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的逻辑结构、核心要义与鲜明特质

[内容提要]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在内容上由根本价值、最终价值、基本价值和重要价值构成，其核心是人民至上与国家层面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具有在继承与创新的统一中达致融合发展、在站稳人民立场与彰显人类情怀的统一中指明方向、在普遍价值与特殊价值的统一中实现超越等鲜明特质。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超越了西方现代化价值观，丰富与发展了马克思主义价值观，具有重要的世界历史意义。

“中国式现代化蕴含的独特价值观” ① 是习近平在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大精神研讨班开班式上的讲话中提出的概念范畴，是中国式现代化的话语创新、理论创新。从提出语境看，“独特"是针对其他现代化价值观特别是西方现代化价值观而言的，突出强调中国式现代化蕴含的价值观的超越性和世界意义。从一般意义上讲，中国式现代化不仅蕴含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价值观，还蕴含各国现代化共同追求的价值观，这些价值观一起构成了中国式现代化蕴含的价值观（以下简称“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从哲学上讲，价值观是人们对价值本质的认识以及对人和事物的评价标准、评价原则与评价方法的观点体系。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对中国式现代化蕴含的价值“是什么、怎样实现、如何评价”的观点体系，包括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的内涵要素、核心、特性、贡献、意义、转化路径等诸多问题域。从研究现状看，国内学界较多地探讨了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的生成、内涵、意义和实践转化等问题，关于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的内在逻辑结构、核心要义和鲜明特性的研究还需要进一步拓展深化。

一、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的逻辑结构

中国式现代化蕴含什么样的价值观，这是相关理论研究的前提和基础。有些学者认为，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包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价值观、科学社会主义的价值观主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全人类共同价值” ① ，突出地体现了以人民为中心的根本立场和科学方法②；还有学者认为，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包括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取向、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国家社会公民的和谐统一、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价值追求③；等等。这些研究基本阐明了中国式现代化所蕴含的价值要素的主要方面，但对各要素之间的内在逻辑结构分析还有待深人。

习近平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深深植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体现科学社会主义的先进本质，借鉴吸收一切人类优秀文明成果，代表人类文明进步的发展方向，展现了不同于西方现代化模式的新图景，是一种全新的人类文明形态。"④由此可见，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从来源上讲，包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所蕴含的价值观、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和一切人类优秀文明成果所蕴含的价值观，是众多价值要素的集合。但这些价值要素具体是什么，它们之间存在什么样的逻辑关系，还需进一步研究。

从主客体关系和性质看，现代化本质上是人的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既依靠人民，又为了人民，建设成果由全体人民共享。因此，根据习近平关于中国式现代化蕴含的独特价值观的相关重要论述、现代化进程中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不同层次的需要以及作为组成部分的价值要素在其中的地位作用，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既包含中华优秀传统价值观、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中的诸多要素，又内蕴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全人类共同价值，是多种价值要素在中国式现代化实践中融合发展而成的具有鲜明特质的价值体系。具体来看，体现为根本价值、最终价值、基本价值和重要价值四个层面的价值要素。

其一，人民至上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价值。所谓人民至上，就是站稳人民立场，尊重人民意愿，维护人民根本利益，增进民生福祉，坚持一切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一切由人民共享。所谓根本价值，就是本源性的、根基性的、本质性的价值。之所以把人民至上视为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价值，原因有四：一是基于人民群众的历史地位。历史唯物主义认为，人民群众是历史主体，是社会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创造者，也是社会变革的决定性力量。中国式现代化的建设者、享有者都是人民群众，因此，只有坚持人民至上才能充分调动人民群众投身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二是源于中国式现代化的社会主义性质。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社会主义，标定了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性质与价值旨归，决定了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价值立场、出发点和落脚点，即坚持人民至上。三是取决于中国共产党的性质宗旨。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同时也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其根本宗旨，这要求“我们要坚守人民至上理念，突出现代化方向的人民性”①。四是出于对历史的反思。在世界现代化史上，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虽然也肯定“人”的价值，但肯定的只是少数资产阶级，而不是绝大多数人，实质上是以资本为中心的现代化。在资本逻辑的支配下，这种现代化出现了少数人对绝大多数人的剥削压迫、资本与劳动的对立。坚持人民至上的中国式现代化是对以资本为中心的西方现代化的反思和超越。

其二，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最终价值。从内涵上讲，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包括人的全面发展和人的自由发展两个方面。其中，人的自由发展是指人不受外来力量的压迫，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发展自身的体力、智力、个性、品质等，强调的是人的发展的条件。人的全面发展是针对资本主义条件下异化劳动导致人的片面发展而言的，在广度上强调人的综合素质的提升，“既包括知识、情感、意志的均衡发展，也包括人的道德、智力、体力、个性的共同提高，还包括人的政治权利、经济权利和社会权利的有效保证”②；在深度上注重个体潜能的极限挖掘与个性、创造性的最大发展。二者统一于人的劳动实践活动。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是人的发展的最理想状态，也是马克思恩格斯对未来共产主义社会基本特征的描述，即只有在未来共产主义社会，公有制代替了私有制，按需分配代替了按资分配，消灭了剥削压迫，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关系才能真正和解，人才能得到彻底解放和自由而全面发展。中国共产党坚持科学社会主义的这一基本原则和价值主张，明确提出“实现社会主义社会人的全面发展，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本质要求”③，“现代化的最终目标是实现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④。因此，中国式现代化以实现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为最终价值追求，是中国共产党坚持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和价值观的内在要求与自觉选择，也是坚持人民至上根本价值的逻辑延伸。

其三，人民向往的美好生活、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基本价值诉求。《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中指出：“一百年来，党既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也为人类谋进步、为世界谋大同，以自强不息的奋斗深刻改变了世界发展的趋势和格局。”③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从现在起，中国共产党的中心任务就是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①，并指明中国式现代化的五大特色和九大本质要求。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式现代化既蕴含人民层面的价值追求，又包含国家民族和世界层面的价值目标。首先，在人民层面，追求实现人民向往的美好生活。习近平指出：“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②这是由人民群众的历史主体地位决定的，也是党的性质、宗旨、执政理念和人民至上的根本价值的现实体现，是中国式现代化要解决的问题和要达到的目标。其次，在国家民族层面，强调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是由近代中国社会的基本国情决定的，是近代以来中国人民的共同梦想和中国共产党百余年历史的主题主线和奋斗目标，也是当前中国式现代化的目标航向和价值追求。再次，在世界层面，追求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是中国共产党从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战略全局出发，站在人类发展高度，基于人类只有一个地球的事实，针对“世界怎么了，人类向何处去”的时代之问、世界之问，提出的解决当前人类面临的共同难题的中国方案，旨在携手世界各国人民共同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这是中国式现代化本质要求的体现，也是中国式现代化在世界向度的价值追求及其国际情怀的充分彰显。

其四，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领域的价值追求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价值。作为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主体的人民群众，其日常生活涉及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国际交往等各个领域，有着多方面、多层次、多样化的价值诉求。因此，不管是人民至上的根本价值，人民、国家民族和世界向度的基本价值，还是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最终价值，都在中国式现代化实践中具象化为人民群众日常生活领域的价值追求，包括以培育和发展新质生产力、高质量发展、共同富裕为主的经济价值，以全过程人民民主等为核心的政治价值，以文明、精神富有等为核心的文化价值，以和谐、平等、自由等为主的社会价值，以美丽、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等为特色的生态价值，以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为标识的全人类共同价值等。

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是全方位、全领域、多样化、多层次的，是根本价值、最终价值、基本价值和重要价值的统一。其中，人民至上的根本价值如同“地基”，是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的基础支撑、鲜明底色和突出特色，起到定向定性的决定性作用。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最终价值是根本价值的逻辑延伸，也是中国式现代化的价值归宿和终极目标。人民向往的美好生活、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基本价值，是根本价值和最终价值在人民、国家民族和世界层面的展开，构成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的主体架构。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领域的重要价值是根本价值、最终价值和基本价值在相应领域的具体体现，与人民群众的日常生活紧密结合，使根本价值、最终价值和基本价值变得具体、可感可行，同时，这些重要价值的实现也是根本价值、最终价值和基本价值的实现。

二、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的核心要义

任何价值观都有核心与非核心之分，其中，核心价值观是价值观体系的基石、内核和灵魂，决定价值观体系的性质，一经确立，就具有稳定性和长期性。习近平指出：“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表明，对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来说，最持久、最深层的力量是全社会共同认可的核心价值观。核心价值观，承载着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精神追求，体现着一个社会评判是非曲直的价值标准。”①同样，对于现代化而言，价值观既形而上地反映着现代化，又形而下地规范和指导着现代化，而核心价值观则是现代化最深层、最持久、最具凝聚力的力量，是区分现代化性质和样态的显著标志。当今世界的现代化道路之争，某种意义上就是价值观特别是核心价值观之争。

那么，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的核心是什么？从已有研究看，有学者认为是“人民至上”②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③。总的看来，应进一步提炼中国式现代化的核心价值，基于党中央精神，结合中国式现代化蕴含的诸多价值观的地位和作用，将理论与实践结合起来进行全面考虑。

从地位和作用看，人民至上从根本上回答了中国式现代化“为什么人”的问题，反映了中国式现代化的特色、本质要求和发展趋向，是贯穿中国式现代化始终的一条红线，在中国式现代化蕴含的诸多价值观中起到奠基性的根本作用。因此，人民至上是中国式现代化最突出的价值，也是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的精髓。

从党的使命任务、中国式现代化的话语表达和实践层面看，中国共产党对于中国式现代化的谋篇布局和顶层设计主要是从国家层面展开的。在1954年中国共产党首次提出“四个现代化"时，就明确党的伟大任务是“把我国建设成为强大的社会主义的现代化的工业国家”④。改革开放后，党的十三大提出“为把我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奋斗”③，并将其作为奋斗目标写人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党的十九大将党的基本路线中的奋斗目标进一步调整为“为把我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而奋斗”③，首次提出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并将“三步走"战略中的第三步进一步细分为两个阶段的现代化战略安排，从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方面描绘了每个阶段的价值追求、总体目标和衡量标准。党的二十大进一步明确新时代新征程党的使命任务就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并围绕党的中心任务从“五位一体”总体布局等方面作出战略部署。由此可见，在中国式现代化蕴含的价值观中，起主导和统领作用的是国家层面的价值观，即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也就是说，在中国式现代化蕴含的诸多价值观中，人民至上的根本价值及其在国家层面的体现—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回答了中国式现代化为什么人和建设什么样的现代化强国的根本问题，构成了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的核心。

就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的核心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关系而言，二者既具有一致性和差异性，又具有关联性和发展性。其中，一致性主要体现在性质、价值来源、内容构成等方面，二者都是社会主义性质，都坚持发展了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含的价值观和借鉴吸收了人类优秀文明成果所蕴含的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价值理念既是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的核心内容也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基本内容。差异性主要体现在前置主语、时空限度和内容范畴等方面，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前置主语是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社会形态、制度和发展阶段的核心价值观，中国式现代化蕴含的核心价值观的前置主语是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式现代化及其过程所追求的核心价值，相对而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存续时间更久、空间范围更广。在内容范畴上，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的核心主要包括人民至上及其在国家层面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仅包括国家层面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还包括社会层面的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公民层面的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覆盖面更宽。二者的关联性和发展性主要体现为，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的核心是由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派生而来的，既充分彰显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又是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丰富发展。一般地讲，中国式现代化蕴含的人民至上的根本价值、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的最终价值及其在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领域的重要价值，都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价值追求，是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充分彰显，同时，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的提出又促进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丰富与发展。

三、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的鲜明特质

从生成、比较等视角看，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是在继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价值观和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以及借鉴吸收人类优秀文明成果的基础上形成的，既站稳人民立场又观照人类整体，既有各国现代化共同追求的价值又有基于中国特色的独特价值。

一是在继承与创新的统一中达致融合发展。一方面，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首先从已有的思想材料出发”①，有着深厚的历史根基。其一，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含的价值观的继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含丰富的价值理念、道德观念、人文精神，比如，“讲仁爱、重民本、守诚信、崇正义、尚和合、求大同"②，“天下为公、民为邦本、为政以德、革故鼎新、任人唯贤、天人合一、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讲信修睦、亲仁善邻"③，是中国人民在处理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世界关系时所形成的宇宙观、天下观、社会观、道德观的重要体现，也是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传承和延续的根脉。其二，对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的继承。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是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理、原则所蕴含的价值追求，主要体现在“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④的价值立场，求得“工人的解放”“人的解放”①、“每个人的自由发展”②，政治上“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争得民主” ③ ，经济上“尽可能快地增加生产力的总量”④，社会上“无产阶级从政治平等中引申出社会平等”③，生态上人和自然界之间的矛盾得到真正解决 ⑥ 等方面，构成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的魂脉。其三，对人类优秀文明成果所蕴含的价值观的借鉴吸收。比如，对西方现代化价值观中的科学、理性、法治等的批判性借鉴。另一方面，在继承的基础上，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还特别注重创新发展。其一，对中华优秀传统价值观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比如，将“民为邦本"转化为人民至上，“天人合一”转化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尚和合"转化为和平发展，“求大同”“天下为公"转化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进而赋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含的价值观新的时代内涵，转化为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的重要部分。其二，结合中国式现代化实践和人民群众的愿望需求提出原创性价值追求，比如，培育和发展新质生产力、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具有鲜明的继承性和发展性，是在继承和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蕴含的价值观、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以及借鉴吸收人类优秀文明成果所蕴含的价值观的基础上形成的。

二是在人民立场与人类情怀的统一中指明中国式现代化的前进方向。一方面，中国式现代化始终坚持人民至上的价值取向。

现代化的根本问题是为什么人的问题，中国式现代化紧紧抓住“人的现代化”这一核心命题，将坚持人民至上的价值立场和科学方法贯穿中国式现代化的始终。党的二十大报告在论述中国式现代化的中国特色时，明确表明中国式现代化是人口规模巨大、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在指明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必须牢牢把握的重大原则时明确要求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70多年来，中国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实现全面小康、获得感幸福感不断增强的事实，证明中国式现代化是坚持人民至上的现代化。另一方面，中国式现代化充分彰显了人类情怀。面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人类向何处去"的重大问题，中国式现代化将人民至上的根本价值立场扩展至全人类，着眼于“人类是一个整体，地球是一个家园，任何人、任何国家都无法独善其身” ⑦ 的事实，从人类生存和人类文明发展的高度，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本质要求和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的主张，充分彰显了中国式现代化的世界眼光和人类情怀。这是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的必然要求，是坚持胸怀天下这一世界观方法论在中国式现代化中的自觉运用，是反思西方现代化、对当今世界人类面临的“现代化之问”的回应。可见，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坚持立足中国与放眼世界相结合，既将人民至上的根本价值立场贯穿人民幸福、强国建设、民族复兴的全过程，又胸怀天下、观照人类整体，回答了“建设什么样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怎样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什么样的世界”“人类向何处去”的时代之问，“树立了中国式现代化的独特精神标识，为推进人类文明进步提供价值引领”①。

三是在普遍价值与特殊价值的统一中实现超越。与世界上的其他现代化价值观相比，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既有世界各国现代化共同追求的价值，也有基于中国国情的独特价值，是普遍价值与特殊价值的统一。就共性价值而言，现代化建设的一般规律决定了世界各国在推进现代化建设过程中普遍追求生产力的快速发展，向往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中国式现代化亦是如此。除此之外，中国式现代化还蕴含与众不同的独特价值，比如，在价值立场上坚持人民至上，与西方现代化以资本为中心根本不同；在价值目标上追求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与西方现代化强调个人富裕不同；在物质与精神的关系上主张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协调发展，追求物质富足、精神富有，与西方现代化过于追求物质导致物质丰富、精神匮乏不同；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倡导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与西方现代化强调人类中心主义不同；在人与世界的关系上主张和平发展合作共赢，与西方现代化奉行掠夺扩张、零和博弈不同。中国式现代化之所以蕴含这些独特价值，原因有三：其一，中华民族特有的文化基因。中华文明是世界上唯一以国家形态发展至今而未中断的伟大文明，有其独特的价值体系，造就了中国人民独特的精神世界、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影响着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的形成。习近平指出：“如果没有中华五千年文明，哪里有什么中国特色？”②其道理就在于此。其二，中国独特的历史和国情。近代以来的中国从辉煌走向衰败，长期贫穷落后，深知殖民侵略之苦。因此，中国式现代化凝结着几代中国人渴求人民幸福、国家富强、民族复兴的夙愿，向往和平发展的国际环境，这对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产生了重要影响。其三，西方现代化进程中出现的问题，让中国式现代化的价值选择有了镜鉴反思。因此，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超越了西方现代化价值观。

总之，中国式现代化价值观是中国共产党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在探索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形成的，内含全方位、多层次、多样化的价值追求，具有自身的鲜明特质，是全面推进和拓展中国式现代化的精神支撑与价值动力。同时，它还超越了西方现代化价值观，体现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涵要求，并丰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价值观的内容，具有重要的世界历史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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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学习时报编辑部.中国式现代化六观[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3.

[3] 郝立新.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价值选择[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22.

[4] 谢霄男，唐元松.中国式现代化与中华优秀传统价值观[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4.

[5] 张丽君.马克思的共产主义价值观形成史[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3.

(编辑：牟世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