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里的热爱与坚守

济南的百花洲历史文化街区，垂柳依依、泉水汩汩，每一处都散发着泉城悠久的历史韵味和独特的风土人情。在这里，有一家名叫“向群”的皮影社，因其门前文艺范的设计，引得游客争相打卡拍照。

走进皮影社，琳琅满目的皮影制品，是“女掌门”李娟近年来深耕皮影文创的成果。作为济南皮影的第五代传承人，她在把传承自爷爷李兴时的技艺发扬光大的同时，积极创新，为传统艺术赋予新的能量。她说：“向群，就是面向群众，这也是我传承的意义。”

从“李家皮影”到“非遗项目”

小小皮影，大大舞台

“向群皮影社”这个名字，始自1955年。那一年，爷爷李兴时的父亲与叔叔，要代表山东参加中国首届木偶皮影汇演。“出发前，市文化局的人觉得不能叫‘李家皮影’，因此就取名为‘向群皮影社’。”对李娟来说，她传承的不只是这个名字，还有从祖辈传下来的技艺与精神。

有一次，李娟在演出时，遇到了一位老人。他告诉李娟：“小时候，有两件事陪我长大，一个是看李家皮影，一个是到中山公园去看小人书。”“李家皮影”的名号，在那时的济南，可是响当当的。

要说“李家皮影”的历史，就要从李娟爷爷的爷爷说起了。1915年，李兴时的爷爷将“李家皮影”带入了济南， 并一代一代地传承了下来，且变得越来越丰富多彩。1982年，李兴时录制了十集皮影版的《西游记》。“这是第一次将皮影的尺寸放大，皮影的颜色也变得花哨了一些。”节目不仅在中央电视台播放，录影带还传到了东南亚。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代表之一，皮影开始在各类活动中崭露头角。

2008年，济南皮影被评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2009年，李兴时成为国家级非遗传承人。“那时，我刚刚大学毕业，申报的资料都是我填的。”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的李娟，耳濡目染，写本子、做道具、讲故事、唱小调……样样精通，时常陪着爷爷四处演出。

“皮影不同于其他曲艺形式，家伙什很多，外出演出经常需要租车。有时候，演出赚的钱刚刚够租车。”现实的情况，加上多年来“传男不传女”的传统，那时的李娟并没有想把皮影当作终生的事业。“那时我陪着爷爷演出，只是因为孝顺，从来没有想过要一辈子干这个。”

从“配角”到“主角”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2011年底，爷爷李兴时的腿摔伤了。这件事对李娟的影响很大，她开始思考，爷爷干不动了，她该怎么办？“当时爷爷接了济南电视台春晚的一个节目，腿摔伤了，但节目不能随便改。”她和姑姑就接下了这个活。“以前陪爷爷演出，我都是配角，这一次要变成主角了。”演出很成功，爷爷在电视机前看了她们的表演，激动地对她说：“孩子，你立起来了。”爷爷对皮影的期待，让她下定决心选择了皮影。

既然选择了，就勇往直前。2012年，爷爷的腿还没好利索，济南儿童剧院找到李娟，希望她能表演一个时长90分钟的皮影剧。爷爷觉得，干了这么多年的他都从没有演过这么长的剧，初出茅庐的李娟怎么可以呢？但她还是瞒着爷爷接下了这份工作，“有机会，就要抓住”。为了这次演出，那年的夏天，她在排练室里，西瓜配泡面，从早忙到晚。

演出共两场，分两天演。第一天演完了，报纸上就出现了大篇幅的相关报道。李娟把报纸拿给爷爷看，爷爷是又惊又喜，为她担忧也为她骄傲。2013年，李娟就被评为了济南皮影市级传承人，2023年，她又被评为省级传承人。在作为“主角”的十余年间，她带着济南皮影，去过法国、加拿大等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她说：“我是赶上了好时候，能去那么多地方，展示咱们中国皮影。”

从“一个人”到“皮影女团”

“艺”心传承，老戏新生

一名年轻的女性传承皮影这项古老的艺术，李娟因此而广受关注。她坦言，媒体喜欢采访她，因为她是这个行当中少有的女性。以前的皮影“传男不传女”，有一方面是因为皮影里的很多活都是体力活。“竹竿、签子等，制作道具时需要手工挂、手工弯，没点儿力气不行。”甚至幕布后的表演，也是需要大量体力的。虽然人们常说皮影是“一口叙说千古事，双手对舞百万兵”，但表演起来还是需要搭档的。以前李娟是爷爷的搭档，后来李娟成了幕后面的主角，也有了自己的搭档。

2019年，李娟成立了自己的皮影团队。尽管爷爷一遍一遍地告诫她：“不要养人，自己挣多挣少，回家都有饭吃。”一心想为皮影多做些事情的她，又一次不听爷爷劝，顶着压力往前走。好在有很多志同道合的姐妹和她一起，“我们的团队氛围很好，没有上下级的关系”。从前她是一个人加上兼职的搭档，现在她有一个“皮影女团”，很多演出已经不需要她亲力亲为了。

有了团队，就有了更多的责任。在传承之外，李娟还要考虑赚钱的问题。她和“皮影女团”一直在努力寻找新的发展之路，皮影文创、皮影进校园、皮影研学……她们让皮影焕发了新生，也让皮影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

每逢周末，“皮影女团”会在百花洲文艺工作站为游客们带来精彩的表演。小小的舞台，承载着“皮影女团”的梦想，琴声灯影里尽是热爱与坚守。（未署名图片由被访者提供  编辑/张媛媛  设计/牟国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