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思维视域下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探赜

[内容提要] 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是一项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深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践行和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时代新人的复杂系统工程。基于系统思维，深入分析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内蕴的整体性、结构性、层次性、开放性等系统特征及其子系统与要素构成，并在此基础上剖析其在现实方面存在的诸多困境，进而从教育者、受教育者、教育课程体系、教育评价体系构建、育人力量与资源整合等方面，探究具体有效的推进策略。

[关键词] 系统思维；大中小学思政课一体化；劳动教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作者简介] 蔡万焕，清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长聘副教授、博士生导师；刘大伟，清华大学高校德育研究中心、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

* 本文系2 0 2 2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高校思政课研究专项重点项目“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融入大中小学思政课教学一体化研究”（项目批准号： 2 2 V S Z 0 0 6）、安徽省阜阳市2 0 2 3年度社科规划课题“阜阳市统筹推进大中小学思政课一体化建设的理论与实践研究”（项目编号： F S K 2 0 2 3 0 7 6）的阶段性成果。

2 0 1 8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强调：“要在学生中弘扬劳动精神，教育引导学生崇尚劳动、尊重劳动，懂得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的道理，长大后能够辛勤劳动、诚实劳动、创造性劳动。”[ 1]2 0 1 9年他在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座谈会上指出：“要把统筹推进大中小学思政课一体化建设作为一项重要工程，推动思政课建设内涵式发展。”[ 2] 3 3 1 - 3 3 2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铸魂育人，完善思想政治工作体系，推进大中小学思想政治教育一体化建设。”[ 3]劳动教育作为一条贯穿大中小学思政课的重要主线，对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深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践行、推动新时代思政课建设内涵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当前，各学段的劳动教育虽已取得一定效果，但劳动教育形式化、碎片化，劳动教育与思政课有效协同耦合深度不够、各学段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推进缓慢等问题仍较为突出，因此迫切需要科学思维方法的指引。坚持系统观念作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世界观与方法论之一，为我们推进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指导与实践遵循。

一、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的系统特征与要素构成

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是指在系统思维的原则与方法指导下，基于学生认知水平与道德生成规律，坚持立德树人育人导向，将劳动教育的构成要素贯穿于大中小学不同学段思政课育人全过程，循序渐进、螺旋上升、纵向衔接、横向贯通，逐步形成多元协同、一体推进的劳动教育。对于这一复杂的系统育人工程，首先需要运用系统思维来分析其特征，为进一步剖析其子系统与要素构成提供基本依据。

1 .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的系统特征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系统是由各个相互依赖、相互制约、相互影响和相互作用的要素构成的整体。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作为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其推进过程必然会涉及该系统的整体性、系统构成要素的排列组合方式、系统内部结构优化趋向等诸多问题。因此，首要的工作是基于系统思维与方法来考察和把握此项工作的系统性特征，这对推进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建设具有事半功倍的作用。

首先，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具有整体性特征。马克思在考察人类社会时说，社会是“一切关系在其中同时存在而又相互依存的社会机体”[ 4]。在研究生产的协作性时，他又提出，协作把“许多力量融合为一个总的力量而产生的新力量。”[ 5] 3 7 9恩格斯也指出：“我们所接触到的整个自然界构成一个体系，即各种物体相联系的总体”[ 6] 5 1 4、“关于自然界所有过程都处在一种系统联系中的认识，推动科学到处从个别部分和整体上去证明这种系统联系”[ 6] 4 0。这些相关论述深刻阐明，系统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整体性的存在，具有其组成要素所不具备的功能。整体性是系统最基本和首要的属性。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将大中小学不同学段的思政课劳动教育作为一个整体，进行整体性设计规划，并整体推进。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具有鲜明的整体性特征。只有立足整体才能更客观清晰地审视其子系统和构成要素的地位、作用，才能以一体化推进中的各个要素的优化组合、协调联动实现一体化系统的理想效果与最优目标。

其次，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具有结构性特征。系统内部各要素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方式和秩序叫作系统的结构性，这种结构性通常以一定的比例、顺序、结合等表现出来。组成系统的各要素组合的结构性决定该系统功能的实现，一旦此结构发生变化，整个系统的功能必然随之改变，因此需要对构成系统的子系统及其要素进行排列组合，实现系统整体功能的跃升。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是由内外两大子系统及其要素构成的。内部子系统主要由教育过程中的教育者、教育对象和教育介体等要素构成，只有它们彼此确证自身在系统中的地位和作用，才能各司其职，同向发力。换言之，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既要每个学段以课程体系为中心，推进其教育目标、教育实施、教育评价等教育介体的横向贯通，也要遵循循序渐进、螺旋上升的原则，实现不同学段的纵向有机衔接。外部子系统主要由育人资源平台和育人环境构成，在一体化育人系统中发挥载体、中介作用。只有坚持以内为主、内外协作才能充分发挥不同要素优化组合的积极作用，才能提升思政课劳动教育树德、增智、强体、育美的综合育人质量。

再次，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具有层次性特征。“层次是指在系统中不同的组成部分依次隶属的等级关系……社会科学研究既要重视研究社会系统各个层次的共同规律，又要重视研究各个层次的特殊规律，在共同性和特殊性的统一中研究系统。”[ 7]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这个大系统是由多个子系统构成的，而每个子系统又包含多个构成要素，这样就呈现出“系统-子系统-要素”彼此隶属但又各自相对独立的系统样态，进而形成系统与子系统、子系统与子系统、子系统与要素、要素与要素之间的不同层级关系。只有注重系统要素间、系统内外部的互补性和协调性，才能提升系统的整体功能。因此，在推进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时，应在一体化共性原则的指导下，通过不同学段在教育目标、教学手段、教材内容等方面的依次渐进、接续配合、协同发力，促进一体化系统整体功能的发挥。

最后，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具有开放性特征。系统除了具有整体性、结构性与层次性等突出特征外，还具有开放性的鲜明特征，这一特征表征着系统与外界环境之间进行物质、能量与信息等要素交换的过程。正因为开放性特征，系统才能实现有序发展。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建设绝不是封闭的系统，而是需要从外界环境中不断获取物质、能量、信息、资源等各方面的支持，进而通过一体化系统内部的协同机制对获取的各种资源进行转化与创造，最后再向外界环境供给新的能量、资源、信息等。通过系统的内外良性互动，不仅可以充分调动各种社会资源组织开展丰富多样的思政课劳动教育实践教学活动，引导学生走向社会生活，获得持续发展的内在动力，塑造其健全人格，也可以通过学校、教师、学生等向社会大众传递科学的劳动价值观，营造尊重劳动崇尚劳动的社会氛围。

2 .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的子系统及其要素构成

在明晰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的内涵与基本特征的基础之上，还需进一步深入剖析该系统的子系统、要素构成及其相互关系，全面把握其运行过程，这对提升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的实施效果具有重要作用。

从系统思维视角看，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整体上是由内部和外部两个子系统构成的。内部子系统由大中小学不同学段思政课劳动教育的教育者、受教育者和教育介体三大要素构成，外部子系统则是由资源和环境两大要素构成。就内部系统来说，大中小学不同学段思政课劳动教育的教育者是思政课劳动教育的承担者、组织实施者和引导者，覆盖思政课教师、家长、劳动模范、学校德育教员、教育行政部门相关人员等群体，而思政课教师又是其中的关键育人力量；大中小学不同学段思政课劳动教育的受教育者即教育对象是思政课劳动教育的接受者、受动者与可塑者，涵盖大中小学不同学段的学生，他们在认知水平、道德发展状况和能力素质等方面都存在差异；大中小学不同学段思政课劳动教育的教育介体是连接教育者、受教育者的桥梁和纽带，包括教育目标、教育课程、教育内容、教育方法、教育评价与反馈等诸多方面内容。就外部系统来说，大中小学不同学段思政课劳动教育的资源要素组成来源较为广泛，涉及思政课程资源、课程思政资源、各地实际开发的相关教育资源等；大中小学不同学段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建设离不开与外界环境的良性互动，这些环境从劳动教育的理论与实践来看，主要涉及国家与地方的经济文化环境与不同的家庭环境、学校环境、社会组织环境等。不仅每个子系统内部诸要素之间相互制约、相互影响，构成系统整体的子系统同样会相互影响与相互作用。虽然一体化系统中的诸要素功能各异，但只要它们彼此之间良性互动、优化组合、协同发力，就可以形成强大的协同育人合力，推进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的顺利开展，实现一体化系统整体功能的跃升，达到劳动育人的最优效果。

二、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推进中的现实困境

坚持系统思维推进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是发挥劳动综合育人价值、提升劳动育人实效的应然之举。进入新时代以来，“各地区和学校坚持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在实践育人方面取得了一定成效。同时也要看到，近年来一些青少年中出现了不珍惜劳动成果、不想劳动、不会劳动的现象，劳动的独特育人价值在一定程度上被忽视，劳动教育正被淡化、弱化。”[ 8] 1 - 2在现实层面，虽然当前我国对劳动教育的重视程度不断提升，但劳动教育在系统性、协同性上还存在短板和弱项。

其一，教育主体的“守渠意识”较强，但“汇渠意识”还有待加强。思政课教师是推进劳动教育一体化的主体和关键力量，其是否具有“汇渠意识”以及在多大程度上执行，直接影响一体化推进实效。党的十八大以来，各学段思政课教师坚守自己的责任田，注重利用课堂这个主渠道对学生进行马克思主义劳动价值观教育，充分发挥劳动的育人价值，以培养有正确的劳动价值认知、怀有真挚的劳动情感、坚定吃苦耐劳的劳动意志、践行奋斗担当的时代新人。然而，不同学段的思政课教师尚未形成携手前行的“汇渠意识”，彼此之间的交流协作不足，接续施教的理念还未完全融入各自的教学之中。

其二，不同学段劳动教育内容单一，重复问题较为突出。推进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理应把劳动教育总目标分解到不同学段，根据各学段的实际情况制定课程标准，构建综合性、实践性、开放性、多样化的课程体系，使之呈现出进阶型、阶梯式特征。2 0 2 2年，教育部正式印发《义务教育课程方案》，将劳动从原来的综合实践活动课程中完全独立出来，并发布《义务教育劳动课程标准（ 2 0 2 2年版）》，一体化螺旋式地设计了一至九年级的劳动课程内容，很好地解决了义务教育阶段思政课劳动教育内容单一、重复的问题。但就各地实际来看，目前大部分普通高中、中等职业学校与高校并没有单独的劳动课程，缺乏循序渐进的劳动育人标准，这就使得各学段劳动教育内容缺乏有机衔接且多数以简单重复的体力劳动实践为主，对脑力劳动和创新型劳动的内容涉及较少，暴露出单一性和碎片化的问题。

其三，偏重理论教育而实践教育不足。马克思曾鲜明提出：“生产劳动同智育和体育相结合，它不仅是提高社会生产的一种方法，而且是造就全面发展的人的唯一方法。”[ 5] 5 5 7列宁也说：“没有年轻一代的教育和生产劳动的结合，未来社会的理想是不能想象的：无论是脱离生产劳动的教学和教育，或者是没有同时进行教学和教育的生产劳动，都不能达到现代技术水平和科学知识现状所要求的高度。”[ 9]这些经典论述反映了劳动实践教育的重要价值。思政课作为立德树人的关键课程，是开展马克思主义劳动教育的主渠道，然而当前各学段思政课在开展劳动教育时都不同程度地存在劳动教育与思政课教学耦合度不高、思政课劳动教育注重劳动价值观理论灌输而轻视学生实践活动、各类劳动实践基地建设不足且使用率低等突出问题。[ 1 0]

其四，单一的教育评价指标遮蔽了劳动育人价值。劳动教育不仅需要进阶性的教学目标、有机衔接的教学内容和螺旋上升的教育教学方法，更需要科学合理的评价指标体系，实现“教学评一体化”，落实好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培养堪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然而，当下教育界和各学段对劳动教育的评价指标较为单一，“唯分数论”“重智育轻劳育”“只看结果不看过程”“职业等级论”“劳动收益论”等绩效性、功利性倾向明显，对劳动教育的综合性价值认知不足，进而导致劳动教育在家庭教育中被软化、在学校教育中被弱化、在社会教育中被淡化，不利于大中小学思政课劳动教育一体化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