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 黑鸟 1他们第一次去岛上那天下着雨。岛上的马路像城里公寓或私人社区里的小柏油马路那么窄。路两边,雨水“哗哗”流进敞开的排水沟。水那么清澈,沟底有碎石和断枝,看起来不像排水沟,倒像两条小溪。水沟后面是广袤的针
短篇小说 | 初雪 过完八十年代最后一个暑假,我升入高中二年级。这意味着自由的日子从此结束了,高考前的每一天都得数着过。但此前整整一个夏天里,我没看过一页课本。这是一段酷热、不安的时期,窗外的烈日令人望而生畏,街上的树木
短篇小说 | 若干开头 开头最好的开头莫过于一次惊遍身心的拍击。犹疑刹那飞散,肢体不觉间已经在另一种介质中挥摆起来,回心转意的机会刚刚还鲜活着,一下子已经恍如隔世。盛夏以外的北方野浴完全是关于入水的。选择其实很简单,要么一寸
中篇小说 | 告别之年 这一生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吗?……那你想要什么?叫我自己亲爱的,感觉自己在这个世上被爱——《最后的断片》1年轻几乎就是穷困的代名词——每个月生活费刚打来的时候还不错,月中情况开始恶化,到了月底经常一贫如洗
中篇小说 | 夜航 一起因是一桩半夜的小杀戮。晚上,陈巍例行与女友在电话里拔河,女友不知道他这么称呼它,那根无形的电话线在他们之间拉扯,他好几次想松开手中握着的绳索,不想再玩下去了。他听见屋子里有轻薄的翅膀在强壮舞动,声
心电之影 | 请让我是真的 我看你写的(专栏),就感觉自己在安特卫普,住在小公寓里,小窗户看出去是环形的停车场,下楼去便利店买烟,虽然我很久都不抽烟了。都还好吧,就安心待着,不能乱跑了。我基本不太看朋友圈,太容易无脑地一直划。你
轮到我的时候我该说什么 | 把回想留给未来 现在,这些都是我很熟悉的地方了,我能找出无数张它们的照片——春夏秋冬,晴空万里或者白雾茫茫,黎明或者黄昏,跟家人朋友或者独自一人。但是第一次来是跟汤姆。我们站在海边的一片高坡上,望着坡下被岁月和海水腐
“十七年电影”中的世故人情 | 《林家铺子》和巴尔扎克 一、素描与白描十六世纪,米开朗基罗名字前冠以“圣”字,之前是教士贵族专利,不会给艺术家,他的素描草稿也成为商品,有人买。十九世纪,卖不出画的梵高,认定自己在美术史上,将和米开朗基罗并列,在日记里自我嘱
望野眼 | 一个记者的“死亡回忆” 一说起来也是中古轶闻,当年做记者的时候,难免要采访杀人放火的恶性事件,可那种真正能上杂志的案件不多——常常在地铁里和同事讨论,这个案件只死了三个,是不是不够级别?这个杀人犯太普通,有没有出奇的成分?有
心香之瓣 | 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是多么幸运,几十年能和王元化先生比邻而居。“拨乱反正”后,元化先生复出,居住条件也得到改善。他们从曾经住了数十年的皋兰路旧居搬到淮海路吴兴路口,他家穿过一条弄堂就到我家,我们成了邻居。和先生做邻居了
人间走笔 | 已成传说的幺店子 虽然我没有住过几回幺店子,但对它的回忆却是难忘的、温暖的。幺店子在川东北的大路小道间,既是旅行者的落脚点,也是很多人临时的家,但它更多的是起到一个让行人“歇一口气”的作用。如一只鸟儿在飞行途中,落在晃
人间走笔 | 大匠 少年与豪杰一九0八年,十八岁的胡适在上海北四川路横浜桥的中国公学读书,写诗、写小说,主编一份革命党人背景的小报《竞业旬报》,在校内已有“少年诗人”之名。一个人编一份报纸,稿源接济不上,有时难免夹带私货
新诗界 | 南疆诗旅 题记:如此长久地亲近它们以至于日思夜想骨髓浸淫在南疆的风尘里半世人生接受了一场洗礼戈壁与沙漠戈壁是宽大的手掌戈壁是一只宽大的手掌天空是另一只手掌它们轻轻围合这个世界,是童年的奇思妙想一个总沾着泥巴一个
新诗界 | 在减速的角落里 两张宣纸一张纸用来沉浸。空如失眠,漫长、隐蔽,烛光和萤火不可闯入。像薄云颌首低眉,每一片都缄闭,有知,略带计谋。另一张纸写着《丽人行》。诗圣活在低处,讥讽朝廷奢靡。扑倒不哭出。像榆钱飘落,不问风向。倔
新诗界 | 封闭的岸 行在花上如此沉静:这里并非峰顶,而是平地。纯白的建筑群:绿草地上一枚奶油蛋糕 马奈画中那位穿白衣的神秘女子。热天午后,这里看不到白衣女子。男子和女子并排走:像午夜和白昼隔着距离。阴影也变得庄重起来,在
新诗界 | 虚拟的静止 方向它取决于你的阅读,夜晚来临熄灭的台灯仍旧接续你的惯性当天——流水般的记录你盲目地走向我盲目地念一段情绪化文字这就暗下去,也并非是我此刻的引领者。旋亮的灯我的手伸向窗外(你不在现场的明证,一册书读过
新诗界 | 季节的火焰 穿越不能像隧道一样穿越就像铁钉一样穿越不能像江河一样穿越就像针线一样穿越量力而行见机行事如果自己是一根钉就不要去对付一座山如果自己是一根针就不要去追求流水的深远有钉头和线脚一样的抵达,就够了人这一生,
文学访谈 | 在记忆宫殿中找到时间之心 宋明炜:疫情以来有没有读到有趣的书?张惠雯:疫情以来学校改网课了,所以小孩儿天天在家待着,读书变得比较困难,因为干扰的力量太大。不过这也许是一个借口。我读的新书一直比较少。我现在想到的是扎加耶夫斯基的
理论与批评·特辑 | 小说的篇幅与可能性 张玲玲的小说篇幅集中于中短篇,却有着特别的广度和深度,尤为善于刻画年轻一代的情感世界。新作《告别之年》在题材和特质上都堪为她的作品典型。四位同样年轻的批评家分别从小说的架构、叙述角度、语言节奏、包容度
理论与批评·特辑 | “说一声告别,就是迈入死亡一小步” 从某种意义上说,历史的使命之一就是祛魅,将无数零散的个人经验驱散,代之以巨型的事件,而这些事件一旦被客观化和中立化,就成为后来者踏入这段时空的界标,那些被驱散的个人经验将变得更加杳不可寻,在这一点上,
理论与批评·特辑 | 在“形”和“影”的中间 《告别之年》的结尾处有一处细节。女主人公“我”同男主人公“宋”的一位朋友聊起这位意外离世的故交,对方提到,宋竟然成功错过了同他们那帮兄弟朋友们的所有合影:“诡异?任何一张合影他都不在。我有时觉得,他像
理论与批评·特辑 | 如果可以忘了小说这回事该多好 《告别之年》有着独特的“流年”形式。人物、细节、情节作为内容在这不足两万字的篇幅中,为形式而内容,然后以形式最先打动你。历史地看,如何想象和认知“时间”已成为“书写此时”的第一重困难,所有的故事、情感
理论与批评·特辑 | 永远在风中旋转的魂灵 读张玲玲小说《告别之年》,我首先想到的,是但丁《神曲·地狱篇》里写到的一对情侣,弗兰采斯加和保罗。长诗里,但丁在进入地狱第二圈的时候,遇到了一群被永无止歇的暴风吹拂的魂灵。他们生前都因爱欲而失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