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家庭社会协同推进生态文明教育:逻辑依据、作用机制与支持体系
作者: 岳伟 李玥钢生态文明建设,关系人民福祉,关乎民族未来。生态文明教育作为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建设美丽中国的时代诉求。生态文明教育必须纳入国民教育体系,培养掌握生态环境知识、树立生态文明理念、充满生态道德情怀、具备生态环保能力、践行生态环保行动、具有生态审美情趣的生态公民。本期聚焦“生态文明教育研究”,邀请相关专家进行探讨,以飨读者。
摘 要 开展生态文明教育是深入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根本途径,也是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然选择。新时代下学校家庭社会协同推进逐渐成为生态文明教育由理念走向实践的重要抓手,它不仅获得国家政策的有力支持,而且具有深厚的学理基础和现实依据。在此背景下,学校要充分发挥主导作用,家庭要切实履行主体责任,社会要有效支持服务,为实现全机构、全方位、全过程开展生态文明教育保驾护航。深化生态文明教育的学校家庭社会协同推进不仅需要营造生态文明教育的浓厚氛围和构建学校家庭社会的协作机制,而且需要统筹生态文明教育的资源配置和搭建学校家庭社会协同推进生态文明教育的智慧平台。
关键词 学校家庭社会;协同推进;生态文明教育
作者简介 岳伟,华中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李玥钢,华中师范大学教育学院硕士研究生
生态文明建设是关乎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千年大计,而生态文明教育作为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举措,发挥着基础性和保障性的作用。2021年2月,生态环境部等六部门联合颁布《“美丽中国,我是行动者”提升公民生态文明意识行动计划(2021—2025年)》,明确提出:“有力推动全民生态文明教育工作,逐步形成全社会参与生态文明建设的良好局面。”[1]2023年1月,教育部等十三部门发布的《关于健全学校家庭社会协同育人机制的意见》强调,学校要发挥协同育人主导作用,家长要履行家庭教育主体责任,社会要有效支持服务全面育人,建立定位清晰、高效科学的学校家庭社会协同育人机制。[2]然而,在生态文明教育的全过程中,许多环节之间并未形成有机联系的整体,而是彼此独立或互相脱节地开展[3],尤其是学校家庭社会的协同性仍有待提高。
为了能够给学校家庭社会协同推进生态文明教育提供兼具理论品质和实践操作的思维方式,促进生态文明教育在理念与实践方面同步发展,本研究聚焦学校家庭社会协同推进生态文明教育,分析多方教育主体协同开展生态文明教育的逻辑依据和作用机制,以期为建设中国特色生态文明教育新格局、新生态、新体系提供一种可能。
一、学校家庭社会协同推进生态文明教育的逻辑依据
生态文明教育的学校家庭社会协同推进并非一个主观、随意的举措,其具有清晰的逻辑依据。
(一)政策引领:学校家庭社会协同推进生态文明教育的方向指引
学校家庭社会协同推进生态文明教育是指学校家庭社会三方教育主体达成育人共识、明确责任分工、构建协同机制,共同推动生态文明教育的有效开展,共同促进受教育者在学校家庭社会生活的生态体验中培育生态责任、践行生态行为,其有着全面的国家政策为引领。早在198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出台,第一次以法律形式明确了学校家庭社会对学生发展所肩负的共同责任。[4]进入新时代,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社会教育愈发受到党和国家的重视。2018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强调:“办好教育事业,家庭、学校、政府、社会都有责任。”[5]2021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家庭教育促进法》将学校家庭社会协同育人纳入法律体系,明确规定“建立健全学校家庭社会协同育人机制”[6]。2022年,党的二十大报告再次强调“健全学校家庭社会育人机制,推动构建高质量教育体系”[7]。而学校家庭社会协同推进高质量教育体系建设,自然包括生态文明教育。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关于加快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意见》就明确指出将生态文明教育作为素质教育的重要内容,纳入国民教育体系。[8]此外,生态文明教育的自身属性也决定了教育主体的多元性和教育场域的广泛性。生态文明教育若想真正实现纵深发展,遍地开花,学校家庭社会多主体必须协同推进。《“美丽中国,我是行动者”提升公民生态文明意识行动计划(2021—2025年)》从学校与社会的维度,对全民生态文明教育作出了明确的时间安排与系统部署。[9]由此可见,国家出台的政策文件为学校家庭社会协同育人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保障,同时也为生态文明教育的高质量发展指引了前进方向。在上述一系列政策的导向下,通过学校家庭社会协同的方式来开展生态文明教育已成为必然趋势。
(二)学理依据:学校家庭社会协同推进生态文明教育的理论基础
学校家庭社会协同推进生态文明教育除了以国家政策为支撑,深厚的学理依据也是其运行和发展的重要基石。
一方面,协同理论为学校家庭社会协同推进生态文明教育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协同理论最早是由德国理论物理学家赫尔曼·哈肯于20世纪70年代提出,主张系统内部、子系统和各要素之间均存在相互依存、竞争与协作的关系,当系统受到外力的冲击达到质变时,各要素之间可通过协调合作产生超过各部分总和的效能。[10]该理论表明在复杂开放的系统中众多子系统会形成协同作用,并且产生整体协同效应。[11]可以说,协同主体与要素间的交互作用是协同机制有效运行的内在规律。作为教育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学校家庭社会共同构成了生态文明教育的协同环境,各方主体之间的协同合作对推进生态文明教育所产生的效能要高于每个独立要素的效能。所以,生态文明教育的深入推进需要争取学校家庭社会的协作与援助,建立多方主体间的协同共识,从而达到协同效益的最大化。
另一方面,作为服务生态文明建设的全民工程,生态文明教育的顺利开展也离不开多主体、多机构、多层次的共同努力。因此,学校家庭社会协同推进无疑是生态文明教育落地落实的不二之选。2014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颁布了《全球可持续发展教育行动计划》,发出采用全机构育人模式推进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倡议,强调整合教育系统内部与外部机构的资源,充分发挥各自优势,着力加强学校与家庭、社会等多元主体之间的交流合作,进而建立全员参与、协同推进、携手发展的伙伴关系。[12]生态文明教育亦需如此。它是一项兼具整体性、全局性和系统性的素质教育,其实施并不是单靠某一方责任主体的力量,而是需要各教育主体之间协同联动,形成“社会教育力”。具体来讲,生态文明教育不仅包括学习基本生态文明知识,也涵盖对生态文明价值观的塑造、生态文明审美的培养、生态文明法治的宣扬和生态文明行为的实践。[13]这也印证了开展生态文明教育需要学校家庭社会的协同配合,多管齐下。
(三)现实诉求:学校家庭社会协同推进生态文明教育的现实需要
2021年7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颁布了《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以下简称“双减”),为生态文明教育提供了良好的发展机遇。具体言之,“双减”强调学校家庭社会协同育人,为学生全面发展提供了更好的实践平台和更多的学习机会。[14]而学生只有获得真正参与生态文明实践的机会,与学校家庭社会进行交往互动,才能用好生态文明教育载体,从而形成绿色学校、绿色家庭、绿色社会的良好生态格局。此外,各地也对我国生态文明教育提出了新的现实要求。例如,北京石景山区就主张形成学校家庭社会三位一体的协同育人模式,引导师生在节能减排、低碳出行等方面提出创造性解决方案并身体力行。[15]
然而,当下生态文明教育参与主体仍表现出极大的不均衡。学校依然是开展生态文明教育的“独行者”,时而与家庭、社会生态文明实践样态发生冲突,陷入“独白”的境地。[16]诚然,学校对于生态文明教育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但其并非生态文明教育唯一的践行者和推动者,仅靠学校一方难以在短期内扭转反生态的生产和生活方式。事实上,校外丰富的生态文明教育资源尚未得到有效开发和利用。由此可见,生态文明教育亟须走出课堂和学校,走向家庭和整个社会,即学校家庭社会都应作为实施生态文明教育的多元主体,各方主体从“失语”走向“共话”。同时,生态文明亦应纳入物种多样性保护、能源危机、环境治理等各个领域,这也是培育学习者生态责任和促进学校家庭社会生态发展的现实需要。
二、学校家庭社会协同推进生态文明教育的作用机制
朱永新教授曾提出:“家庭、学校、社区合作共育,将会达到最佳的教育状态。”[17]当下乃至未来生态文明教育发展的诉求无疑是由学校家庭社会互相分离走向协同推进。基于此,依托政府的统筹协调,学校家庭社会三方主体可从以下方面着手,建立多元协同生态文明教育一体化的作用机制,充分发挥生态文明育人功能。
(一)学校:发挥主导作用,提升生态文明教育协同推进的专业水平
2019年6月发布的《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深化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义务教育质量的意见》明确指出:充分发挥学校主导作用,密切学校与家庭、社会的联系。[18]学校是专门的教育机构,所以生态文明教育的主阵地还在学校、在课堂,这也是生态文明教育最基本的保障。有鉴于此,在生态文明教育中,学校要主动作为,加强对学生的生态教育、减碳教育,积极发挥引领作用。同时,学校也应通过多种形式为家庭和社会提供专业的教育指导和帮助,将生态文明的理念和实践方式传递到家庭和社会,切实提升学校家庭社会协同推进生态文明教育的专业水平。
一方面,学校要指导家庭和社会生态文明教育工作高效开展。学校与家庭、社会有着天然而密切的联系,其作用的发挥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家庭与社会生态文明教育的质量。为此,学校要充分挖掘自身优势,积极参与家庭和社会生态文明教育指导工作。首先,学校要引导家长成为自觉的生态文明教育者。学校可以通过建立家长学校、家校工作委员会、家校在线联盟等有针对性地宣扬“双碳”战略目标,开展各式各样的家庭生态文明教育指导服务工作,比如,回应家长普遍关心的生态文明教育问题,针对不同家庭的个性化需求提供具体指导等。同时,学校也要承担起生态文明教育政策法规、生态文明教育理念的宣传责任,帮助家长掌握正确的生态文明教育方式,不断提高家庭生态文明教育的科学性和专业性。其次,学校要帮助社会提升生态文明教育服务能力。学校应拓展生态文明教育的社会资源,既包括公园、博物馆等基础设施,也涵盖森林、田野等自然资源,拓宽学生参与生态文明教育的渠道,助力学生在社会中获得生态文明实践的真实体验。
另一方面,学校要利用课程融通打造生态文明教育实践共同体。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社会教育之间的契合度越高,其产生的协同效应就越大。[19]基于此,为提高生态文明教育协同的社会效应,第一,家庭要链接并参与生态文明课堂。学校可以运用生态文明教育讲座、家长工作坊等形式,借助“理论+实践”“线上+线下”等方式,将家长与学校的生态文明课堂链接起来。同时,学校也要招募有实践能力、教育情怀的家长,加入生态文明教育的实践活动中,为学生带来有生活气息的生态文明教育资源。这不仅能够拓宽学生的生态文明视野,也有助于家长提升生态文明教育能力。第二,社会为生态文明课程提供现实情境。学校可以通过社会支持以亲子生态文明活动、生态文明阅读书屋等形式,为学生打造真实的生态文明教育场景,拓宽学校生态文明课程的学习渠道,形成学校家庭社会协同联动的生态文明教育实践共同体。
(二)家庭:履行主体责任,强化生态文明教育协同推进的现实成效
家庭作为人生最基础的教育发生地,是保障教育效果的重要一环。家长对子女价值观念的培养和行为习惯的养成也具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和示范作用。因此,在生态文明教育过程中,有必要明确家长的主体地位,提升家长生态文明教育的综合素养,进而为全机构推进生态文明教育贡献家庭力量。
一方面,家庭要发挥其主体功能,主动协同学校和社会开展生态文明教育。为落实家长是孩子生态文明教育的“第一责任人”,体现家庭在生态文明教育中的桥梁纽带作用,第一,家长要积极参加学校组织的生态文明教育指导和研讨活动,自觉学习生态文明教育方法,充分理解学校生态文明教育教学工作。同时,家长也要对孩子生态文明教育中暴露出的问题进行积极思考,并为学校生态文明教育建言献策。第二,在日常生活中,家长要重视对孩子生态文明意识的培育,以言传身教的方式对其进行教育,引导孩子践行勤俭节约、绿色环保的生活方式。第三,家长要支持孩子体验生态文明的社会实践。家长应充分认识到社会实践大课堂对孩子生态文明教育的重要意义,主动利用节假日等闲暇时间带领孩子参加多种形式的生态环保宣传、生态环境治理、循环经济推广等生态文明实践活动,引导孩子将生态责任由知识认同和情感认同转化为自觉的行为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