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全立德树人落实机制的逻辑演进与实践突破

摘 要 健全完善立德树人系统化落实机制，必须基于教育高质量发展和教育强国建设，进一步实现由国家立场向学生视角下沉、由外塑期许向内生本质重构、由学习场域向生活场域拓展、由被动适应向主动建构转型的逻辑演进。在实践机制层面，努力建构动力生长机制、价值生成机制、教育发生机制、文化重构机制、协作同频机制、内省自觉机制，进而实现落实机制的深层次实践突破。

关键词 立德树人；机制；逻辑；实践

作者简介 杨昌义，重庆市教育科学研究院正高级教师，德育研究所所长；何梅，重庆市教育科学研究院德育教研员；刘春，重庆市教育科学研究院德育教研员；石潇，重庆市教育科学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健全完善立德树人落实机制，是完成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作为“先导任务、坚实基础、战略支撑”的教育强国建设任务的重要基础，是实施立德树人工程的重要保障。虽然我国已经在机制建设上取得了重大突破，推动了立德树人工作的开展，但是“在立德树人的总体设计、动力、合作机制建设上尚存在不足”[1]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们要建成的教育强国，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强国”，应当“为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伟业提供有力支撑”。[2]能否提供有力支撑，其核心就是能否进一步推进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系统化落实，能否全面切实推进教育的高质量发展。因此，如何打通立德树人的“最后一公里”，进一步健全完善立德树人的系统化落实机制，确保强国支撑作用的发挥，在总结审视立德树人落实机制建设已有成绩的同时，探索以教育高质量发展为指向的战略逻辑演进和深层实践突破，便成为体制机制改革的应然选择。

一、逻辑演进的基本向度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建设教育强国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我们紧紧围绕立德树人这个根本任务”，“坚持和运用系统的观念”。[3]虽然立德树人机制建设已经取得显著的成效和经验，“党对教育工作的全面领导是落实立德树人的根本保障”已经成为共识，“ 三全育人”已经形成典型案例和推广思路，教育评价方式改革已经取得重大突破，师德师风建设迈上了新的台阶，课程思政作为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基础性工作已经取得实质性进展，但是，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机制困境依然明显：立德树人系统化落实机制缺乏系统规划，育人工作存在失衡倾向；社会舆论及人才观念固化，学校立德树人动力不足；全员育人责任主体起点不一，能力有待系统提升；全员全程全方位育人尚未完全实现，教育的合力有限[4]。这些困境的存在，是主客观因素交叠影响的结果。一方面，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民族复兴面对的不确定性压力和挑战持续增大，立德树人工程承担的历史使命更为艰巨复杂；另一方面，社会深度转型对人的全面发展也提出了严峻挑战。同时，教育自身的发生机制也呈现出崭新的特点，如何在系统性变革中始终把握实质和要害，必须从整体战略上实现逻辑调适和演进。

（一）由国家立场向学生视角下沉

教育是国之大计，是强国建设、民族复兴之基。从党的十七大确立“坚持育人为本、德育为先”，到党的十八大提出“把立德树人作为教育的根本任务”，再到党的十九大强调“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立德树人的重要地位不断凸显。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教育强国，“应该具有强大的思政引领力、人才竞争力、科技支撑力、民生保障力、社会协同力、国际影响力”[5]。作为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的教育强国支撑，教育强国的本质属性，体现了国家立场和国家战略意志要求，是立德树人系统性的本质要求。系统性的本质要求，具有整体系统的目标导向性和方向引领性。但是系统性功能的最终呈现，必须转化成为学生发展的具体的质量属性。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最终检验，必须具化为学生的高质量发展。立德树人系统集成的质量，最终应成为学生发展本身的质量。因此，2018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明确提出“要在坚定理想信念上下功夫”“要在厚植爱国主义情怀上下功夫”“要在加强品德修养上下功夫”“要在增长知识见识上下功夫”“要在培养奋斗精神上下功夫”“要在增强综合素质上下功夫”。[6]这是对学生发展质量最具针对性和具象性的表达。如何破除“唯分数论”的学业质量评价、教学质量评价的倾向，扭转不正确教育政绩观的误导，真正在立德树人系统化落实机制建设中确保学生发展质量得到一以贯之的实现，并纳入教育发展质量评价，真正把教育质量评价转向具体的办学质量评价甚至落实到学生的具体发展质量评价，则是由国家立场要求下沉为学生发展质量要求的具体体现。

（二）由外塑期许向内生本质重构

教育强国建设，是回应世界百年大变局民族复兴伟业的应然要求，体现的是对未来中国人才的外塑期许，也是适应全球变革和大国崛起的人才培养的外在要求。但是，如何把外在要求转化为人才成长的内在需求，如何把未来需要转化为当下发展的现实需要，如何把外在使命内化为师生主体的内生动力，则是深化立德树人体制机制建设的本质性问题。立德树人落实机制，必须“分析不同机制之间的协调和同步，使立德树人效益最大化”[7]。比如，教育发生的关键环节在课堂，课堂上如何真正实现德育智育的融合，真正扭转“重智轻德”观念，实现真正的课堂变革重构新型的课堂文化，促进学生的全面而有个性的发展，则必须重建基于教学公共使命的教学方式。一旦丧失教育的公共使命，课堂这一公共空间便封闭成教师的私人空间，教学话语既非服务于国家使命，也非服务于教育发展，而是服务于市场效益与个人私利。[8]重构具有内生本质的课堂文化，这是立足基本教育逻辑重构课程思政教学逻辑的基础。再比如，全球化竞争引发的社会性焦虑，致使教育内卷从而导致学生成长动力弱化。为此，激活学生发展的内生动力，则必须基于当下时代情景，重构学生发展的美好生活逻辑和生命发展逻辑，甚至重构基于文化理解、文化认同、文化自信、文化创新逻辑推进学生家国情怀的培养和使命担当的落地。推进学生发展的内生本质的系统性重构，才能实现国家外塑期许的内在转化与实现。

（三）由学习场域向生活场域拓展

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不仅仅包括文化冲突和全球地缘政治结构冲突，也包括时代社会深度转型对人的全面发展的深刻挑战。教育发展的内在逻辑早已经发生深度变化，“学习如何发生”“道德如何建构”“价值如何生成”已经成为教育高质量发展必须直面的理论和实践问题。“人的学习内嵌于习俗、哲学、人文、历史、科学等多个维度”[9]，学习发生的复杂性、偶然性与不可控性，总是与学生所依存的时代生活本身紧密关联。进入21世纪，经济全球化与逆全球化的交织、价值多元化潜藏的文化冲突、网络信息化融入带来虚拟世界的心理偏执、人工智能化推动工具主体性对人的主体性弱化，已经是高质量教育发展无法回避的生活场景，基于学科知识体系认知的传统的教育发展逻辑早已经不能成为未来世界竞争的教育赛道。因此，立德树人系统化落实机制建设，在坚持新的强国任务导向的同时，必须立足于学生生活场域的根本改变，由传统学校教育的课堂学习场域向更具有开放性和挑战性的时代社会生活场域拓展。故而，增强课程的开放性以实现课程的生活化解构，提升生活的教育性以实现生活的课程化链接，就成为学校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迫切命题。所以，“大思政课”一体化建设的本质，不只是课程资源建设的一体化，更应该实现思政教育内在逻辑的一致性。学校教育的办学形态，也随之应该发生根本性变革，静态教学的主流方式如何向学生中心的自主学习方式的变革，理应成为新的时代命题。打破学科边界、课堂限制和学校物理空间制约，重塑以学生为中心的时代生活课堂，真正促进“生活即教育”在立德树人落实机制建设中得到真实呈现。

（四）由被动适应向主动建构转型

教育强国建设这项系统工程的复杂性，不仅仅体现在系统功能实现对未来发展的需要的积极回应，也必须对当下的现实困境做出必然的应对。当前，受功利化思想的惯性作用，立德树人落实机制在被动适应性方面的制约力量依然十分突出。全球化竞争带来未来的不确定性，导致全社会的竞争性焦虑对面向社会的教育形成了不同程度的反噬作用，也同时助推了教育的内卷甚至带来系统性的内耗。这种内耗与反噬，也严重制约着教育高质量发展本身。因此，教育综合改革的深层次突破无不同时肩负着基于目标导向和现实问题导向的双重压力。系统性的应对社会转型带来的心理压力甚至心理危机、系统性应对经济转型带来的行业调整和就业压力、系统性应对教育发展不平衡带来的优质教育资源匹配不均衡的压力，对教育公共投入和公共资源的消耗，远远超越了教育高质量的应然发展需求。因此，被动适应虽然是教育作为民生事业必然的政治要求，但是，主动建构更是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政治使命。教育强国的基础，就是要具体建构好“立什么德”“树什么人”“怎样培养人”。《左传·襄公二十四年》记载：“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10]立德是树人的基础，立德首先在立“大德”。而所谓“大德”，是站在国家民族的宏观高度看待的“德”，具体指向“理想信念维度”[11]，“理想信念蕴含与标识着人的价值追求，是思想的总开关，是行动的总闸门”[12]。因此，应对现实困境最有效的方式，应该是更加突出主动建构而不是被动应对和适应。故而，发展学生积极心理品质，重塑和建构学生具有道德意义和道德价值的当下教育生活本身，既是应对现实困境的有效策略，也是教育高质量发展、教育强国建设的现实基础。

二、聚焦改革实践机制上的本质突破

立德树人系统化落实机制建设的全部价值旨归在于落实本身，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实践本身的研究比理论研究的价值意义更加迫切，学情研究比课程研究的现实意义更加必须，基于教育高质量发展和教育强国建设的育人基本规律的研究、创新范式、发生机制的研究，比非本质的现象研究、问题研究更加具有全局的意义和本质的意义。所以，聚焦教育高质量发展和教育强国建设的改革实践的本质突破，在实践层面建构“正确处理好支撑国家战略和满足民生需求、知识学习和全面发展、培养人才和满足社会需要、规范有序和激发活力、扎根中国大地和借鉴国际经验等重大关系”[13]的落实机制，应是立德树人系统化落实机制建设的重中之重。

（一）动力生长机制

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最终呈现，一定是通过学生的高质量发展体现。因此，立德树人的系统化落实机制建设的全部效能必须体现在学生终端的发展质量本身。立德树人全系统的建构本身的全部投入，必然而且只能由学生发展的质量决定。而事实上，学生动力生长机制的激活，是学生全面发展、高质量发展的必然基础。但是，学习发生的内在动力是什么？道德生长的内在动力是什么？价值建构的内在动力是什么？将使命要求转化为内在自觉的内生动力是什么？这一直是制约学生主体发展的一系列本质性问题。判断教育立德树人的质量，必然要聚焦于学生“内在良知的觉醒以及由其触发的外部行为有效改进”[14]。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15]学生良知的觉醒与外部行为的改进，必然缘起于每一个学生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学习的内生动力、价值建构的内生动力、家国情怀的内生动力、使命担当的内生动力皆能由此而启发并激活。这也是全面推进素质教育，促进学生主体发展，促进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根本基础。

（二）价值生成机制

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尤其是全球多元文化的价值冲突，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任何一个社会都存在多种多样的价值观念和价值取向，要把全社会意志和力量凝聚起来，必须有一套与经济基础和政治制度相适应、并能形成广泛社会共识的核心价值观。”[16]只有通过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让全体人民在理想信念、价值理念、道德观念上紧紧团结在一起，才能不断巩固和发展全体人民团结奋斗的共同思想基础[17]。但是，价值观教育绝不是简单的知识观念的教育。“内化于心、外化于行”的本质，就是要探索在多元化社会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价值生成机制。摆脱传统低效的价值说教，则必须建构起价值认知、价值澄清、价值辨析、价值认同、价值实践、价值自觉、价值自信的内在逻辑，这是教育高质量发展建构学生健康心理、人格品质、使命担当、人生信仰的核心与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