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持续大学建设路径分析

摘   要：可持续大学通过培养具备可持续发展能力的人才、开展可持续发展研究、提高公众可持续发展认识等方式，在推动人类迈向更可持续发展的未来中发挥着关键和引领作用。维拉兹克斯模型将可持续大学的建设分为构想愿景、确立使命、成立可持续发展委员会、制定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四个阶段，为可持续大学的建设提供了清晰的思路。以该模型为理论框架，文章分析英国布里斯托大学的可持续大学建设举措，进而总结出可持续大学的建设应重视校园文化建设、在传统基础上进行重构以及把握可持续大学建设核心的经验。

关键词：可持续大学；布里斯托大学；可持续大学模型；可持续发展；英国

中图分类号：G649.3         文献标志码：A         DOI：10.3969/j.issn.1672-3937.2023.03.05

人类的生存环境面临着气候恶化、温室效应、能源枯竭、环境污染等一系列挑战，高等教育的生存与发展环境也发生了复杂的变化。在这一背景下，作为一项公共事业的高等教育逐渐将环境与生态问题提上大学教育日程。可持续大学（Sustainable University）（亦被称为“永续大学”“可持续发展大学”“绿色大学”等）的出现就是高等教育积极应对这种复杂环境变化的结果。早在1990年，就有20多个国家的大学校长敏锐地意识到高等教育在促进环境可持续发展方面的作用，在美国塔夫特大学的法国校区联合举办“大学在环境管理与可持续发展的角色”国际研讨会，并签订了《塔卢瓦尔宣言》（Talloire Declaration）。该宣言指出“大学在教育、研究、制定政策以及信息交流方面，能够使可持续发展目标得以实现。因此，大学校长必须发起、支持和动员校内外的一切资源来对这项紧急挑战做出反应”[1]。

一、 问题的提出

在我国，有关可持续发展与大学的研究出现于20世纪90年代末，紧跟国际步伐。遗憾的是，迄今，有关可持续大学的研究却不多。在现有的文献中，对可持续大学的研究主要是从可持续大学的基本概念与内涵、建设经验或建设路径探析等方面展开。在有关可持续大学的基本概念与内涵研究中，王国聘提出绿色大学的出现经历了一个由“浅绿”到“深绿”的过程，即绿色大学从“降低其大量消耗资源和产生大量废弃物对校园与社区环境的冲击，减少大学对环境产生的不良影响”到“环境科学教育和环境人文教育的快速发展，开启跨学科的‘深绿色’交叉，形成了一大批环境人文新学科和新课程”的过程。[2]高桂娟等人认为可持续大学又超越了绿色大学校园建设本身，应为可持续发展率先示范、对社会的可持续发展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以及以引领社会和人的可持续发展为皈依。[3]两者都提到了大学在可持续发展进程中所承担的角色逐渐走向成熟，从单一的绿色校园建设走向绿色育人，扩大对社会的影响范围和力度。在可持续大学研究中，有关可持续大学建设经验或建设路径探析的研究占比最高，许多学者致力于为可持续大学的建设出谋划策。1998年，清华大学时任校长王大中是我国较早提出绿色大学建设的校长之一，他认为所谓“绿色大学”建设，就是围绕人的教育这一核心，将可持续发展和环境保护的原则、指导思想落实到大学的各项活动中、融入大学教育的全过程。[4]此后，关于可持续大学建设路径大多围绕这一定义展开，大致可以包括绿色课程、绿色科研、绿色实践、绿色校园、绿色管理五个方面。然而，这些研究对于可持续大学建设的经验介绍大多只停留在学校日常开展的活动，对可持续大学建设路径缺乏完整性和系统性分析，尚未形成一个理想的可持续大学建设模型。

国外学者开发了许多区域或全球可持续大学模型。区域可持续大学模型是基于区域背景建立的，适用于某一区域的高等教育机构实现可持续发展，而全球可持续大学模型是基于全球高等教育机构的实证分析而开发的模型，适用于全球可持续大学的建设。其中路易斯·维拉兹克斯（Luis Velazquez）等人就以全球80所可持续大学的最佳实践为样本开发了全球可持续大学模型（sustainable university model，以下简称维拉兹克斯可持续大学模型）[5]。本文以该模型为框架，以英国布里斯托大学作为案例，探讨和评价其可持续大学建设过程和内容，以期丰富和完善可持续大学建设经验，为我国可持续大学建设提供国际视角。

二、理论框架：

维拉兹克斯可持续大学模型

2006年，维拉兹克斯等人通过世界各地80所大学开展与可持续发展相关的措施的实证数据开发了可持续大学模型（见图1），并通过三角互证法来确保所开发模型的可信度和有效性。文献综述和调查问卷是三角互证的数据来源。具体而言，首先，对已公开发表的论文、会议记录、大学报告等进行收集和分析，构建模型的初步形态；其次，向所选取的世界各地80所大学发放调查问卷，以证实并补充从文献中所获得的模型主题；最后将模型与官方文件所发布的数据调查报告进行比对互证，发现官方文件中的数据与该模型的主题内容有着高度的相似之处。[6]

该模型将可持续大学的建设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为大学制定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愿景，这是可持续大学理想形态的想象阶段。这一阶段，学校成员可以设想将学校一切能够利用的资源都用于可持续大学的建设。“此时，没有障碍，也没有限制，只有想象力和创造力。”[7]在这个阶段，大学应该基于校情确定可持续大学的定义以及制定个性化的可持续大学蓝图。在维拉兹克斯可持续大学模型中，可持续大学被定义为一个在区域或全球层面关注、参与、推动可持续发展，使组织在使用资源的过程中对环境、经济、社会和健康的负面影响最小化，运用教学、研究、管理、社会服务以及合作等帮助社会向更可持续的方向过渡的整体的高等教育机构。[8]第二个阶段是确立大学使命。大学的使命宣言，要体现大学的理念，指出大学的目的、发展方向、价值观、道德标准和社会责任。[9]将可持续发展纳入大学的使命宣言，使可持续发展成为大学的核心价值观之一，是提升全校人员可持续发展意识、构建可持续发展校园文化的重要举措。第三阶段是成立可持续发展委员会。该委员会的职能包括决策和协调两方面：一方面要制定可持续发展战略、可持续发展的具体政策、行动和目标；另一方面要为大学开展可持续发展方面的工作提供资金、协调各部门开展工作，确保可持续发展政策的有效执行。理想情况下，委员会必须由代表大学社区的主要参与者组成，包括学生、教授、工作人员、工会、管理人员，此外，还可以包括社区内有影响力的成员。第四阶段是制定和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可持续发展战略从宏观层面将可持续发展相关内容纳入学校各方面工作中，从而确保可持续发展理念能渗透到大学的各个方面。

三、可持续大学模型的验证：

以布里斯托大学为案例

英国是较早开展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国家之一。经过多年的推进，英国高等教育逐渐将可持续发展理念纳入学校工作中，成为英国高等教育的重要特征之一。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布里斯托大学一直致力于解决可持续发展问题，是英国首批签订可持续发展目标协议的高等教育机构，是英国第一所公布气候紧急状态声明①（Climate Emergency Declaration）的大学，在可持续发展教育领域有着较为突出的成就，在可持续大学的建设上也比较完善。

（一）形成可持续大学建设计划

根据维拉兹克斯可持续大学模型，布里斯托大学通过确立愿景、使命和建立可持续发展委员会向可持续大学转型。

第一，确立愿景。愿景是基于使命而规划的蓝图，也是大学未来几十年内应达到的目标。布里斯托大学的愿景是：“到2030年，通过立足于地方和致力于与全球建立联系，成为一所模范的全球城市大学（global civic university）以及成为环境可持续性的引路人”[10]。在这一愿景的指导下，布里斯托大学明确其可持续大学建设的愿景，即通过研究、教学、国内外合作网络以及校园文化来实现其立足于全球城市大学定位，以成为一所为可持续的世界作出贡献的可持续大学[11]。布里斯托大学对于可持续大学的定位主要聚焦于实现环境可持续发展，这也为后续可持续发展委员会制定战略和政策明确了范围，以保证其可持续大学建设的效果。

第二，确立使命。“一个清晰明确的使命对于一所大学的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它可以使一所大学，在整个高等教育系统中把握好自身的办学定位，并以此为核心进行相应的规划与建设。”[12]愿景是短期目标，而使命是大学长期所坚守的价值追求和应承担的社会责任。布里斯托大学使命是通过特色鲜明的教育、卓越的研究以及对创新、包容性和合作文化的重视，应对社会面临的巨大挑战并在国内外产生积极影响。[13]这一使命宣言体现了该大学将“应对社会面临的挑战”“在国内外产生积极影响”作为大学的价值追求，实现这一价值追求的途径是通过对教育、研究，以及文化的重视。可持续发展挑战作为社会所面临的最大的挑战之一，也成为布里斯托大学使命中的应有之义。

第三，成立可持续发展委员会。布里斯托大学可持续发展委员会的主席是由学校的副校长兼任，这意味着布里斯托大学的可持续大学建设已经受到学校高层管理者的重视，成为学校的重要战略部署。该委员会的职责是制定可持续发展政策、战略、目标；对可持续大学的建设成果进行评估和考核；与其他机构和大学在可持续发展行动方面建立合作关系；为可持续大学的建设提供建议和帮助；鼓励校内外利益相关者的参与；向校长报告可持续大学的进展等。[14]可持续发展委员会是可持续大学从愿景成为现实的关键部门，是统筹全校范围内各部门开展可持续发展行动的核心部门，可以说可持续发展委员会是可持续大学建设的基础。

（二）制定与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

可持续大学建设一直都是布里斯托大学愿景的组成部分，是布里斯托大学使命的应有之义。自20世纪90年代开始，该大学就已经制定可持续发展政策，并不断地完善和更新。2015年，布里斯托大学发布《我们的愿景与战略2016—2023》（Our Vision，Our Strategy 2016—2023）文件，将可持续发展作为实现大学目标的重点领域之一。在此背景下，可持续发展委员会制定了《可持续发展政策2017—2023》（Sustainability Policy 2017—2023），明确了大学推进可持续发展的14个关键领域。随后，在战略实施过程中，可持续发展委员会对可持续发展战略进行更新和调整，并制定《可持续发展战略2020—2025》。该战略经过师生多轮协商，最终将14个关键领域调整为教育、研究、社区服务以及可持续发展校园四大领域（见图2）。

1.通过课程开展可持续发展教育

课程是人才培养的最主要方式，直接影响人才培养的质量。布里斯托大学通过设置正式和非正式两种形式的课程推进可持续发展教育，培养学生具备可持续发展知识、技能和价值观。

正式课程包括专业课程与通识课程两种类型。其一，专业课程。专业课程是指在学院开设的常规专业课程中嵌入可持续发展相关知识的课程，属于跨学科课程。根据布里斯托大学的审查数据，有85%的本科生有机会学习可持续发展专业课程。[15]这类课程由专门负责全校课程创新的布里斯托学习与教学学院（Bristol Institute for Learning and Teaching，BILT）指导和推动，各学院自主设置课程，通常以选修课的形式开放。这类课程旨在支持学生形成正确的可持续发展观，学习可持续发展方面的理论，能批判地看待目前专业领域不可持续的现象和行为，鼓励学生从自身专业出发，展望更可持续发展的未来。授课形式多样化，包括讲授法、课堂讨论、案例研究、辩论以及对关键性阅读材料的批判性分析等。可持续发展专业课程的优势是课程开发基于以学科为中心的大学管理模式，既具有操作性和可行性，又能实现可持续发展与学科知识的融合，培养学生以可持续发展的角度看待专业问题的能力，将可持续发展素养迁移至职业生涯中，从而对社会的可持续发展产生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其二，通识课程。2018年1月，BILT推出关于可持续发展的线上通识课程——“可持续未来”（Sustainable Futures）主题课程。该课程面向全校学生，旨在让学生能够形成保护自然环境的意识，培养其环境友好型的、可持续的生活方式。该课程一经推出就有287名学生参与，到2019年，参与该课程的学生人数已经高达1.2万人。[16]

非正式课程主要通过鼓励学生积极参加与可持续发展相关活动进行。布里斯托大学常见的活动包括“减少食物浪费”“校园绿化”等主题的布里斯托学生会志愿服务项目；学生自发组织发动的“无化石布里斯托大学运动”活动；布里斯托学生可持续发展委员会举办“可持续发展月”活动等。这些由学生主导的非正式课程一方面培养学生在开展可持续发展行动方面的领导能力，另一方面也能在课余生活中帮助学生养成可持续发展的生活方式。