的科学普及力度,特别是要加大对贫困地区科学普及的力度。研究生群体要建立求真务实、敢于创新的文化机制。要从体制机制上给大学生群体特别是研究生群体创造宽松自由的学术研究氛围，加大资金和项目投入，发挥研究生群体在创新中的主体作用,鼓励研究生群体的原始创新，培养他们团队合作精神。

(二)科学教育的创新机制

要坚持教育优先战略。教育对于创新来讲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教育在创新实践活动中处于基础地位，世界上的创新大国几乎都是教育强国,加快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发展素质教育，促进教育公平是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的重要战略任务。

课程设置要注重创新。目前高等教育的课程体系知识性、系统性、学理性比较强,对于学生实践性、创新性要求不够，课堂灌输多,社会实践少，书本和社会脱节,理论与实践融合不够。AI的普及和运用,为课程设置带来了难得的机遇，同时也提出了更大挑战,因此,要及时更新理念，面向中国式现代化实践,动态调整课程设置，注重提高学生动手操作能力、科学研究能力。

完善教师培训机制,提高教师的科学素养。教师自身的行为、素质会对学生产生较大影响，因此，要定期对教师进行培训。通过培训不断提升教师科学素养,更新教师知识储备、教学理念,同时在培训中通过交流可以相互学习、取长补短。建立未成年人科学素质培养机制。形成创新的文化氛围是一个长期过程,需要孩子抓起。孩子的科学兴趣、创新能力、模仿能力和想象能力比较强,要在学习基础知识的同时,依据孩子兴趣以及个人爱好，有目的地培养和锻炼孩子多方面的才能，包括自我保护、是非对错的判断能力。要特别注重孩子的身体健康，把知识的学习融入他们比较爱好的活动中去,注重“三观"教育,加大心理辅导类课程,注意根据个体兴趣爱好分类实施教育，从小培养孩子的独立人格。

（三）科学合理的创新评价体系

创新评价是对创新活动所产生的效果和影响的认识过程,科学合理的创新评级体系对于激励和引导理论创新、制度创新、科技创新、文化创新和社会各方面的创新具有重要作用。

首先，制定国家统一评价标准。制定评价标准是保证公正科学的前提与基础。一方面，解决职称在东西部地区、不同高校科研机构不认可的情况,鼓励高校教师和科研人员相互交流，促进教育资源平衡；另一方面，防止暗箱操作，确保评价体系的公开公平公正。

其次，引入“第三方"评价机制“第三方”与当事人和单位没有直接利益关系，相对客观公正。“第三方”根据申请人条件,客观公正独立审定，最终签署意见，并对所签意见负责。第三方"的认定要谨慎选择，一般是相关领域的相关专家或法人机构“第三方”收到审定，可以根据评定内容确定相关评委，评委之间最好是相关专业的陌生人，评委对于所评结果实行负责制。

最后,建立诚信机制。诚信机制是创新中的重要机制，是学术的基本道德底线。评价体系要注重诚信机制建设，所有参评项目、作品、职称评定等，参评人要签署诚信意见，进人个人诚信记录，一旦发现有违规造假现象,实施最严厉的处罚，当然，诚信不仅是对当事人，也包括单位和评定的“第三方机构”,要让弄虚作假者、托关系走后门者、潜规则者等当事方承受失信的代价。

（四）创新环境的不断创新机制

建立创新环境的不断创新机制，是创新持续发生的重要保障。营造风清气正、求真务实、勇于创新的社会环境是创新环境能够不断创新的前提与基础。创新环境的不断创新，离不开社会大环境，特别是要把中国传统文化同市场经济的现代精神相结合，营造公开公正、追求真理、勇于创新、尊重知识和人才的大环境，倡导能力本位，杜绝和改变各种领域的“潜规则”"拉关系"现象。

高校和科研机构去行政化是创新环境不断创新的必然要求。高校和科研究机构行政化现象已经引起高度重视,学界和科研界也呼呼多年，从实践来看,效果并不明显。因此，从制度上规范,要把行政管理与科研、学科带头人分开，防止利用行政权力干预科研和项目研究。

建立宽松自由的学术交流和敢于质疑、不畏权威的批判机制。宽松的自由交流环境，是创新的必然要求,要包容不同观念、看法和思想,鼓励不同的学术思想交流碰撞，鼓励不畏权威、敢于批判和质疑的科学精神。同时，关注和培养年轻人，多给年轻人提供舞台、空间和机会，充分发挥年轻人的优势,鼓励集成创新、原始创新，掌握核心技术，勇攀科学高峰，加快建成创新型国家。

基金项目：2024年度全国党校(行政学院)系统社科规划课题“‘第二个结合'与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形态建构研究"（项目编号：2024DXXTZC018)阶段性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1]申孟哲.“杭州六小龙”：求索与启示[N].人民日报海外版，2025-02-19.

[2]习近平著作选读：第2卷[M].人民出版社，2023：474.

[3]习近平.在全国科技大会、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两院院士大会上的讲话[EB/OL].新华网,2024-06-24.

[4]张洋张璁等.汲古润今，激活创新基因——培育创新文化绘就新时代万千气象[N].人民日报，2025-03-02.

[5］杨七中,马蓓丽.企业文化与高质量发展：质量和创新效应[J].贵州财经大学学报,2025（01)：100-110.

[6]尚光辉，尚子涵.品牌文化创新对涉农企业绩效影响的实证检验[J].统计与决策,2025(01)：179-183.

[7]习近平著作选读：第1卷[M].人民出版社，2023：29.

作者：中共重庆市委党校(重庆行政学院)哲学教研部主任、教授责任编辑：粟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